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可是后悔杀了那名江洋大盗?”
无嗔大师摇摇头:“那盗贼杀人越货手段残忍,杀他并不后悔,我入佛门的目的还是为了学医,我要解的,就是这贪嗔痴三毒。刚出家时,我法号叫做‘大嗔’,后来修行精进,改作‘一嗔’,至收灵素入门时,又改作‘微嗔’,到如今,我已经完全去了三毒,法号可做‘无嗔’。”
迟鸿野恍然大悟,没想到师父的名字背后还会有这么多故事。
“世人称我做‘药王’,实际上之前我一直愧对这个名号,只因我仅能解草木药石之毒,身体发肤之痛,却解不了内心三毒,如今我终于把我这三毒祛除,可把解药告诉你们,切记切记,要治三毒,唯有‘慈悲’二字。此良药说起来容易,做起来却难,古之医者,称神称圣者良多,但都是只在草木药石之境而已,只有真正通此药性,才能够用药下毒如神如鬼,挥手之间活人百万,如此才可称得上神医药圣之名。”
迟鸿野对于师父说的并不是很了解,他反倒是想,既然三毒这样厉害,那便可以对人施毒下药,以利益诱导人的贪念,以损失壮大人的嗔念,以声色培养人的痴心。又想有的人生气,身体就会生病,气性大的当时就能气死,任何药物都无法医治,果然是毒得厉害。
无嗔大师又从怀中取出一个发黄的小册子:“这是我毕生经验所写《药王神篇》,你们若已生慈悲药种,读此书可功行大进,若没有救苦救难的慈悲心,则此书看了反而会生嗔怨。你们自问是否已有此心?”
迟鸿野倒也愿意治病救人,闻言点点头。
程灵素看了看他:“我自幼孤苦,求人怜悯心重,怜悯别人之心轻。”
“既然如此,我便把书传给鸿儿。”迟鸿野双手接过书,听无嗔大师又说,“从现在开始,鸿儿便是药王门第十八代掌门,日后药王门的兴衰,就全靠你了。”
迟鸿野吃了一惊:“弟子才入门不到一年,如何能够担此重任,就算是大师兄他们不行,师姐聪明才智,医术仁心,无不胜我百倍,师父尽管将掌门之位传给她,我一定尽心尽力辅佐师姐。”说着就要将《药王神篇》递给程灵素。
程灵素听他说得真诚,只觉得自己一番心思没有白费:“师父既然在我们两个之间选了你做衣钵传人,你便接了方好,正所谓长者赐,不敢辞,况且咱们药王门的掌门之位也是能推来推去的么?你一个堂堂七尺男子汉,连这点担当也没有,还要我一个女流之辈支撑门户么?”
迟鸿野被她说得哑口无言,只觉得胸口热乎乎的:“弟子一定不负师父所托,将药王门发扬光大!”
自此之后,迟鸿野更加刻苦地练功,一边和程灵素继续培育七心海棠,一边苦练千金指,到后来他用左右手任何两根手指都能够夹着银针刺中天上飞舞的蚊子,还能在三米之外的地方,用飞针刺中对方身上的穴位,百发百中。
这日,无嗔大师留下一本药王门的武功图谱《药王仙经》,然后飘然而去,说是要到各地云游一番,了结所剩不多的尘缘。
药王门的武功,都是历代祖师努力专研的结晶,单是各种施毒手法就有近千种,刺伤服用,触模烟熏无所不用其极,甚至还有制作能够炸开的毒弹的方法。
除此之外,修炼的功法也有十来种,毒砂掌只是最普通的,比它厉害的还有五毒手,红酥手,万劫指,黑鬼爪,兵器方面也有好几种,迟鸿野一眼就看中那套鬼门十三针。
直到此时他才知道,无嗔大师一直让他练好千金指的用意,因为这些功夫大部分都是以千金指为基础,千金指修炼得越深,再练着些功夫进境越快,威力也是越大,正是所谓磨刀不误砍柴工!
他把《药王仙经》自己揣好,把《药王神篇》交给程灵素保管:“你医术好,神篇放你那,我是掌门,这仙经就放我这,咱们神仙合璧,就什么都不用怕啦!”
程灵素笑着接过医书,用布抱起来,贴身放好。
迟鸿野翻开《仙经》:“咱们也得抓紧时间练功了,大师兄他们随时都可能回来,到时候发现咱们骗了他们,师父又不在,少不得有一场恶战。”
“你如今是药王门的掌门,还要担心这个?”
迟鸿野苦笑:“不说这个还好,一旦让他们知道,指不定要闹哪样呢,现在咱们有了七星海棠,又得了秘笈,练好了自然不用怕他们,只是要怎样想个办法让他们心服口服才行,毕竟咱们是同门师兄弟,防人之心不可无,害人之心不可有,不能伤了师父他老人家的心。”
药王门的功夫,大多跟毒药有关,修炼的时候,用的药不同,修炼的速度,练成之后的威力都不一样,比如同样是毒砂掌,慕容景岳和姜铁山夫妇各有各的配方,打中人之后,慕容景岳会让对方肌肤发黑溃烂,姜铁山夫妇则让伤处生满水泡红肿不堪。
迟鸿野自己选了万劫指,也让程灵素选一门。
程灵素嫣然而笑:“我本来是不想练这些功夫的,不过既然你让我练,我就选一个罢!”
她最后挑了红酥手,两人再共练鬼门十三针。
练功用的药物,自然是七心海棠,这花既然是万毒之王,自然是比什么毒物都好,而且不是必死毒物,根茎花叶各有奇毒,却又相互克制,只要熬炼妥当,还不会损伤肌肤经脉。
像慕容景岳用砒霜做主药练功,常年下来双手焦硬,仿佛枯木,姜铁山用彩虹菌练功,双手十指每天都会有五个时辰里依次疼痛不堪,必须用特制的药水洗泡才能缓解。
无嗔大师一走便杳无音信,慕容景岳和姜铁山一家也始终没有回来。
迟鸿野和程灵素在药王谷里过着世外桃源般的生活。
他们又培育出了大量的七心海棠,分别采集根茎花叶进行熬炼储存,又在参研《药王神篇》的基础上,炼制出许多新药,有的能够使白骨生肌,断肢续接,有的仅一滴就能取走几百人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