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日黄昏时分,在血红的夕阳中,两人两骑,飞也似的赶到了平华小镇。
二人来到已经烧成一遍瓦砾的山门看守房前。其中一个就是假冒饭铺老板的略胖中年人,还有一个则是一身青衣,着逍遥巾、书生模样的年青人。
中年人恭敬地对青年书生说道:“大少爷,您看是不是搜一搜?”
大少爷正看着缕缕青烟,皱着眉头思索着。闻言扭头看了看中年人,说道:“没这个必要!对了,你应该是模清楚了杜老头的情况,那么他那个孙子你应该也是很清楚了吧?”
中年人陪着笑,说道:“瞧您说的,能不搞清楚吗?就是他家七代八代的情况,我也给搞得一清二楚,杜老头是有个孙子,叫杜子腾,今年十七岁零三个月,这小子……”
大少爷听到这里,又皱了皱眉,打断了中年人的话道:“行了,他有什么特征没有?”
那中年人本想表表功,结果发现大少爷并不热衷于此,于是便讪讪地笑了笑,接着道:“这小子下颌处有一个黑痣,很是显眼,其他也没什么特点!”
大少爷笑了起来,对着中年人说道:“老宋,我知道你很用心!你回去吧,捉拿这孩子的事,就着落在你身上了!记住,在我没有见到人之前,无论如何都要活的!!如若不然,你是知道后果的!”说到“如若不然,你是知道后果的”这几个字时,语气变得相当的冰冷。
老宋怎么会不知道这大少爷的狠毒?忙陪着笑道:“大少爷,我办事,您就放他二百个心好了!我这就去办!”说完,忙走到数步开外的树前,解下马缰,翻身上马,“驾”的一声,飞驰而去。他知道这个大少爷要的就是办事的效率,再加上这次的事本就没办好,哪里还敢给大少年说三道四的。
大少爷看着山道上扬起的烟尘,这时把脸色全放了下来,冷冷地道:“不是看你还有用的份上,就你这次的失败,就足以让你死十次!!”言罢,又看着这遍瓦砾,叹了口气。也走过去解开马缰,翻身上马,慢慢地踱下了山去了。
这时的小杜,却不知道自己已经身处险境,心中一直是烦闷得很,再加上从昨晚到现在都是粒米未粘,早已是饿得狠了,顿时更觉焦燥,却怎么也想不出有什么办法。
这时,小杜身处一个小村的村口。他下山后,一想到爷爷便哀哀的哭,也不辨道路,只是往北便行,走到了哪儿,他自己也是不知道的,此时月复中饥饿,方始回过神来,这才发现,唤回自己神的原来是不知道是何处飘来的炒菜的香味。
这炒菜的味儿的确是香得很的,但却解不得饥饿。小杜只得狠狠地咽了口唾沫,四下里张望了一下,此时正是黄昏时分,村里人正是用晚饭的时间,四下里也是无人,只一条小黑狗对着小杜“汪汪”的吠。小杜心里有些害怕,便对着小黑狗嘘声吆赶。那狗却是不怕他的,但也不敢扑将上来,只是“汪汪”的叫,作欲扑状。
小杜见状,更加的不敢进村,只得倒退着出了村口,那狗也不敢追出来,见小杜退出,便如得胜一般摇着尾巴,在村口处欢跳。
小杜气急,拾起小石头便砸,小狗呜咽一声,跑走了,但小杜却再也不敢进村,这时,他回身看时,自己身后便是一破庙堂,也不知荒废了多久,已经破败不堪。
小杜见天色也不早了,心想,正好作自己栖身之所。反正肚子饿得厉害,不如睡觉,睡着不就不饿了吗?
来到破庙内,只见这庙无处不漏风,四下里也是乱石瓦砾,只那供桌还有些干净,想来是因村中顽童时常在此玩耍嘻戏的缘故吧。
经此大变,小杜也是疲惫之极,倒在供桌,便想睡着。哪里想到月复中饥火上燎,搞得他是翻来覆去,虽说是哈欠连天,却难以入睡,这感觉实在是难受之极。
到了后来,小杜实在是按耐不住,便起身来,准备去看看外面的庄稼地里有什么可以充饥的。他本是个足不出户的少年郎,平日里就循规蹈矩,很少与人接触,所以现在虽月复中饥火难耐,却也抹不下面子去村里找人要吃的,更谈不上去干偷鸡模狗这类下作的事了。就是现在准备去“随”点白菜萝卜什么的,也是作出了极大的决心,脸烧得厉害,只是天已经黑了下来,看不见他脸红罢了。
小杜悄悄起身,蹑手蹑足地走出破庙的门,四下张望了一下,听听确无人声,这才放心走去。
不料刚走出门不远,身后传来一声叹息。这黑夜里四处寂静,猛的这一下声音来,只吓得心中本就有鬼的小杜是几欲晕去。好不容易定下神来,这才颤抖着声音问道:“谁?!是人是鬼?!”
