餐馆是管吃住的,兰紫陌却总是交好班,马上就往外跑。家里有一个异常疲惫的男人在等着她,她不能迟归。
因为不能上学,心里总像是缺了一块。这两天到饭馆里工作,然后赶回来做饭,时间被填满了,心竟然也好像被填补起来。自从被开除以后就再也看不进去的书,她竟然也能看得津津有味。
只是看到他疲惫的样子,还有一脸愁容,她就觉得心里异常难受。因为他的困难,她一点忙也帮不上。她好想替他分担,却无能为力。她恨死了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糟糕到了极点。
“不知道。我试一下。”兰紫陌用力地咬住唇,两手往后撑着将自己的身子往上提。“啊——”才将脚放平,轻轻一用力,剧烈的疼痛马上袭击而来。
“不要了。没事的,你帮我叫一辆出租车就好了。”
“啊——”兰紫陌惨叫一声,跌坐在地上。
“学长!”兰紫陌大声打算他的话,着急起来。“我们已经没事了,你不需要解释,更何况我们本来就没什么。学长,我的事情我会处理好的,你不要插手,好吗?”
“学长,我想回去了,我还有事要忙。”等不到他的话,兰紫陌抬起头来,皱着小脸说出心里的话。
“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恩。”兰紫陌笑,却那么不自然。
“恩。学长再见。”得到答案,兰紫陌拔腿就往前跑。她知道伸手会有一双受伤的眼睛看着自己,脚步不由得有些凌乱。学长一定很难过,而她是罪魁祸首。倘若她能够早点强硬地拒绝,也是学长就不会陷得这么深,今天也就不会这么痛苦。
“没、没有啊。我没有不想见到学长,我只是……”只是害怕他又做出什么暧昧动作,惹人误会。
“真的吗?”他退而求其次的,不就是这个结果吗?为什么她答应了,他的心却这么苦涩。他维持了几年的爱恋,他人生的第一份爱情,就这样画上句号了……
“紫陌,你别再退了,我不会再对你做那样的事情了。我今天来,只是想跟你说一声抱歉。我只是一时情不自禁,没想到、没想到会害到你。紫陌,我现在知道你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喜欢我的了。但是你能不能不要恨我?就算得不到你的爱,至少不要让我得到你的恨。我们还像以前那样,你把我当学长当哥哥,可以吗?”
“紫陌,你没事吧?”邓彻因为她的躲避,眸中闪过一丝痛苦。
“紫陌,你没事吧?”邓彻飞奔而来。“扭到脚了吗?让我看一下。”
“要不要先去看医生?然后再坐车回去?”她的脚在疼,而他的心在疼。
“那就好。”三个字一出口,他感觉到了自己紧缩的喉咙。下面的话,被梗在喉咙,发不出声音。
他在她的心里,当真已经坏到了这样的地步了吗?那眼神就像一把利剑,直直地插入他的心脏,血流如注,疼痛难忍。
他跟别人不一样,学长一去解释,只怕结果会更加糟糕。
但她心里明白,他其实不需要也并不想得到她在这方面的帮忙。他是那样强势高傲的一个男人,是绝对不愿意靠一个女人的。
兰紫陌一站住,还没看对方的脸,人已经挣开对方的手臂退开来。她现在几乎养成了一种习惯,不管什么时候,只要有人碰到自己的身体就会下意识地躲开。
兰紫陌低下头,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她知道,自己已经深深地伤害了学长。她不想这样的,可是事情偏偏这样发展。
兰紫陌听到这声音,震了一下,更加往后退开。吃惊的脸上,硬是被她挤出了一点难看的笑容。“学……学长?你怎么会在这里?”
兰紫陌咬住下唇,轻轻地点头,眼中泪珠点点。
兰紫陌想要拒绝,可是疼痛让她几乎说不出话来。那个不平整的坑洼太深了,她那么用力一扭,脚踝疼得让她落下泪来。
兰紫陌看到他受伤的神色,有些不忍。“学长,我没有恨你,你不要难过。我只是、只是不知道怎么面对你,我也不想再让他误会,所以才避开你。只要你不会再对我做、做那样的事情,我就不会再躲着你了。”
其实,她还是会害怕。害怕他们只是像朋友一样见面,还是会被那些人弄得像偷情一样,还是会害他误会。
出了餐馆的门口,兰紫陌飞快地往公车站跑去,夏日的艳阳虽然已经西斜,却还是让她汗流浃背。她很怕热,一到夏天,她的背就会因为汗水浸泡而疼痛,甚至可能坏皮。可是想到那个很快就要到家的男人,她连汗水顾不上擦一下。
她一直都希望学长是她的哥哥,疼爱她。可是如今他愿意了,兜了这么大的一个圈,发生了这么多事情之后,他愿意了,味道却好像有些变了。两个人的相对,变得那么尴尬,让人不知所措。
她只顾着跑,只顾着想,忘了看脚下。扭到的脚踝剧烈疼痛,让她皱起小脸,用力地抱住捏住自己的脚。真的好痛!
如果下次,她还肯见他的话。
如果注定得不到她,那看着她过得好好的,心里也会好很多。这段时间她不肯见他,甚至连电话都不接,发短信她也没回,也许她根本就没看。他几乎要疯掉了。跑到学校去,才知道紫陌竟然被开除了!?他知道紫陌有多爱念书,被开除了她一定很伤心。经过一番盘问,总算在这里等到了她。
当一只手伸出来,挡住自己的去路,兰紫陌没能刹住步子,整个人往前扑去。那一条手臂马上绕在她的腰上,将她拦腰稳住。
想到这些,她忍不住看着四周能够躲人的地方,一边往后退,让两人的距离更加远一些。
看到兰紫陌警惕的眼神,邓彻心里泛起一股强大的苦水。他深深地爱着的女子,竟然把他当蛇蝎一样躲避。“紫陌,你连见都不想见到我了,是吗?”
说着拿起她的脚,轻轻地揉动。
这段时间他一直都没有出现,她以为他已经放弃了,他怎么突然又冒出来了?
邓彻伸手,想要拍上她的肩头,却在半空中停住,改抚上自己的发。“紫陌,你跟他还好吗?他是不是还不肯原谅你,要不要我去给他解释?我——”
邓彻别开视线看着她的脚,不去看她那存心撩拨他心湖的模样。“还能走吗?”
邓彻看着在自己面前地下的小头颅,独自苦笑。沉默着,呼吸着,寻找正常的声音。
邓彻看着她,终于什么都没说,招收叫了一辆出租车,扶着她坐了进去。
联们保我能联我。邓彻竭力分开黏住的两唇,开除一个牵强的弧度。“好。那我们……下次见。”
邓彻苦涩的笑,心里明白紫陌是害怕他越帮越忙。什么时候,她对他的信任,已经全无了吗?
看着车子完全开去,很快就消失在车流里,他失落地转身。却在转身的一刹那愣住了。
那一辆独特的车子就在他旁边,那是苏子墨的车子,他不会认错的。刚才的一幕,他是否看到了?是否又误会了?
他看不到车子里的人,只看到黑色的玻璃。然后看着它,消失在暮色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