公元2011年11月22日,*书记在第九次文代会上向广大文艺工作者致辞,“……向与会各位代表,并通过你们向全国广大文艺工作者,致以崇高的敬意和诚挚的问候!……”盘腿坐在地上吃着康师傅红烧牛肉面的我盯着电视上*书记一张一闭的嘴开始发呆,直到整个致辞结束完全不知道讲话内容是什么。
作为一名作家,在这个特别的日子里,表现出的行为是极其不负责任的、极其没有荣辱感的,虽然自己只是名漫画作家,在中国也不怎么吃香。可作为一个爱国爱人民爱漫画的中国公民来说,今天,这个不符合作家气质的行为都是因为有个人十五天来没给我打一个电话、没发一个E-mail、没一个QQ留言所导致的。那个混蛋,为了这次文代会连续三个月忙得焦头烂额。可是我想问,你就一文艺复兴青年、就一有点名气编辑部里的小记者,中央领导领着地方领导开个会吃个饭看个助兴节目,你跟着掺乎个什么劲,你是能吃上一顿迎宾饭啊还是能和哪个领导握握手啊,你顶多就是坐在市新闻发布室最后一排的椅子上和现在我一样,正盯着电视看*书记。
就这么一个不知道自己有几斤几两的东西,把我个大好青年折磨的痴呆般,十五天里只为等他一个电话,差点绝望的从十一楼阳台上跳下去。
可自己偏偏吃了秤砣看上他,脑袋里是他、心里是他,甚至整个身体都是他的,我承认自己无可救药的爱他,可偏偏想不明白他是不是也是如此这般的爱我,也许对于他来说自己只是个附属品,只是他一时消遣的玩物,毕竟他已经有了妻子还有一个可爱的女儿……
门铃在响——,心莫名地一颤,手随之抖动,难道是他,几秒后激动恢复平静,那个爱放鸽子的人怎么会这个时候过来呢,*书记的重要讲话刚刚结束,但大会还在进行,他是不会放下工作来会情人的。起身将泼了一裤子面汤的碗放在桌上,走进书房。门铃还在发疯似地叫,过了几分钟就听见一个怒吼的女高音,“高宇,我知道你在家,你给我开门,快开门,高宇——开门——”
每当本人心情不佳的时候这个女人就会出现,简直就是瘟神,挥之不去但又不敢得罪,在本来受伤的心上再插一把刀就是她的职业,她是我衣食父母的代言人——编辑代理——专业催稿人。今天是交稿日,可自己半个月来根本没心思画稿,一半还没有完成。假装不在家,让她敲去吧!
“高宇——你装什么大家闺秀,我知道你在里面,你给我开门,否则我开门啦——”
又拿出她的杀手锏,去吧去吧去编个理由找物业公司或开锁公司给你开门,走了正好,趁她离开自己好偷偷溜出去,真正给她个空城,想象着她被气出鼻涕的囧样,不免得意了下。
“高宇,你是猪啊,这是人窝还是猪窝啊——”女人愤怒的声音在屋中响起,冲出书房就看见一个叫廖爱爱的女人指着客厅一堆的垃圾。
“你怎么进来的?”我将眼睛瞪到有生以来的极限,咬着能嚼碎骨头的声言向这个擅闯民宅的妇人叫道。
“才一星期没来,你丫就把我给你收拾的富丽堂皇像水晶宫似地屋子给折腾成垃圾场了。”她没理我,转身去收拾屋里的垃圾。“你怎么进来的?”嚼碎骨头的声音对这厮不起作用,于是换了个稍和气的语调。
她一手拎一康师傅转身说:“高宇,你有红烧牛肉癖呀,一个星期只吃这一个味。难怪一进门就闻见一股牛骚气。”
“你说谁骚气,本人康师傅出身,就爱这个味,你怎么地吧你,不爱闻出去,又没请你来。出去,出去,出去——”连推带搡的撵她走,她倒也不急,只是一脚门里一脚门外,在我耳边悠悠地说道:“上个星期约定的稿件画完了吗?”
这厮就是妖魔转世,一肚子花花肠,整人手法千奇百怪,余了还让你对她俯首称臣。就这一句话,我卑躬屈膝地请她落座在我那堆满了Tedyybear的高档沙发,双手奉上用心泡制的大麦茶,末了十二分委屈的对她说:“廖姐,在宽限一个星期吧,下个星期一定交上。”
她抓起一只扎了个蝴蝶结的泰迪妹妹,咬牙切齿地说:“宽限一个星期,宽限一个星期,你当我是编辑部主编,你当我是编辑部老板啊,你当这事我说了算,已经多给你一个星期了,还是我低三下四从那驴脸的老张头(编辑部主编)那求来的,今天是最后一天了,本指望你乖乖画完交稿的,你最近到底是怎么回事呀,脑子死机了,你到底还想不想赚钱吃饭了?”
看着那个被她摇晃的快要断颈的泰迪妹妹,心痛的不住点头说是。
“是什么是啊,我说的话你有没有听过?上个星期就和你讲的,主编很看好你的作品,要帮你做推广,只要你努力以后的路就不难走。你最近这几个月是怎么回事,动不动就拖稿。廖姐看你是个有才华又勤奋的孩子才知心知底的说这些话,要是别人谁管你啊?本该这些话不该我这代理人说的,可不说我心里憋得慌,不能看着你这个大好青年就这样白白浪费掉。你是牛肉癖也好,是熊癖也好,这些读者是不管的,他们爱看的是你的作品,你现在没有作品给他们看,谁还会追捧你,谁还会付给你薪水?你这个漂亮的脑袋有没有想过?”
