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龙会的人十分狡猾,他们在城里闹得天翻地覆,声势浩大,等城外官兵一堆一队地开进来之后,就全部都销声匿迹了,也不知是已经逃出城外,还是在哪里藏起来了,官兵把六安城团团围住,挨家挨户地搜索,连续七天,找到的尽是一些地痞流氓,还有一些新进加入青龙会,跟着起哄的小帮派,真正青龙会的骨干首脑,连一个影子也没逮到。
迟鸿野一行也因为这件事被耽搁在城里,直到七天之后,青龙会又在汉阳府作案,据说是把乾隆赐给福康安的九龙杯,当众盛尿,又把福康安的小妾绑在街上,找了一群流氓当众侮辱,还带一个孩子,让他跪在大街上,自称是福康安的私生子,大声宣讲他爹当年是如何强暴他妈,最后生下了他。
官兵去抓得时候,他们又炸了府衙城门,大闹一通,最后又都奇迹般地消失。
这回满清朝廷是真的怒了,乾隆当着几位忠臣的面摔了御笔,福康安更是把一个房间里的摆设家具都砸得稀烂,两江总督、湖广总督连换了三位,又调去大量的绿营兵,几乎是一寸一寸地搜查。
六安这边,几次全面搜检无果之后,城外的包围逐渐松动,毕竟不能长年累月总这么围着,像迟鸿野这样有帅府请帖,侍卫陪伴的,就可以先走。
黄敬轩来邀请他同行,迟鸿野自然是点头答应,两伙人汇成一伙继续北上。
刘本明当日抱着师兄的尸体痛苦不已,本来被天下最受皇帝宠爱的福大帅邀请,进京参加天下掌门人大会,是一件很光荣很欢喜的事情,结果还没到北京,师兄就被人杀死,他心灰意懒,想要带着师兄的尸体回家去。
黄敬轩劝他:“黄掌门这次进京,为的可不是个人的荣辱,而是逍遥剑一门的声望,黄掌门跟我谈过,他自从执掌逍遥剑以来,无时无刻不想着如何将祖师爷传下来的基业发扬光大。现在他走了,你门派中以你武功辈分最高,为什么不继续跟我们进京,完成黄掌门的遗志呢?”
刘本明被他打动:“感谢黄大侠即使点醒我,否则将来我百年之后,也无颜去见师兄和历代祖师了!”他将黄本初的尸体焚化,骨灰带在身边,等将来去北京参加掌门人大会之后回来再*办安葬。
黄敬轩确实不愧“黄河大侠”的名号,一路上衣食住宿所用的花销,全由他一人承担,而且无论到了何地,都有他的朋友,或是送礼相迎,或是设宴款待,迟鸿野跟着他每天胡吃海喝,像是后世领导下乡视察,每地方都有人盛情款待。
这一日行到开封,黄敬轩请大家去他家里暂住两天,休息好了再继续启程。
刚到黄府门前,就有一个年轻小伙跑过来:“黄大侠您可回来了!”
黄敬轩认得他是玄指门烟霞散人上官铁生的小徒弟赵连武,连忙问怎么了。
赵连武急道:“原本李师兄说黄大侠今天回来,家师准备了两瓶好酒来给黄大侠接风洗尘,哪知今天上午忽然来了个紫衣女子,说是要争夺玄指门的掌门之位,我两位师叔跟她交手,都被她打败,我大师兄更是受了重伤,我师父说他也不是那女子的对手,特地命我来请黄大侠过去主持公道。”
“哦?那紫衣女子现在哪里?”
“我出来时师父还在跟她理论,这会我也不知道怎样了。”
迟鸿野一听来了精神:“那袁紫衣一路由南向北,也不知抢了多少家的掌门之位,前些日子在长沙还打伤我的师兄,今天正好冤家路窄,借这机会,过去会会她!”说完问赵连武,“前方带路吧!”
黄敬轩也说:“这位是茅山派的掌门太虚真人,有他出手必然事半功倍。”
赵连武看他大小飘飘,仙风道骨,黄敬轩对他有这样的推崇,想必是个有能耐的,连忙点头哈腰地拜谢领路。
玄指门距离黄府也不甚远,转过三条大街,又顺着一条巷子走上十几分钟就到了,这里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院子里两条人影正斗得激烈。
其中一个妙龄少女,身穿一袭紫衣,便是袁紫衣了。
另一个是位老者,长得瘦小枯干,满脸皱纹,正是玄指门的掌门上官铁生。
二人手里各拿一根烟袋,使者相似的招数相斗。
烟袋是铜锅铁杆,装烟的窝大得出奇,跟人拳头仿佛,上官铁生的烟袋里已经转满了烟叶,冒着腾腾白烟,他在打斗的同时,偶尔抽上一口,喷出一道道呛人的烟气。
袁紫衣的烟袋是空的,只当点穴撅用,出手快如闪电,不停地向对方周身大穴戳去,她已经觉察出对方喷吐出来的烟雾有毒,先前不小心吸了几口,此刻权仗内力深厚,将药力压制,不过仍然有些眩晕。
上官铁生正被袁紫衣疾风暴雨般的攻击打得手忙脚乱,忽然瞥见黄敬轩来了,急忙连环三招,加上一口长长地毒烟,将袁紫衣*退,跳上台阶,向黄敬轩一抱拳:“黄大侠!这女子也不知是从哪个旮旯冒出来的,自称是六派掌门,又要坐我玄指门的掌门,如此欺人太甚,还请黄大侠为我们主持公道!”
不等黄敬轩说话,迟鸿野便上前两步:“这位姑娘不知是哪六派的掌门啊?”
袁紫衣一看他的装束,便猜想到是茅山派的人来找回场子,不过事已至此,她也不想退缩:“少林韦陀门、广西八仙剑、湖南九龙派、保定府哪吒拳、彰德府天罡剑,还有……长沙茅山派!”
“哈哈哈。”迟鸿野说道,“我就是茅山派的掌门,不知姑娘什么时候神不知鬼不觉地从我这里拿走的?”
袁紫衣笑道:“我这茅山派掌门是从茅太冲手中一掌一剑夺过来的,可不是偷来的,当时茅山武馆周围可是好多人看见的。”
“当初我去药王谷跟毒手神枭决斗,我师兄已经把掌门之位传给了我,你趁我不在的时候,打赢了我师兄,那也证明不了什么。”
“我一路进京去参加福大帅的掌门人大会,共得了六派掌门,还只有你们茅山派脸皮这么厚,师兄不成,师弟又跳出来找回场子,既然是这样,那我就再费一回事,把茅山派从你手里夺了,让你们心服口服!”她说话之际,身子陡然跳到旁边一名持剑青年的身边,伸手将宝剑夺了,摆了一个“三皇治世”的架势。
迟鸿野看她摆出正宗的茅山斩魔剑法,手眼气度,都深得精髓,别说茅山武馆的那些弟子,就算是他自己和方旭,也不能比她更好,心里持重,将拂尘递给郭铁跃,从他那里接过宝剑:“既如此,贫道就来领教姑娘高招,不过你中了毒烟,还是先把解药吃了吧!”
说着,弹出一枚药丸。
袁紫衣伸手接过,见药丸其红如血,香气扑鼻,略一迟疑便纳入口中。那药入口即化,香气直透脑髓,精神为之一震,先前那种用内力强压毒性的疲惫一扫而光,知道药力见效,不禁对迟鸿野心生佩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