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中,有人在替她包扎着颈子,那里有着很清晰的刺痛。果然是见血了,她想。
头顶,是严璟的声音。
“汜王爷,若不是你身为王爷,我今日便要问一句,你该当何罪!”
“什么永安侯,什么顾书礼,我……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你……说的似乎是那么回事,可……本王有什么理由要通风报信来救他?本王可不认识他!”汜王爷话间的底气更不足了。
“你来扬州主要的目的,其实就是替人保住顾书礼的命吧。汜王爷,因王妃而伤侄女,我是该说你痴情呢?还是该说你薄情呢?”严璟始终对汜王爷的隐秘之事无甚兴趣,很快就将话题转回到乐清受劫持的事上。
“十年前,王爷巧遇御史中丞林宪之女,请旨先皇赐婚于你。大婚之后,你却得知林宪之女早已与林宪的学生论及婚嫁,只是林宪一心想与皇家结亲,在皇上下旨时隐瞒了实情。得知此事,你又恨又悔,从此流连青楼乐坊,再不回王府。林宪之女,便是今日的汜王妃,林宪学生,便是今日的扬州刺史,顾书礼。”
团。幻裁,团裁。“我……我只是听说乐清出事了才打扮成卫士过来的,这个……我堂堂王爷,这点小事也称不上罪吧。”汜王爷的声音很发虚。
“我哪里有包庇,哪里有通风报信什么的,我都不知道你说的什么,你少心情不好来冤枉我!”
“我没事,就别怪五皇叔了吧,若不是他认出那人,也许你就被他刺到了。”
“汜王爷!”严璟的冷厉可怕,让躺在床上的她都不由微颤,“若不是你有心包庇,给顾书礼通风报信,他如何能安全逃离刺史府,如何能在今日劫持公主?”
“没有吗?”严璟冷冷反问。
“没有!”
与水灾之事绝对月兑不了干系的永安侯因找不到证据而无法查处,北堂世家及时悔悟,因功抵过,另有顾书礼敢于三番四次刺杀丞相公主的原因也因他的死而成谜。
严璟一声冷哼,“公主晚到扬州半日,且并不是由北堂世家弟子送回来的,而是由韩大人送回来的,你与韩大人同样离了京城到扬州,相必不是凑巧,而是一起的吧。公主在回扬州途中遇到韩大人,必然也遇到了你,自然也有说我回扬州的事。你知道顾书礼意图暗杀我与公主,待我回扬州,他定然无活路,所以你便暗中通风报信,告诉他我已在回扬州途中,让他立刻逃命。只是你没想到的是,他没有逃命,而是潜到了黜陟使行辕,亲自暗杀。”
严璟一张脸仍是清冷,不经意侧头看向乐清,这才将那冷散去了一些,走到床边来,“你醒了,身体怎么样?”
严璟牵起她的手,在床边坐下,静静看着她。
严璟的语气更加不悦,“你知道我说的什么,永安侯的事,我可以作罢是。可顾书礼,今日公主若有闪失,你这个皇叔当有何面目面见皇上?”
严璟脸上突然舒缓了许多,将她的手贴到自己脸上,“你好好休息,过几天,过几天我们便能回京了。”
乐清也一动不动看着他,开口道:“我没事。”她能知道,他是不忍了,看着她这样一次次的受罪,如对着一朵屡遭风霜的娇花,心中苦痛,却无法替她受苦。
乐清已能下床走动,只是大部分时间都待在房内,流产一事的影响不可谓不大,让她连日来安静了许多,偶有一天心血来潮还向身旁丫环学起了刺绣,不要学花鸟,而要学形态可掬的小老虎。丫环料想着,公主还是思子心切,想给逝去的孩子,还是还未到来的孩子做衣服鞋子吧。
乐清心中也是大吃一惊。这样的事,她从来没听说过,而且能保证,几乎所有人都和她一样,以为汜王爷冷淡王妃,流连烟花之地是因本性风流,严璟又是如何得知这实情?
乐清点头,“我没事,我真的没事。”
乐清看着这群比起先前来,脸上光彩了许多的流民,甚觉欣慰,心情瞬时好了许多。她这一番来,丢了她的孩子,严璟这一番来,真的是救民于水火。
乐清缓缓睁眼,只见汜王爷早已白了脸,不敢相信地看着严璟,“你……你怎么……怎么知道?”
乐清,韩子楠,还有汜王爷皆看着严璟,只见严璟看着汜王爷,轻轻淡淡地开口:“有一日你喝醉酒,自己对我说的。”
决堤一案,主谋扬州刺史顾书礼毙命,扬州一干贪污枉法的官员被一一处置,安顿流民,赦免河工,各城县开仓放粮,官府组织重建房舍,重修堤坝,赈灾事宜,一日比一日进行得有条不紊。
十日后,黜陟使登船返京。
哪怕是冬日,扬州的景致也是不错的,只是前些日子,她实在提不起兴致在扬州如何赏玩一下,更何况前几日她也是不宜吹风的。
大概是觉得这么多人在房中影响她,严璟开口道:“韩子楠私自离京,却救了公主,功过相抵,此事便罢了,即日立刻回京。王爷,也先出去吧。”
汜王爷微张了嘴,不敢相信答案竟是这样。不是严璟暗中查探的,不是有什么不为人知的原因,而是自己喝醉了酒后说的……这严璟,还不知是何时听到的这番话,竟然从来没表露过一丝的异样,甚至对这事情的详细情况都未曾八卦地打听过。若不是今日要说自己通风报信的动机,他恐怕一辈子也当没听过一样吧。
汜王爷被人问及这问题,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皱是热闹,不安地别过头去,“我也不知道会这样,现在……这不是没事了吗,大不了,你将我关起来算了,也不用这样……这样让奚落我吧。”
的确,一个风流之名天下皆知,且还以此为荣的人突然被当众揭发其实是个痴情种,着实有些拿不下脸面。
被严璟如些藐视,汜王爷很有些不服,可自己的确是有把柄落在人家手上,还不只一个,无奈,只得出了房间。
路旁人声鼎沸,在严璟的马慢慢走过时跪来,齐呼丞相青天。
轿子从黜陟使行辕出来时,乐清微微挑开帘子,看了看外面的景致。
跪成一片的人群中却有个站着的,心里不免有些好奇,细看过去,是个姑娘,还是……严小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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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来,有些懒散,以前这个时候都已经能三更了,现在却总是一两更……我想着应该是要过年了,所以偶有点懈怠了,好在还没有太过分,只是晚了点,更木有少~~京城,京城,有点久违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