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孟津。雪。
寒冷的天气并没有阻挡住人们赶路的热情,在通往孟津的官道上虽然有不少积雪,行人却依然不少,而且多是携刀佩剑的江湖人打扮。就连孟津城外十多里的一家小酒馆,都已经坐满了客人,只有最里边的一张小桌还空着两个座。
突然,随着几声清脆的铃铛声传来,原本嘻闹的人群忽而安静下来。
门外来了两位小姑娘,走在前面的那位一袭红衣劲装,手里握着一把小剑,后面还背着两把短刀,刀柄上各系着一个铃铛,方才那清脆的声响便是由此发出。
不过真正吸引众人目光的,还是她身后那位小姑娘。
这位姑娘,约十五六岁,身体形娇小,身披一件粉红小氅,面容清秀,皮肤白净,一张小脸冻得有些发红,看起来粉女敕粉女敕的,就像是个瓷女圭女圭一般。
红衣姑娘走进酒馆,环顾了一下,就带着那位粉氅的小姑娘坐在了最里面那张桌子旁。粉氅姑娘坐下后,将小氅上的帽子摘下,露出了一头如墨的长发。她的发型很奇特,不像一般女孩那样挽成云鬓,却像男孩一样束了起来。若是其他女孩,梳这样的发型,肯定会平添几分英武之气,但是她却看起来却毫无英气,反而是说不出的妩媚可爱。
酒馆里的人看着这位粉氅姑娘,竟然都忘记了吃酒。就连酒馆的小二,在给她们上茶时都忘了注意脚下,被一位客人伸出的腿绊了一下,手里的茶壶一下子飞了出去,眼看就要击中这位粉氅姑娘的额头。
这时,只听到几下像是什么东西的相击之声,那个茶壶已经改变了方向,稳稳的落在了粉氅姑娘的桌上。而一旁的地上,则散落着几枚铜钱,以及几个茶杯,竟然还有个扳指。
粉氅姑娘脸上毫无惊色,红衣姑娘给她倒了杯茶,又点了几个小菜。二人用餐完毕,便离开了。而随她们一起走的,还有酒馆里的好几位客人。
这时,人们才注意到在酒馆外的拴马桩旁一直站立着一位少年,他是刚才一直跟在那两位姑娘后面,但是却没有随她们一起进屋,也没有随她们一起离去,只是一直看着靠近窗口的一张桌子。
这张桌子旁坐着三位客人,当中是一位白衣少年,十六七岁左右,他左手边是一个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右手边是个俏皮灵秀的小姑娘,两人都是十四五岁的年纪。桌上还放着一把剑,看起来应该是这位白衣少年的兵器。
俏皮灵秀小女孩对白衣少年说道:“慕容姑娘——”
白衣少年忙做噤声状,说道:“小蛮,这儿离孟津城已经很近了,你们两个要注意改口了,以后还是叫我‘澜儿’吧。要是你们还想继续这么恭维我,叫我‘慕容公子’也行。”
季小蛮笑嘻嘻的说道:“好吧,慕容公子。慕容公子,你说刚才那两位姑娘,也是来打擂的吗?”
白衣少年还未开口,虎头虎脑的小男孩就抢先说道:“我看那位红衣姑娘像是来打擂的,至于那位身穿粉氅的小姑娘,应该是她表妹,来陪她打擂的。”
白衣少年笑道:“小咤,这你就说错了。那位红衣姑娘,应该是粉氅姑娘的丫鬟,她的功夫也就是花拳绣腿而已。刀上系铃铛,一副玩耍的模样,根本不像真正的习武之人。倒是那位身穿粉氅的小姑娘,应该是位高手,红衣姑娘手里拿的那把小剑,应该就是她的。”
程小咤有些惊讶道:“公子是说她会武功,而且还是位高手?怎么会,她看起来是那么娇弱——”
白衣公子道:“所谓人不可貌相嘛。唉,这次只不过是一个茶壶,刚才出手的人就多达八位。真是无法想象,等她到了华峰擂上,会有人忍心用真功夫来跟这位小可人儿对打吗?”
三人用罢餐,起身离开,白衣少年拿起了剑。
一直站在拴马桩旁的少年见三人走出酒馆,忙迎了上来,施礼道:“公子,请留步。”
白衣少年停下脚步,道:“这位兄台,有什么事吗?”
站在拴马桩旁的那位少年道:“在下鱼鸿钊,想和公子交个朋友。”
白衣少年笑道:“哦?这酒馆官道上来往的人如此多,你为何偏要和我交朋友呢?”
鱼鸿钊道:“方才那位身穿粉氅的姑娘遇险,是公子出手才助她月兑险,公子身手令在着实下佩服。不知在下是否有这个荣幸,能和公子交个朋友呢?”
白衣少年笑道:“刚才出手的人有八位之多,你怎么单说是我助她月兑险呢?”
鱼鸿钊道:“不错,刚才出手的的确有八个人,但是真正使那把茶壶改变方向,最终落在桌上的,正是公子那枚铜钱。这不过是一瞬间的事,但是就在这一瞬间,能准确的判断出茶壶运行的轨迹,更能以一枚轻于茶壶数百倍的小小铜钱改变其方向,要掌握这出手的时机和力度,都需要准确的判断力。刚才出手的八个人当中,能做到这一点的,只有公子一人而已。”
白衣少年道:“出手改变茶壶的运行方向,的确需要准确的判断力,而能在那一瞬间,把八个人的出手情况都洞悉清楚,鱼兄更不是一般人了。”说罢,施礼道:“在下慕容子澜,愿意和鱼兄交个朋友,你以后就叫我澜儿吧。”
鱼鸿钊道:“那你就叫我鸿钊吧。澜儿你想必也是为华峰擂而来吧,不如同行如何?”
孟津城,已近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