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看似十分的伟大,可以用自己的才智与聪慧创造出许多伟大的科学发明,用自己的双手改变着世界,眼下的今天,远古的人们又怎可想到会有如此的繁华,摩天的大楼,自动化的生产车间,现代化的交通工具,等等的一切都是我们人类不朽的杰作。但时光更移,四季悄无声息的更替,在潜移默化中我们渐渐老去,身体的各项机能逐渐的退化。生老病死这个恒古不变的事实伴随着我们的发展走过了几亿年的血雨腥风,对死亡的恐惧,对死亡的逃避只是一次又一次我们无知的徒劳。但又有哪一个人能够真正的躲得过呢?
刚一回到家里何跃就听到了父亲病危的消息,他没来得及稍作的休息就赶到了医院里。
轻轻地推开病房的门,在医院的病窗前,红肿着眼眶的何跃看着躺在病床上奄奄一息的父亲,他一直都在这样沉默着这几天。伤心用泪水的形式完全的写在了他的脸上,彷徨无助的他等待着奇迹的降临,毫无办法了,也唯独只剩下无期的等待了。父亲昏迷已经三天了,这三天他连动也没动一下。姐姐听到父亲住院的噩耗后不久也匆匆的从广东赶回来了,这三天几乎又花光了家里那少有的一点积蓄,姐姐现在正在家里陪着昏过去了不知多少次了的母亲,大家都知道这次父亲恐怕是真的不行了,肺癌晚期,所有为父亲诊断的医生都只是微微的朝着家人摇了摇头,然后无奈的叹息着“你们送来得太晚了”。
何跃待在病床前已经是第三天了,他抬头看了看为父亲输液的那根管子,里面的液滴还在慢慢的向下一滴一滴的滴着,病房里很安静,每一个病床前都坐着一个或者几个焦急等待着的家属们,四周都很静,静得哪怕是一根针掉在地上也可以听到那清脆的响声,隔壁床上的大爷不是发出微弱的申吟声,这里的空气才不至于完全的死去。三天了,父亲没有动一下,一直都这样昏睡着,任凭家人在旁边怎样的呼喊他,他也没有任何的反应,才几个月不见的父亲更是瘦了,黝黑的布满皱纹的脸足足小了一大圈,黄中带黑已经没有了活着的生气。他的双眼向里也凹进去不少了,这几天一直紧闭着连动也没动一下,嘴唇乌黑着,微微的张开,为了不让它干的龟裂,家里人每天都会为他用棉签沾着水抹上几次。
“爸你醒醒呀,你睁眼看看我吧,我回来了,姐姐也回来了,你不可以就这样扔下我们,你快给我起来呀,没有你我们家以后怎么办呀?”握着此时父亲那竹枝般干枯的手,何跃用早已喊得沙哑的声音哭着在躺在病床上的父亲的耳边喊道,四周还是如旧,父亲的双眼依旧紧紧地闭着,周围静的没了一点生气。
姐姐扶着悲痛欲绝的母亲走进病房,何跃转过头看了看,又把眼睛放在了病床上,姐姐走过来握了握父亲的手,又转过头擦了下自己的眼睛,毕竟人的心都不是铁铸的,看着这样的亲人又有哪一个不会是这样的反应也?何跃的家人是,我们的所有人也会是这样。母亲慢慢的坐了下来,呆呆的看着躺在眼前的陪伴自己多年的老伴,又看了看床头输液的液滴,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她将手放在何跃的肩上轻轻地拍打了几下微微的说道“儿子,你回去休息下吧,这儿我和你姐姐看着”。
何跃抬头看了看母亲,又转过去看了看父亲说道“不,我要在这守着爸,我哪也不去”。
“妈,我们哪也不去,我们就守在爸的生旁等着她醒来”姐姐又擦了下脸上的的眼泪说道。
听完女儿的这番话母亲也没再说什么了。一家人就这样在病床前看着、等着眼前躺着的这位男人醒来。
夜很深了,何跃抬头看了看墙上的钟表,已是凌晨两点半了,母亲趴在床头已经睡去,姐姐面无表情的坐在对面,何跃起身活动了一下自己坐得已经僵硬的身体,又将自己的外套月兑了下来轻轻地盖在母亲的身上,他低下头看着父亲,想哭,但又抬起头来闭着眼睛对着天花板将眼泪倒流了回去。他又慢慢的低下头来,看着病床躺着的父亲,突然,他看到父亲的嘴微微的动了一下,他变得激动了起来,把眼睛睁得大大的不敢多眨一下的看着,对,没错父亲的嘴动了。
