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药王谷住了一段时间,迟鸿野才知道,那位迟青阳是白莲教青阳宗的教主,湖南一代的总负责人。
在历史上,白莲教就是造反的专业户,元朝时候反元,明朝时候反明,清朝时候反清,时常受到政府的取缔打击。如今是乾隆年前,白莲教又迅猛发展起来,上至大官显贵,下到流民百姓,全都有他们的信徒。
那位青阳教主数次来药王谷请微嗔大师出山,都被大师拒绝,若是别人,他早就翻脸了,只是对上毒手药王,就算是他那样有势力的人,也不敢动粗,只好退而求其次,让儿子来跟微嗔大师学艺。
本来微嗔大师也是不许的,他的三个徒弟却全都被迟青阳收买,软磨硬泡替他说好话,迟青阳也是软硬兼施,纠缠不休,微嗔大师为了图一清净,这才勉为其难地答应下来。
谁知那迟青阳的儿子迟俊辰,对父亲要他来学医术很是不屑,他既瞧不起给人游方看病的郎中,也看不起旁门左道的毒术,所以带着父亲的推荐信,在来药王谷的路上就拐进了岔路,去别的地方寻名师求武艺去了。
慕容景岳和姜铁山两口子先后探听到消息,极为惋惜地失去了一个日后发达的机会,转而把所有的怨恨都落在了迟鸿野的身上。
虽然按理说,即使迟鸿野不出现,他们三个也等不来真的迟俊辰,只是气愤不过。姜铁山还好些,虽然做人蛮横,性情却耿直,慕容景岳和薛鹊都咽不下这口气,坚持要拿迟鸿野当出气筒,几次以教导师弟的名义,用毒药让他出丑,只是有微嗔大师暗中护着,反让他们不知不觉中了自己下的毒,到后来薛鹊更是肚月复剧痛,哀嚎三天方止,终于胆寒,知道师父生气,再不敢过来骚扰。
迟鸿野深知自己这三位师兄师姐心狠手辣,师父在时还能护持自己,只是自己总不能一直跟着师父在一起,况且他还记得书中主角胡斐来找程灵素的时候,毒手药王已经死了,也就是说,师父随时都可能故去,到时候单凭自己恐怕对付不了那三个恨他入骨的同门。所以他每天除了专研医学,还努力练武。
药王门医道独步天下,武功却不是绝顶,最著名的就是自古流传下来的一路药王棍法,相传是药王孙思邈在世时,经常上山采药,创这路棍法驱赶毒蛇猛兽,不过药王慈悲,便是畜生也不能致死,并无什么厉害杀招。
微嗔大师年轻时候曾经仿效孙思邈,足迹踏遍大江南北,采药辩药,随缘治病,见闻十分广博,天下各门各派的掌故武功,他都知道一些。
他自己也是武学大师,却很少传授弟子武艺,药王门最常见的便是毒砂掌,慕容景岳他们三个都已经练了二三十年,其他内功轻功都不出奇。
迟鸿野去找师父请教武功,微嗔大师笑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只是伤人防人,未必只有武功才能办到,他们三个武功不济,却也在外面坏了好些高手性命,你将来成就要强过他们百倍,又何必害怕?”
“可是我入门时间太短,恐怕再过几年,也不是他们的对手。”
“你们之间境界不同,不能这样类比,须要记住,药就是毒,毒就是药,越有效的药毒性越大,同样毒性越大的东西药力越强。一个畏惧毒药为蛇蝎,只想配出灵丹妙药的,到底是个庸医,一个一心下毒害人的,就算是挖空心思,他下的毒也不足畏惧。等你能领悟到其中的意思,放下这点分别心,就算是他们三个加起来,也不是你的对手。”
迟鸿野心中仍旧忐忑,若有所思地告退出来。
微嗔大师在后面喊:“每天让你练得千金指,你还在练吗?”
迟鸿野回身:“弟子每天早中完各练三次,风雨不辍。”
微嗔大师笑着点头,摆手让他出来。
迟鸿野出来找程灵素,将微嗔大师刚才那番话转诉了一番:“刚才我出来时候,师父问我千金指是否还在练习,那神情语气,仿佛我练好了这门功夫就能打败师兄他们,只是这千金指是给人针灸时候的运针手法,用针扎人穴道我倒是会,只是跟人打架的时候,也用针去刺,还要分什么轻重缓急颤抖提压么?”
程灵素把饭端上来,是早上两人一起包的馄饨,这会煮了,热气腾腾的两大碗:“师父这样说,自然有他的道理,你只要按他老人家说的,练好千金指,将来自见分晓。”
迟鸿野点点头:“那以后我把练千金指的时间加倍,说不定将来能练出什么意料之外的效果。”
程灵素今年才十三岁,虽然长得瘦弱,却还没有到书中写的那样脸色蜡黄,头发干枯的地步,迟鸿野便想着法给她补充营养,每天变着花样给她做吃的,今天吃炸春卷,明天吃豌豆糕,饺子混沌烧卖更是轮番的做,虽然微嗔大师自己吃素,却不禁门人,他俩另起小灶,隔三差五弄点鸡汤排骨,既好吃又营养。
程灵素食量不大,吃上十几个小馄饨也就包了,迟鸿野却非让她吃的跟自己一样多,*她吃了一个又一个,到后来实在吃不下,再把她剩下的拿过来,稀里哗啦倒进自己碗里,全部吃个干净。
吃过饭,程灵素又抱过两个花盆和一簸箕土,把土放在筛子里仔细地筛选一番,装进盆里,取出一颗种子埋在里面,再浇上早上特地去山泉里取来的水。
“小师姐,你又在种七心海棠了?”
“嗯,这次我用烧腐谷精华的烟熏土来种,或许能够成功。”
“小师姐……”
“嗯?虫儿?”程灵素诧异地转过身看他,迟鸿野年纪比她大,听他叫师弟感觉别扭,就让她喊自己的小名。迟鸿野是惊蛰生日,小名就叫虫儿,他告诉程灵素,自己就是旷野里的虫子,没什么伟大愿望,就喜欢站在草叶上唱歌。
“我……其实我知道培育七心海棠的办法。”
程灵素瞪大了眼睛,她相貌一般,唯独一双眼睛最为明亮纯真,此时瞪起来更添无限神采:“连师父也没有培育成功……那你跟我说说。”
“跟你说说自然是没问题,只是……”
程灵素眼神暗了下去:“没有关系,我自己再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