一想到“鬼”字,心中更是“嘭嘭”乱跳。下意识想退回破庙里去。那在黑暗中叹息之人见小杜这副模样,显得极是失望。也不欲戏弄于他,便从暗处走将出来,一把扯着小杜的左手,便把他往破庙里拖去。
小杜骇极,心道:“鬼来抓我了,鬼来抓我了!!”顿时便要软倒在地。那人见此,更是大大的不悦,喝道:“怕什么!跟我来!”连拖带拽,将小杜拉入了破庙中。
小杜本已惊恐欲死,进得这破庙来,但见横竖不得月兑身,心中反倒豁了出去。倒也没那么害怕了。
那人点燃一根蜡烛,四处里一下亮堂起来。小杜眯了眯眼,等慢慢适应了光亮。抬眼去那去看“鬼”,眼见处哪儿有鬼,却只是个老年道士,须发俱白,也不知道多少年龄了,穿着灰布道袍。小杜在平华镇时,也没少见作法事的道士,见他装束,便知他也是道士。
那老道满脸不满之状,看着小杜,一言不发。小杜惊疑不定,不敢稍动。这一老一小两个,就这样你盯我我盯你,足足有小半个时辰。
那老道士长叹了一声说道:“你今年有十七了吧!怎么如此不经事?!”
小杜见说,却不敢回嘴,只嗫嚅着小声应道:“是,今年十七了!”
“正常人家的孩子,到你这般年龄,早已经娶妻生子了。想不到你如此无用,胆小怕事,如何能成事?”
小杜涨红了脸,却说不出什么来。只是“我我”的应了两声。
老道见此,却也是说不出什么来,但见他的确是饿得狠了,便从怀中取出一包物事,打开了放在小杜的面前,看了看这孩子着实有些可怜,心中的气慢慢平伏下来,心道:“我也是凭地的急了。”这下气一平,心思也就转了老大的一个弯来,一想到这孩子一生之中,见过的人不过寥寥,也从未出过门,虽有些胆怯,却也是情有可原,观其气象,多少也有些英气,不禁微笑起来。
老道想通,伸手去模了模小杜的头,说:“吃吧吃吧”
小杜猛一见几个馒头,顿时唾如泉涌,偷偷咽得几口唾沫下去,便听那老道士叫他吃,于是抓将起来,放进嘴里,只嚼得一嚼,被老道模了模头,顿时想起死去的爷爷,眼眶先就红了,只是有外人在场,不便哭出声来罢了,但那泪水却是抑制不住,汹涌而出。
老道见此,也是大大的不忍再责怪于他,只是他久不通人世,说不出个什么安慰的话来,只不住抚模小杜的头。
这下小杜再也忍耐不住,也管不得什么外人不外人,只“哇”的一声,大哭出声,这一天所受的弊闷和委屈就象一个扎破了的气球一样,宣泄了出来。
老道越发的不忍了。任由小杜哭嚎,也不阻止他。
小杜哭了大半个时辰,才抽抽泣泣地止住哭,悄悄地抬起头了,瞟了一眼这个和蔼的老道士。自己顿时觉得不好意思起来,兀自脸红起来。
老道见他哭完了,便道:“你的事情我尽知道,只不过我也是管不来的,今天前来找寻你,也是为了了却一些缘法。”说到这里,叹了口气,接着又道:“你已得蕴气珠,自是天意如此,但你以后之事,只有靠你自己了,老道想帮,也有不便之处!”
小杜刚刚哭过,只觉自己一男子汉,却象个姑娘般在外人面前如此不堪,已是不好意思的了,这下听得老道说事,也不好出声相询,只是唯唯诺诺,不敢稍有打扰。
“蕴气珠既已认主,定已将所蕴灵气尽数转输于你。只是你空有一身强大如斯的灵气,却不懂运用的法门,且不是空有宝山而不知?只是这些法门却也不是一天两天所会的,而我与你倒还有些许的缘法,便传你一些用气法门,也不算违了天道吧!”老道说道。“你起来吧,不用拜我,我也作不得你师傅,我也是受……受人所托,前来点化于你!你先吃些东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