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天录 第十一章 天道有缘还伤情(一)

作者 : 天火云狐

小杜月兑身出来,跑出数里地,方才停下,也不知道这里是哪儿,此时正值晚上,哪里去找人来问?只是此时他心中已有算计,自不再象往常一般的漫无目标,当下算定方向,只向北而去,心想:走到天明,便可寻一处地方问问。

他却不知道,中州位于天罗城之东面,李氏父子这趟马车,直把他往东载了约有五六百里路途,刚刚要进入信沿省界内,他便醒了过来。

我们且先按下小杜的事不表,单说这信沿省首府信沿府乃信沿省第一大城,我们也不说这城中其它地方,单单要说说这信沿府城中的一家镖局——威武镖局的总镖头武启明。

此时的武启明已经是焦头烂额,正自在镖局中团团的打转,只因为他刚接到的一趟镖,刚要起程,便于镖局中失劫了。自己要保的镖于家中便丢去,这丢脸的事先不要说起,先说说这趟镖的价值,这趟镖说来也实在贵重得很,又且是他武家所以赔付得起的?

威武镖局起于百来年前,当年创造镖局的武家先人,凭借手中一把雁翎刀,打下一片天地,创下这威武镖局,当时,那些**上在刀口抢食的兄弟们流传着一句话“武家刀,鬼见愁,劫道莫劫武家镖”,可见这武家先人的威望,只可惜穷不过一生,富不过三代,这武家镖局传到武启明他父辈时,已经颇为有些凋零了,虽然武启明立志要重振武家刀威名,便说来容易,做起来却又是另外一回事儿。

武启明人极勤奋,为人也善,在这信沿府也颇有名气。但并非所有勤奋之人便能成功。这天底人吃着苦,耐着劳的不在少数,成功的有几个?先不说这家底出身,就“天分”二字,“成功”这辉煌的桂冠就拒绝了绝大多数的人。他武启明却绝对是被排除在天分之外的。

人常说“有好心,得好报”,只可惜这句话大多时候仅是用来骗骗小孩子的。他武启明为人善良,从不做亏心之事,但上天依然没有什么好报给他,他二十九岁那年方始得子,只高兴不得几年,便中年丧妻,妻子也是一武林世家出身,一身好武艺,人虽不漂亮,但极贤惠。只可惜在儿子武晓志七岁那年,便撒手人寰,只留下武氏父子相依为命。

武启明在妻子离世后,也未曾续弦,一来是因为武启明夫妻感情极好,他认为这样对不起亡妻,二来是因为妻子在世时对这个儿子是爱若性命,从来从不许武启明打骂他一句。所以怕续个厉害的,对儿子不好,这样也对不起亡妻。

儿子取名武晓志,便是有“明之以理,晓之以志”的意思,那是武启明自己将那“晓之以道”改过了,以教儿子不忘立志得兴武家的意思。

但这个武晓志却因母亲溺爱,从小便惹事生非,不是打东家的狗,便是踢西家的鸡。总之是无一安宁。只一桩好处,便是极是好武,且爱武成痴。这本是让武启明高兴的事,便这“痴”之一字,却道尽了武晓志的性情为人。

原来他在武学之上,的确是一说便懂,一练就会,但是在人情世故之上,却有些少根筋的感觉,做事没个分寸,这让武启明这个做老子的头痛不已。好在这傻小子为人倒也善良,且极有孝心,所以在这信沿城之内,也有极好的人缘。

武家虽已没落,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所以家中也算得上过得去。便何况武启明虽武艺不怎么样,但却因他人好,在黑白两道上也落了个好名声,所以时常走些小镖,那道上的兄弟一是没兴趣,二是多少给他武启明一点面子,所以多少也还有点生意。

武启明在妻子离世后,便更加对儿子好了,他每每看见武晓志,便如同见到亡妻一般,所以哪里舍得让武晓志出外走镖?所以这武晓志年已十六,却未出过信沿城,兼之武晓志武艺的确有些不错,所以打遍了整个信沿城无敌手,便自以为“老子天下第一”了。

好在他人还善良,也不仗艺欺人,只是好没事找事,以便与人打斗一番。直到后来,这信沿城中人都知道,被这小霸王拿住,口头上认个输也便没事了。

这武家父子,便是这样平平淡淡地过了**年。

这天,武晓志照样出外溜达去了,武启明正在家中闲坐,突然听见有人在门外叫道:“威武镖局的武总镖头可是在家?”

