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搜集来的秘笈统一整理成册,真个起名叫做《中华武术大典》,然后拿给苗人凤和胡斐一起研究:“我冒着生命危险,把少半个武林的高手都得罪个遍,并不是为了一己之私,明年福康安就要举办天下掌门人大会,挑动大家自相残杀,很多武林门派将要灭绝,武功也就此失传,我挽救回这些,也能给后人留点东西。”
对于福康安将要举行掌门人大会,在几年前就有人风传,到现在越传越真,甚至福康安本人也说过:“既然大家都这么热衷,那我把这大会办了也未尝不可。”所以苗人凤和胡斐他们都不再怀疑。
“迟大哥,小弟听说你挨门挨派地骗取秘笈,还以为真是朝廷要将天下武学收入彀中,后来见到通缉令,又把你当做自私自利的狡诈之徒,曾想杀之除害,幸亏迟大哥和程姑娘毒术高明,否则我必铸成大错了!”
胡斐虽然被他骗走了胡家刀谱拳经,但听他说来乃是为了天下武林,后来又替自己治好了眼睛,心中感激,当场站起来道歉。
迟鸿野连连摆手:“各家武术向来视作祖传至宝,旁人偷学个一招半式,都要砍手刺眼,我抄你家传武功,你还能这么想,真是让我惭愧死了。”
胡斐今年虚岁才十八,为人却甚是爽快豪气:“我那刀谱乃是父母遗物,所以不敢有失,你能把他还我,已是大恩。另外那刀谱曾被人撕去几页,前面一些基础招式没有,我待会都帮你补全。”
迟鸿野没想到他这样讲义气,不由得怔住,想到必须杀死他才能回去,不禁感到一阵恻然。
胡斐只当他感动,反倒不好意思,岔开话题:“只是那福康安现在也跟迟大哥学,正派人到各门各派索要秘笈,而且明年召开掌门人大会,无非是把天下武林高手都收入他的麾下,咱们得想个法子,怎么把它搅黄了才好。”
“这个我早已经想过,他既然召开天下掌门人大会,我们也扮成掌门人混进去,到时候见机行事便好。”
凤奕鸣在旁边着急插言:“福康安身边有人出谋划策,到时候肯定会严格审查与会的掌门人身份,咱们恐怕不容易混进去。”
迟鸿野乐了:“假的掌门人混不进去,真的还混不进去么?”他把四册《中华武术大典》往前一推,“这里面记载了武林中最少三分之一门派的功法秘笈,咱们又有苗大侠这样的武学大师,想要创出一门新的武功来还不是易如反掌?现在还有将近一年的时间,咱们就用这段时间创出一个门派来,到时候福康安帖子发下来,咱们可是实实在在的掌门人。”
众人听了大声叫好:“只是咱们创立一个什么门派,还要斟酌。”
“这个我也想好了,就叫茅山派,咱们只要创出一门剑法,一门拳法就够了。苗大侠和阿斐你们都被州府通缉,不能露脸,这个茅山派的掌门,还得方大哥来当,我扮作你的师弟,名字我也想好了,就叫茅太冲、茅太虚,咱们用剩下的时间,打出些名气来,等到明年,让福康安派人上门来请咱们。”
以苗人凤的武功见识,再有这许多秘笈相助,只用了一个月功夫,就创出来一路茅山斩魔剑法,接下来又用两个月时间,创出一套茅山五雷掌。眼看年关将过,迟鸿野和方旭拿着银子去长沙城里上下打点,他跟程灵素在南方各省装成宫廷侍卫诈骗秘笈,各地官员没少往他手里塞钱,拿出点来开个武馆简直绰绰有余。
迟鸿野在长沙城最热闹的地方买了一处大宅院。前面当街是二层小楼,一楼大厅弄得极为宽敞,桌椅板凳,都弄最好的,正北墙上,挂着一张陶弘景的画像,当成茅山派的祖师爷拜祭。这里既可以待客,也可以教授徒众。
二楼是茶厅和静室,用来款待高级客人和修炼内功时候打坐静修。
后院摆放沙袋石锁,兵器架子,作为练武的场地,再后面就是住人的地方了。
开业这天,迟鸿野请来长沙府的大小官员,连知府大人都换上便装,赶来捧场,另外就是附近有名气的高手,如湘潭易家湾的九龙派,岳阳的先天拳等,迟鸿野或直接送钱,或以武会友,总之是投其所好,都给请来捧场。
方旭和迟鸿野都改作道士装扮,法号太冲、太虚,一起拜过了祖师爷陶弘景的画像,先后讲话,无非是请江湖朋友们捧场之类的,完了请大家入席,院里院外,摆上几十桌流水席,无论谁来,只要是来说上一声开业大吉,那就随便吃喝。
大家正说得高兴,忽然门外闯进来一个身材魁梧的青年,生得浓眉大眼,大步流星走进来,一脚踢翻了在门口的凳子:“什么狗屁茅山派,八百斤白面做俩寿桃,两盘废物点心也敢来长沙府招摇撞骗,欺负我三湘子弟无人么?”
大厅里瞬息之间安静下去,紧跟着目光又全落在方旭身上。
方旭刚要站起身,迟鸿野将他按住,小声在他耳边说:“这是我让人花钱请来踢馆的,不用着急。”原来他早上给了伙计五十两银子,让他出去请个能打的来,当众闹上一场,再被他打出去,借此打响茅山派的名头。
迟鸿野如今是道士打扮,清朝的道士不用剃头留辫,依旧保持明朝人的装饰,不过道士证也不是那么容易弄到的,迟鸿野这两个名额也是花了不少钱才弄来。
他头戴白鹤冠,身穿星月道袍,面如冠玉,目似流星,颌下三尺长髯,手里拿着白木拂尘,让人乍一看去,仿佛三十四岁,仔细再瞧,又似二十左右,品观一会,又好像年过半百,看不出具体年龄。
他把拂尘一甩,高声念颂道号:“无量天尊!今天是我茅山派开宗立派的日子,你若是不嫌舍下简陋,进来吃杯水酒,那是欢迎之至,你若是……”
“甭说那么多废话了,我就是来踢馆的,倒要看看你们这两个牛鼻子是从哪里蹦出来装蒜的!”他把外面英雄氅一月兑,又把背后一个长条型的包袱放在旁边地上,稍稍活动手脚,“江南花若飞,领教茅山派高招!”说完,摆开架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