看来她这回是受到了主编的极大的压力,一向沉稳的人也会这般激动甚至有点语无伦次,突然觉得有点内疚,作为一个只有二十岁的大好青年来说,能遇到这样一个即能指导前途又备受其照顾的像姐姐般的人真是难得,让这样一个人为难,心里实在是不好受。
“高宇,你和廖姐说说,最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让你静不下心来?”她突然温柔地伸手抚模着我的头发。
自己着实被她的话语和动作打动,但心中一激灵,说道:“廖姐,你是怎么进来的?”
她像被针扎了似地跳起来,狠狠得将泰迪妹妹砸在我头上怒吼:“看你长的甜美斯文的样,其实就是一狼心狗肺的主,就当我刚才放屁,说给猪听猪还知道拱拱呢,你连猪都不如,去,把你画的图给我拿来,快去……”
我心中那个悔啊,肠子都悔青了,干嘛凭白无故的问这么个白痴问题,想也想到了,上次她骗物业管理员说家里有病人自己没带钥匙请其帮忙开门,就凭她那三寸不烂之舌还不把人骗得团团转,开了门一定还配了钥匙,要不她也不会说“我开门了——”。拍着自己漂亮的脸蛋无奈的将没完成的画稿交给她。
只见她那魅力的大眼睛连带眉头越揪越紧,就在揪到极限时又忽地完全展开,眉毛上扬、杏眼大睁,仿佛眼珠子要掉下来了,幸好及时的又收回去将两个黑眼仁迅速转到左眼角怒视着坐在一旁的我,两片本来红润的嘴唇变得青白,像两片杀人的刀一样慢慢张大,一声霹雳:“这就是你到现在完成的东西?连一半还不到!”
这个女人虽说只是个编辑代理,可她的确很有才能,不仅仅定期来催缴稿件,还安排我的起居和社交、指导我的作品,影响着我发展前途,可以说她就是老师、上司及某种意义上的经济人。
对于我这个从小失去母爱的人来说,从她那或多或少获得了那种关爱。而在她眼里,我是什么,也许只是工作对象,想到这点心中极不平衡,因为她拿不到我的作品就领不到那份数目可观的薪水,所以喜欢看她因为拿不到稿件时火冒三丈的样子。但这次不同,那怒火似乎要烧掉整个房子,她跳起来拿着那叠稿纸在我头上敲打,真的就像母亲教训孩子一般,咆哮着甚至有些疯狂,我被惊呆了,从没想过女人会有这么可怕的一面。
她摇晃着我肩膀,大声质问:“画为什么没完成,为什么没完成?”
这种摇晃使的脑浆都在动荡,一种恼怒夹杂着委屈在这动荡中蔓延,用力推开她,大喊:“你以为我是故意拖稿的吗?我也想早早的完成拿出来交差,我不是故意的,我没有办法安心下来画画,半个月了我满脑子都是他,他已经有半个月没有给我打电话了,我那么爱他可他却一点也不在乎,我是傻瓜,为了这种不切实际的爱恋不停的烦恼、不停的烦恼,我不知道怎么办,不知道自己要不要在坚守这份感情,心乱极了,现在的我不配拿起画笔……廖姐,我真的不是故意让你为难的,承蒙你的照顾才有我现在的成绩,真的很想拿出好的画稿来报答你对我所做的一切,可我——我实在是没办法拿起笔,真的是——抱歉——让你这么生气——”坚守了半个月的感情防线被这个女人的怒火给冲垮了,不争气的眼泪也跟着添乱。
许久,她平静下来,和我隔着桌子坐下。
她向我道歉,说不该为这件事这般失态,说她最近压力有点大,说她没有照顾到现在的我的心情,说她是个不称职的代理人,她请求我的原谅。
我没有回答她,只是委屈的像个孩子般抹着眼泪不停抽泣,自己不是个坚强的人而且特别爱哭。她说了一些安慰的话,可自己一句也没听清,心很疼,只为了一个半个月没跟自己联系的人,心就疼的要命。
她起身,将屋子收拾干净做了午饭,见我只是自怜,有些无奈地说:“他不联系你,你去联系他呀,问清楚他到底爱不爱你不就成了,爱就继续交往,不爱就——”看着伤心的我她没有往下说,只是将饭菜放在桌上,叹着气拿起背包和那叠未完的画稿,叮嘱道:“别想太多了,先吃饭吧,老吃方便面不好。画稿的事交个我吧,找几个枪手帮忙做,后天交稿应该没问题。明天早上我过来帮你做早餐,晚上早点休息。”说完出了门。
饭菜的香飘了满屋,肚子不争气的咕噜了下,感情在不济也不能饿肚子不是,就着眼泪把那饭菜一扫而光,没想到吵架伤心也是个体力活,尤其是和女人吵架更费体力。
在一只泰迪水手的底下找到了手机,摁着键打给那个人,决定问问他到底还爱不爱我,这样做也许是最伤心的,但也是最直接最有效的解决问题的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