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清风风火火,一刻也未曾耽误地往那裁缝家里赶,冲进裁缝家院子时,他女儿正在晾衣服,回头看见公主竟来了家中,不小心将衣服掉到了地上。
裁缝在安安的示意下搬来了凳子,然后又在安安的示意下回头担心地看了眼女儿,出了院子。
“民女叩见公主。”那姑娘愣了半晌,最后终于回过神来,跪倒在乐清面前,身子微微有些发抖。
“什么事?”
“他没说,民女也不敢问,他蒙着脸,民女……什么也不知道。”
“你……”乐清并不相信,正要发怒,一旁的安安却说道:“公主,这女人在你面前都不说实话,奴婢看就给她点颜色瞧瞧,刑部那些刑具也不用,女人都禁不住,没几下便断气了。不如就将她送往边塞吧,军中艰苦,那些将士一年也见不到两个女人,军中妓者又总是没两天就死在床上,供不应求,不如公主就将她送去做营妓,也算是犒劳将士吧。”
“你是不是……”
“公主恕罪,民女说,民女真的什么都说!”姑娘立刻便面如土色地伏在了地上,泣不成声,连磕了几下头才起身说道:“民女见过那人的样子,大概五十来岁,身高就是……普通人的身高,相貌平常,声音也很平常,有短胡子,京城口音,他没说他的名字,只说他姓严……”一只箭头从姑娘胸口穿出,话声戛然而止,少顷,鲜血至她嘴角缓缓流出。
“啊……”乐清猛然惊住,愣愣看着眼前的情形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大胆!什么不知道,明明就是你在严府给本宫的,说出来,到底是谁给你的!”乐清没想到她一个小小的草民竟敢不承认,立刻生起气来。
“好啊,不承认是不是,安安,给我去衙门弄些刑具来,我看她说不说!”乐清怒声道。
“是,奴婢遵命。”
“那人是谁?”
三人同时看向院子后方。那里有比这边高些的房子,有待在上面可以看清院中一切的大树,只要爬上房子或是树,只要箭法准,就能射死这院中的任何一个人。
网情小言的网言。严明回答:“老爷有些事,吩咐了老奴去做。”
严明微抬眼看看她,又垂下去道:“只是些小事。”
乐清又问:“那他叫什么,长什么样?”
乐清撑着椅子起身,一步一步走到姑娘跟前,看着她胸口的箭,看着她嘴角的血迹,以及那年轻娇好的面容,心里说不出的难受。
乐清直接问道:“我问你,上次那个纸条,是谁让你交给本宫的?”
乐清看着她,好久艰难地开口道:“严管家……是要去哪里?”
乐清看着安安怀中的姑娘,隔了好久才声音发颤道:“她……她死了?”
乐清看见面前女人惨白的脸就知道安安这招她害怕了,立刻说道:“好,既然问不出来,那本宫也不问了,现在就将她带去,你安排她进军中去做营妓。”
坐在回严府的轿中,乐清心里闷闷的,一直透不过来气,甚至背后也是凉凉的,半身都冷着。她们三人都没提那姑娘说的最后一句话……那人姓严……姓严……一说严,她便会想到严府,再回想那姑娘的形容,那个五十来岁,什么都普通平常的人不就和放到人群里就再也寻不见的严府管家严明一样吗?如果那人是严明,那他背后的人就是严璟,可是严璟……为什么要冒充子楠来约她?为什么要这样设计她?她……她不是他的妻子吗?就是昨天晚上,他还给她上药,她还睡在他的床上……她想不通,想不通幕后人的真正目的,更想不通如果这人是严璟他的目的又是什么。只是一时间,觉得这件事也许并不是她以为的那么简单,觉得周围很可怕很可怕,自己可能置身在某个漩涡了自己都不知道,觉得自己随时都被人算计着。那个人,是严璟吗?可是她不想,不想那个人是严璟,这答案,是如此的让她难受……进严府的时候,才下车的乐清刚好碰到了要出门的严明。严明立在门前,朝她弯腰拱手道:“见过公主。”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的到来会害死她,怎么也没想到,只是一个小纸条,竟会要了她的命。刚才她还活生生在她面前,现在就躺在了地上……她爹,该有多伤心呢?
姑娘似是使出全身力气摆了两下头,最终歪过了头去。
姑娘却突然哭了起来,似是胆小的柔弱女子被吓着了,依然埋着头道:“民女不知,民女真的不知啊!”
姑娘哭得更凄惨,忙往地上磕头,“民女说,民女说,是一个男人给民女的,他给了民女十两银子,让民女替他为公主送个信……民女以为他是和公主相熟的,就答应了。”
姑娘摇头道:“民女不知道,以前没见过。”
姑娘身体已支撑不住地倒下,被安安用胳膊撑住,“他到底姓什么?”
姑娘身子又抖了抖,埋着头问:“公主说的……是……是什么纸条,民女不知道。”
宁宁也回过神来,立刻扶了乐清道:“公主,奴婢扶您回去吧,这里……这里太危险!”
安安宁宁也面色苍白地呆在了一旁,好一会儿安安才回过神来,立刻跑到姑娘面前急问道:“你说他那人姓什么?”最新最快安安探探姑娘的鼻息,点点头。
这一条人命,乐清让安安当命案送到了京师衙门,并嘱咐他们要认真彻查。裁缝家里哭得呼天抢地,那裁缝的妻子甚至目中带恨地看着她,明显是将女儿的死归咎到了她身上。她除了让安安多给他们一些银子,别无他法。
“公主累了,先回房吧。”安安在她身旁拉了拉她的衣服。
乐清一动不动地看着严明,好一会儿才说了句:“严管家去忙吧。”说完便快步进了院子。门外严管家回头盯着她的背影瞧了好久,最终回首离去。
“公主,在事情没弄清楚之前,断不可打草惊蛇,若不是严管家还好,若真是严管家,那……”回到房中,安安在乐清耳边提醒,说到后面,自己脸上也染满了惊惧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