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鸿野带着花若飞和郭铁跃,不急不缓地往回赶,跟在后面的柳殿奎和蒋三黑不知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他二人都是北方人,对南方的气候地势,风俗人情都不熟悉,尤其蒋三黑胆大细心,不敢贸然行事,生怕中了他的埋伏。
跟了近百里,蒋三黑反复观察,甚至打马超过三人到前面路上观看,见并无埋伏,终于出手劫人,他打马堵在道路中间,鬼头刀当胸横端,大喝一声:“朋友留步!我们黑龙会和你茅山派向来无仇无怨,请把小公子还回来,待我们回到辽东,墨老大必有重谢!”
小龙儿一见到他,立即在花若飞怀里挣扎着要出来:“蒋伯伯!蒋伯伯!”
花若飞伸手一拂,点在孩子腰间穴道上,孩子耷拉着脑袋昏睡过去。
“我早说过,这孩子父母杀孽太重,导致他从一出生就多灾多难,只有随我出家,感悟大道天机,方能消灾解厄,从此百病全无,平安一生。你如果现在把孩子带走,必定会再陷危机,我是出家人以慈悲为怀,方才想救他月兑离苦海,你们太也不知好歹,竟把我一片好心,当成了驴杂碎。”
蒋三黑皮笑肉不笑:“道长的一番好意,我代表我们老大心领了,只是他父母爱子心切,从被劫走到如今已经有小半年了,道长即便慈悲心肠,也要考虑纲常人伦,带我把小公子带回去跟他父母见上一面,然后再由我们老大亲自送他南下出家,还要重重地感谢道长一番美意。”
“哈哈哈。”迟鸿野把拂尘一甩,清朗大笑,“既然是这样,我也就不好再多管了,花兄,你把孩子还给他们吧。”
一句话说得在场所有人都愣住,尤其是蒋三黑,他原来还想今天免不了要动手做过一场,却没想到他竟然这样爽快地就答应放人了。
难道他真的是活神仙,看出小公子有灾厄,好心要带他出家?蒋三黑是断不肯信的,不过既然人家愿意归还,那边是好事,他在马上抱拳施礼:“既然是这样,那就真的多谢道长了!”
花若飞抱着孩子,表情迟疑:“老师,真的要还回去?”
他认为自己跟着迟鸿野学能耐,该叫一声老师,迟鸿野却以为他功夫不比自己差多少,况且事先已经讲明,交钱学艺,并不拜师,更不会入茅山派,所以也不像对待其他弟子那样,坚持叫他花兄,不明就里的人往往被称呼搞得一头雾水。
“当然!咱们救孩子也是出于好心,现在人家大人来接,咱们没有道理扣住不放。”
花若飞脸上表情阴晴不定,犹豫片刻,终于把孩子抛过去,蒋三黑稳稳接住,查看了一番,见只是睡着了,这才放心:“高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后会有期!”说完和在后面堵着拦路的柳殿奎一起打马绝尘而去。
再次启程,这次迟鸿野不再拖延,打马疾行,花若飞和郭铁跃都揣着一肚子疑问闷闷地不说话,一路来到药王谷。
三人下马,迟鸿野把拂尘一甩,运足真气朗声道:“茅山派太虚到了,不知无嗔大师在家么?”
“无嗔老和尚早就死了,现在药王门由我师父万嗔大师掌管!”一个阴测测的声音在人们耳边响起,忽然迟鸿野三人前方的地面上扬起一大蓬沙土,里面隐藏着一个幼小的身影,手里拿着一柄漆黑如墨的匕首,劈面划下。
“师叔!”郭铁跃翻腕抽出长剑,一招“斩妖伏魔”就要迎上去。
忽然他手腕上一紧,已经被迟鸿野的拂尘缠住,正惊愕之际,迟鸿野抖手将他甩出十米之外,左手抡开道氅宽袖,如风鼓动,噼噼啪啪,将沙土震飞大半,敌人匕首刺破衣袖,被他趁机拿住脉门,拂尘回来缠住脖子,摔在地上连滚十几下,拂尘丝迅速勒紧,那人单膝跪在地上,憋得满脸通红,想要挣扎反击,只因为脉门被扣,浑身使不出力气来。
“师叔?”郭铁跃从地上爬起来。
“这小子事先埋伏在地下,他刚才扬起来的那些沙土都是有毒的,衣服上粘些还不防事,如果不小心蹭在皮肤上,你就等着皮焦肉烂,坏血流脓吧!”
郭铁跃吓了一跳,看那被迟鸿野止住之人,不过十二三岁模样,长得圆脸圆眼,瘦瘦小小,颇为可爱,就是脑袋比一般孩子都大了几号,此时被拂尘丝勒住了脖子,脸色涨红,双眼上翻。
迟鸿野故意让他多受些苦头,等他快要断气了才撤了拂尘,那孩子跪在地上,不住地咳嗽。
“你跟石万嗔是什么关系?”
男孩抬起头,怨毒地瞪了他一眼:“你们敢这么对我,真是活得不耐烦了?”
“哦?”迟鸿野笑了,“那你说说,我们是怎么活得不耐烦了?”
“你只以为沙土有毒,匕首有毒,却不知我的手上也有毒,刚才你扣住了我的手腕,应该感觉到指尖有些麻木吧?你以为自己内功好,又略懂一些医术,就不在乎么?在那时你就已经中了我藏在袖口的碧蚕蛊毒了,不信你露出手臂自己看看,现在是不是已经绿得好像发霉了?”男孩露出狰狞的得意。
“碧蚕蛊毒无药可解,我记得无嗔大师订下规矩,药王门决不允许对敌人下无解剧毒,一旦对方有悔改之心,就要给他们一个机会,你对我用碧蚕蛊毒,不怕回去受门规责罚么?”
“你对我门中规矩倒是知道的不少,只是如今我师父做掌门,早把无嗔老和尚那一套改了。既然用毒杀人,还讲什么假仁假义的慈悲!”男孩忽然笑了,“难道你是想求解药么?你刚才也说,碧蚕蛊毒无药可解,不过你若是跪下来给我磕上一百个响头,我倒是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你这么大的年纪,心思竟然这么扭曲变态!”迟鸿野连连摇头,“我今天来这里跟你师父赌斗,如果我输了,茅山派就归他了,他要是输了,药王门就归我。那石万嗔为人贪婪刻薄,残忍恶毒,除了一手万劫指的功夫还算凑合,用毒的功夫也就是那么回事,他必不是我的对手,药王门的掌门我是坐定的了,我们药王门里要的都是仁慈心善之人,绝不要你这样的,如今我就提前清理门户了!”
他最后一句话说完,拂尘已经二次缠向男孩的脖子。
“我先废了你!”男孩一声尖叫,大脑袋一晃,双手各打出一只雷公钻。
雷公钻是一种比较大型的暗器,长有半尺,跟小铁锤似的,形状仿佛是一枚钻头。只因为太过笨重,江湖上很少有人会练,暗器胜在一个“暗”字,发出时令人防不胜防,一旦给对方提前知道,成了“明器”,那威力就要大大折扣。
迟鸿野从没有见过这种暗器,连《药王仙经》上也没有记载,只是跟着程灵素闯荡江湖时候,曾听人说起过,这种暗器虽然携带不便,又很笨重,但是一旦练好了,用上内劲巧力打出,一枚就能凿入人的脑壳,即使打在其他地方,也能让骨骼碎折,皮肉撕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