闷热的大伏天,空气中的氧气似乎也被蒸发了。蜷缩在人们阴影处的土狗不停得伸着舌头喘息着,仰着毛绒绒的狗脖子,盯着旁边的孩子手里的冰淇淋,不时的摇摇尾巴;可惜这么热的天气,孩子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消灭自己手里的冰淇淋了。
“哄~”
突然一声天雷炸起,土狗被惊得瞬间立了起来,两眼怯怯的盯着变幻莫测的天空,旁边的孩子因为突然的炸雷声给吓到了,最后一口冰淇淋不小心朝地上落去;孩子惋惜的看了眼在自由落体的时候就进了土狗嘴里的冰淇淋,嘴里嘟囔了一声看了眼正急速变幻的天空,踢了土狗一脚后朝一个胡同里走去。
“小八,老大喊你!”顺着胡同进去的屁大孩子,迎面遇到了一个比他稍长的孩子,但是语气神态老成的像个大人一般,说着话手里也不闲着,在这个孩子身上可能藏匿东西的地方搜了搜,刚才在土狗面前耀武扬威被称作小八的孩子低着头不发一言。
“啪!”
一声脆响,那个叫小八的屁大孩子头上挨了一下巴掌,“妈了个比的,你这孙子怎么身上从没油水,老子就没在你身上拿过零花钱!”那个稍长的孩子恶狠狠的言语伴随着些许吐沫飞射到小八身上,不过小八仍旧没有动弹,静静的低着头也不反抗好像一具没有感情的雕塑。
“滚蛋滚蛋!”稍长的孩子看着眼前的小八,眼神里面都是不屑鄙视,言语间突然又变得很不耐烦,在小八的腿上踢了脚就自顾自的走开了,嘴里仍旧不清不楚的骂骂咧咧。
“汪!”一声不太响亮的狗叫声,被打的小八终于有了点反应,抬起头摇摇脖子嘟囔了声,“真烦!每次都这样,每次都*我买可爱多吃!”
“哄~”又是一声炸雷,小八身体不受控制般的抖了下,不过随即仰头伸出右手的中指超天空比划了下,嘴里骂到“草,你要吓老子几次!”不过话没说完,豆大的雨点就砸落了下来,嘴里的骂声还没出口就被无边的雨幕给淹没了,旁边的土狗也不管这个一直跟随的小屁孩,呜咽一声跑进了巷子的深处去躲雨了。
“畜生!”小八抹开脸上的雨水看着土狗一点也不顾情面的跑开,不由的骂了声,同时也是拔腿就跑,一路上恨恨的想着是不是晚上把这畜生给宰了炖了。
小八沿着巷子一路飞奔拐进了一个黑黝黝的屋子,在屋子里面隐约可以看到一些陈年老旧的家具。一张老旧的八仙桌正中而立,对着南门的是内院的天井,小八小心翼翼的模黑绕过八仙桌,穿过天井又进了里屋。
“老大!”小八小心翼翼的走进屋里,规规矩矩的垂手而立屏住呼吸,比起刚才遭遇到那个大点的孩子多了分慎重,很奇怪一个看着只有7岁左右的孩子能够像个大人一般变化无常。
因为光线的问题,朦胧的身影渐渐的转过身体,小八如此慎重对待的老大竟然也是个不大的孩子,只是个子已经串了起来,应该有小十几岁了吧。
“小八,老子和你说了,不要叫我老大,要叫十三少!不懂?没记性?老子给你点记性?”这个自称十三少的小老大抬手甩了小八一个耳光,小八带着点害怕立刻低头喊道,“好的,十三少!”说完之后小八抬手模了模被打得有点发肿的左脸,藏在屋内暗角的土狗汪的叫了一声,随即屋里的十三少飞快的拿起手边的东西砸了过去,只听到一阵呜咽的狗叫声渐渐远去。
“吗的,老子就说刚睡觉的时候怎么闻到一股怪味!”“十三少”说完揉了揉鼻子,“小八,晚上和老子一起见我们大哥大!哈哈听说我们这次要和陈帮大干一场!”说完也不知道从哪里模出来一条短裤窸窸窣窣的就套了起来,原来这位“十三”大爷一直果睡到下午三点了!
小八看着眼前穿着内裤的老大,嘴角不由的撇了撇,随即眉头又皱了起来,“老大!哦十三少!我们老老大是什么样子啊!”