武启明忙迎出门去,见是一胖乎乎的中年人,着富家打扮,可能是乡下的土老财吧,这打扮着实有些俗气。不过来者是客,武启明也不敢怠慢,忙道:“在下即是武启明,阁下里边请,咱们进屋慢谈”

那富人打扮的中年胖汉也不客气,撩衣跨进门,径直越过练武场,来到大厅坐了下来,武启明亲自奉上茶水,这才在一旁坐下,静听胖汉下文。

那胖汉只瞧了一眼那茶杯,也不端起来饮用,眼有不屑之状。武启明知他瞧不上眼,当下苦笑在心,也不点破。

武启明陪着笑道:“敢问尊客此来何意?”

那胖汉这才不紧不慢地道:“我来自是请你走一趟的,不然来此干啥?只不过不知你武总镖头可有胆量接这趟镖?”

武启明眉头略皱,心道:你这人,怎么如此说话?当下接下话头道:“武某虽不才,但蒙江湖好汉们看得上眼,也称一声武大侠,自保得镖来,也从未失过手。何来胆量之说?”言下之意,即是我武某也不是浪得虚名,走镖多趟,何曾失手?你怎么能说我没胆量呢?

那人眉头一锁,大声道:“我也知道这江湖好汉们给得你武总镖头面子,只是这趟却容不得些许闪失,如若不然,你武总镖头就是倾家荡产也是赔付不起的!”言下之意,是说那的确只是江湖好汉们看得起你罢了。

武启明一见那人瞧不起自己,心中有些怒气,但他江湖经验极丰,面皮上也不发作,只端起茶来,用碗盖在茶面上轻轻拂了两拂,又吹了吹,小小的饮了一口才道:“阁下自可放心,如何武某赔你不起,便将这条命交与阁下了吧!”

那人一听,道一声“好”来,便从怀中取出一物,放在茶几之上,说道:“好!武总镖头果然要得,我所托之物就是这个,武总镖头请验看。这东西便请武总镖头带到道白县白龙镇的王家。不知武总镖头要多少限期?”

武启明并没接话,先是打开放在茶几之上的锦盒,这一开之下,不由他不倒抽一口凉气。原来这盒中如鸽蛋般大小,是个无价之宝。

那盒中物事乃一玉珠,这如此之大的玉珠世间本已少见,更何况这玉珠乃是玉中极品之红山玉,这红山玉本属罕见,更为罕见的是在这鸽蛋般大小的物事之上,雕有九龙,各尽姿态,云里雾里,仿佛便要破珠而出一般。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九龙抱珠?

武启明目瞪口呆,便要拒绝吧,但先前受那人一激,话便说得有些满了,再说他本有志要重振武门,若如此怕事,且不愧对先人?当下豪情立生,大声答道:“从信沿城到白龙镇,只几百里路罢了,武某所需时限不多,今天不算,一十五日足!明日乃是丙寅日,阁下于十五日后之辛巳日来拿回执花押吧。”

不答应还好,这一答应,方才弄出这天大的祸端来!

二人当面验看完所这九龙抱珠,又说定酬金几何,何日来拿回执花押,到了地头找谁交货,接货人所挚凭证为何,以及赔付等等细节琐事之后,那胖汉留下千两白银,以作定钱,便兴高采烈地走了。

那武启明却是满月复心事,这趟走下来,起码能当得平日里走他十几二十趟,但凭武启明多年的经验,心中总有些不妥当的感觉。当送走来人,回过来进得厅内,便跌坐在茶几旁的椅子上,一言不发,只是沉思。

武启明虽有些但心,但也有八分侥幸,心道:“这物事也不大,随身带着,也不会有什么闪失才是。老武啊老武,这些年来,太平日过得太也久了,怎就变得如此胆小怕事了?”当下里放下心怀,将那丝不安按捺住。自嘲了一番之后,便走入后堂,细心盘算如何出这趟镖的事来。

武启明自妻子亡过之后,便不再热衷于镖局中事,使得这镖局中人慢慢离散,今天走一个,明天走一双,渐渐的只留下几个人来,这几个都是从小便在镖局中长大,就是想走,也不知往哪个方向行进,所以便留了下来。

武启明回到后堂,寻思了一番后,便找来管事的老赵,与他密谋了一番,方始放心下来。对这老赵,武启明自是放心得很,他年已六十出头,自打武启明父亲那个年代,便在武家做事,向来本分,又练得几分拳脚,人极是会处事,每每能将镖局之事安排得妥妥当当,深得武家人的喜爱。这老赵也是看着武启明长大的,所以武启明父亲过世之后,便一个人照看着镖局,直至武启明年长才慢慢由他接过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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