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悦然说道:“公主知道,我自然是不懂的。王家虽是忠烈之家,父王也因战功而封王,可我却并不能荣耀家族,从小便学不来这些。然而我虽不会武,却多少了解些,特别是这方天画戟,因为是叔公的兵器,我崇拜叔公,对这兵器也十分喜爱,自己不会,辨真假还是辨得出来的。”
“叔公?你叔公也用这个?”乐清只知大将王仁义是用的这兵器,却不知道……等等,王仁义……王悦然说道:“我叔公便是大将军王仁义,其实父王能成平南王,多半也是沾了王家后人的名气。”
“原来王大将军是你叔公,我现在才想起来。”
“他是被王大将军杀死的?”
“你说……严烈,是前朝名将?是……周朝名将?用的是方天画戟?”
“皇姐,我……”皇帝脸上一时的兴奋腿去,低下了头去一声不吭。其实很多事他是知道的,只是如今行到实处才发觉自己所知道的那一套全是纸上谈兵,这自然是要长期磨炼的,哪能一天两能就能懂。
严烈……严烈……前朝名将……前朝……名将……卫国公……严烈是前朝名将……严家,那严家……便是前朝名将之后……宁宁立刻扶住她,王悦然也着急道:“公主,叔公一生戎马,战功赫赫,他对于大瑞绝无二心,会敬重前朝之将也只是钦佩严烈的为人,只是武人之前的惺惺相惜。但于沙场之上是绝无个人情感的。更何况严烈正是死于叔公手中!”
严璟的身份,严璟的异常之举,她固然记得,可记得更清的却是他从破屋中救下她,背她吃阳春面安稳;马车中对她露出笑容的温暖;扬州途中替她挡刀的奋不顾生;父亲面前将她护在身后的毅然决然……她不知道他对于大瑞,对于皇上到底是什么心,可却能确定他对自己的心。当然,她当然相信他是真的爱自己的,可是……怎么办,她该怎么办?
严管家见他们有话说,便退到了一旁。
乐清却仍是冷着脸,“你不会自己学么?只知道问别人!父皇登基也早,在你这个时候都已经能自己处理国事了!”z
乐清却并不开心,到他面前问道:“皇上,你怎么又来了?”
乐清只觉得脑中“轰”的一声,竟至颤了一下了身子。
乐清心里又有些心疼,牵了他的手往前走道:“炎儿,你是母后唯一的期望,也是大瑞唯一的期望,你一定要好好努力,做一个像父皇一样圣明的君主。”
乐清稍稍回了一下神,对王悦然前面的话全然没听进一个字,只听清了最后一句话:严烈是死于王大将军手中。
乐清竟稍稍松了口气。
团。幻裁,团裁。乐清紧拽了手,双唇颤抖了好几下才开口道:“你说的那个……那个王大将军敬重之人是……”
从外面回去时,正好在园中看到了皇帝,他又是一副普通小少爷的打扮,被严管家带着往门走,看到她,高兴地叫了声“皇姐。”
刚松下一口气来的乐清突然又觉背后发冷。许多事,许多被她刻意遗忘在脑海中的事又一下子翻涌出来,比如最初张宣与乌勒的私会,比如严璟先前在皇上面前的专横,还有这一次……他的有意让权,他的意外堕马……这一切,加上他严氏后人的身份,让她终于再不能当什么事也没有。
只是严璟心中是怎么想的呢?他心中的仇人是谁?是周朝君主还是王仁义?还是高宗皇帝?殷室皇族?然而无论他心中的仇人是谁,他对大瑞,对殷氏应该是有芥蒂的,他怎么会……怎么会入朝为官,还做了丞相,还把持了朝政?
她屏住了呼吸,心跳都似要静止了下来,停了脚步定定看着他。王悦然回道:“公主恕罪,那人是……是前朝名将严烈。”
好在……事情不是她想的那样,严烈虽是前朝名将,严家虽是前朝显赫之家,却并不是由高宗皇帝或是大瑞杀死。最终灭严家的,是前朝君主。
最后王悦然离开,她站在大街中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往前走。
王悦然怕是她忌讳着叔公敬重着前朝将领的事,仍在解释,乐清摇摇头,无力道:“没事,我是想起了别的事。”
王悦然点头,“是……是周朝的卫国公。”
王悦然看着眼前人耍着的方天画戟感慨道:“叔公是位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不只勇猛,且有情有义,我虽从文,却十分仰慕他老人家的豪气。其实他原来不用方天画戟的,那是他一位敬重之人所用的兵器,后来那人死了,他便弃了先前的兵器,苦练方天画戟,没想这方天画戟却反而成就了他的威名。”
王悦然迟疑了一下,“并不是由叔公亲自杀的。当时前朝皇帝赵元昏庸无能,周朝已是气数将近,然而却有猛将严烈镇守东都,大瑞屡攻不下。叔公听从高宗皇帝之计,采用攻心术离间赵元与严烈,赵元疑心重,且严氏一门历来显赫,堪称功高盖主,赵元确定严烈有反心,便下令将严氏一族满门抄斩。大瑞这才得已在半年内攻破城池,一统江山。叔公的确敬重严烈,却是各为其主,自是不相为谋。”
皇帝见乐清这不悦的态度,皱了眉道:“皇姐,你还在生朕的气么,朕知错还不好么?今天朕本来准备问严爱卿一些事,然后再与皇姐在严府走走的,知道皇姐不在,正失落,没想到皇姐就回来了。”
第一次听见皇姐说这样的话,皇帝惊讶地看了她好一会儿,却发现她眼中神色又是期待,又是心疼,又是担心……甚至还有着隐隐的伤痛,让他不觉深深触动。
“皇姐,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和母后的!”
乐清将他抱入怀中。然而她个子不高,皇帝却是个高个的苗头,此时已比她高出一些,最终却是她躺在了皇帝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