“老老大,当然就是老老大了!问这么多干嘛?没见老子在找袜子吗?快点帮老子一起找,我记得前几天扔在这里的”“十三少”低头到处模索着,不开灯也不是为了省电,而是这栋宅子自建起到现在就没有和现代化工具搭过边。
小八耸耸肩膀满脸无奈的也弯腰装模作样到处找了起来,鬼知道你的袜子穿了几年了,看你身上那一套装备就没见你洗过,实在不行就河里滚几下打点肥皂,然后还一脸无奈的说老子就是聪明!
正当小八的思绪不知道飞到哪里的时候,门口一阵急促的脚步传来,瞬间踩过天井到了里屋门口,不过一脚踩进屋子之后一帮人又迅速退了出去,情愿躲在屋檐下被雨水给打湿,“草!这小子真他妈的!这味!下这么大雨都能闻到!”只听到几个粗鲁的男生骂骂咧咧的,“小三,你他妈的滚出来,这味几年没收拾屋子了!”
刚才那个自称十三少的老大听到叫喊声,嗖的一下就串了出去,也不顾身上就套了个三角裤,大雨中颤栗的身体如同被一群恶汉包围的小姑娘般瑟瑟得抖个不停,不过这位“十三少大哥”面对的确实是一群壮汉猛人,周身暴起的肌肉凶狠的眼神,每人身上隐约可以看到虎型的纹身,这群壮汉的体魄一般也只有在健身房的教练身上看到,但是这群人个个如此。
“老老大,你怎么来了!”十三少低着头站在天井里,不时的紧缩着在暴雨里的身体,小八很聪明的没有跟出去,而是小心翼翼的继续秉着呼吸躲在屋内静静的观察这一切。
“晚上8点整我们要和陈帮的人在五里巷碰面,大哥让我给你打个招呼,去老黄那里把家伙都给搬过去,喊上你那帮小屁孩动作勤快点!真他妈的臭!兄弟们我们走!”十三少嘴里的老大说完头也不回就跑了出去,出了外屋还吐了一口痰,做了呼吸状看了看旁边的几个弟兄,而后渐渐消失在雨幕里。
等到完全听不到声音了,小八慢慢的从门口探出头来,而正好和小三的目光相遇,看着比落汤鸡还要凄惨的小三不由的笑了出声,而下一刻又突然醒悟过来,果然看到了小三眼神里面犀利无比的杀气。
“笑!叫你丫的笑!老子那被老大叫出去,那是老子的光荣!怎么不见老大叫你出去!”小三哆嗦着身体绕着屋里的杂物追着小八打着,遇到东西就砸上去,一时间屋内荡漾起的气味连屋外的暴雨都愤怒了,更加狂暴不止。
“十三少!大哥!老大!我不敢了!我真的不敢了!”小八鼻青脸肿,嘴里不停的喊道,抱着头锁在墙角。
“你就是贱!吗的,老子不是看你比较机灵又贱会让你跟在我身边?!如果你有小七那样的臭脾气老子老早也一天收拾你一顿!”小三这位小老大骂骂咧咧的锤锤打打,估计是累了终于停手歇在旁边,用脚踩着还缩在墙角的小八。
“老大,您消消气!小七那是真的贱骨头,每天不打不舒服!”可能感觉到身边的小三小老大不会再打了,于是稍微探出头,看到小三小老大做在一边了,咧嘴朝他笑了笑。
狂暴的雷雨似乎不知道停歇,反而有了更加凶猛的姿态,无边无际雨幕里面的蜀都显得阴暗至极,刚从小三屋里出去的几位“大哥大”在雨幕里面奔行着,这么大的暴雨按照这一帮人平常的习惯大多是蜷缩在某地下赌坊或者某小姐的被窝里面,今天这么卖命的到处跑真是罕见的很。
穿过几条巷子,拐进了几个胡同屋内,清一色的壮汉猛人,随着这帮人的到处奔走,原本在磅礴大雨里应该寥寥无几人的,现在渐渐的反而多了起来;自古蜀地多袍哥——其实蜀地的地下势力确实不容小觑,如果数数在暴雨中穿行起来的这些人,也足有千把号人了,而且大体上都是年轻壮实的猛人,不是猛人这么大的雨,迎面看不清人,扛都扛不住,更别说在雨中奔走到处布置张罗了,至于这些人为什么突然在这个暴雨来临的时候开始了动作,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