“姐,妈,爸爸醒了”。
何跃激动的喊了出来,两人应声都凑了过来,病床上的人缓缓的睁开双眼,灰白色的眼球慢慢的在眼眶里转了几下后停在了何跃身上,何跃激动的紧紧的握着父亲的手,旁边的姐姐也握起另一只。
“爸、爸”姐弟两大声的叫着。
“老头子,你终于醒了”母亲哭着喊道。
但,父亲嘴里还是没有声音发出来,只是将两只手紧紧地握着姐弟两,嘴微微的动着,是乎很想说什么,何跃将耳朵使劲的贴到父亲的嘴旁他听到了,听到了,父亲用极为微弱的声音说道“你们不要怪爸爸,孩子加油”。之后便是一阵急促的喘气声。此时姐弟两感觉父亲的手更用力的握了自己一下,床头上,一台何跃叫不出名的仪器滴滴滴滴的急促的响了起来,而屏幕上只为何跃一家留下一条刺眼的笔直的白线。
大山脚下,一座崭新坟,孤零零的磊在了那儿。没有盛大的葬礼仪式,也没有立一块碑文,风还是依旧的吹着,吹的坟上的花圈哗哗的向着,三人默默地站在坟前,什么也没有说,他们知道里面睡着的是自己的亲人,自己的老伴,两个孩子的父亲。三支香慢慢的吐着白烟,在一缕白烟里,男人落下了一滴坚定地泪水,泪水悄悄地沁在了坟前的泥土里。
大山脚下,茅屋孤单的立在那儿,四周安静极了,屋内的煤油灯发出微弱的暗黄的光,何跃、母亲、姐姐静静地坐在那张破桌子前,自从父亲走后家里人总是觉得少了些什么,屋里还是空空的,那张巨大的**像下方放着一张父亲的黑白色的遗像,遗像前的香炉里,三支香笔直的插成一排,慢慢的冒着白烟,姐姐看了看遗像上的父亲,又看了看坐在自己对面的母亲轻轻地说道“妈,现在爸走了,弟弟也要上学去了,家里以后就只剩下你一个人了,你还是跟着我去广东吧”。
“哎、、、”母亲叹了一声看着女儿说道“我老了,哪里也都不想去了,现在我呀就只想待在这里陪着你爸爸,你们放心吧。你爸虽然走了,但我总觉得呀他还在,他是不会离开我们的”母亲看着遗像慢慢的说道。
“妈,你还是跟着姐姐去吧,你年纪都这么大了,万一有个什么么事的话我和姐姐都不在家,我们家离别家又这么远,到时候你怎么办呀?你一个人在家里姐姐怎么在外面工作,我又怎么在学校安心读书呀?”何跃看着母亲说道。
“哎、、、孩子们,我知道你们都长大了,只要你们在外面好了,我呀在家什么都好了”说完便进了里屋。
何跃看着姐姐正想要说什么,“哎、、、、我知道妈是舍不得爸,不想让他一个人留在这里,随她吧,你放假有时间多回来看看,以后等你我都安定了我们再回来接她走”姐姐抢先一步说道。
何跃看着姐姐,微微的将头点了几下。此时外面下起雨来,雨点打在树叶上的声音回荡在整个大山的山谷中哗啦啦的响着。这一夜一家人都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
第三天姐姐就回去上班了,再过不了几天何跃也该去学校上学了,死去父亲肯定是悲伤的,但又能怎么办呢?日子还在继续,坚强的心最终也许能战胜伤痛,每个人都是这样。慢慢的他们一家人从悲痛中走了出来,家里又恢复了先前的平静,只是少了一个人的存在,那个男人的离去给这个原本就脆弱的家庭更是增添了一份永恒的怀恋。
风总是在不经意的时候吹来,繁杂的思绪应和着风的呼啸浮现在何跃的脸上。今夜又是一个不能让何跃入梦的夜晚,母亲的房里早已没有了动静,山里的夜晚总是出奇的静。何跃慢慢的走出了大门。
四周充满了未知的黑暗,是乎白天那生气的一切在这时都不见了。风肆虐的从山那边狂乱的出来,屋顶的茅草簌簌的往下掉了几根,墙角的母鸡不安的抖动着身上的羽毛,墙上的塑料薄膜嗒嗒的拍打着墙上的泥土,看上去给人一种凄凉的沧桑。
“孩子你怎么出来了?快进屋去吧,外面这么冷。”母亲的声音从发着呆的何跃的脑后传来。
何跃转过头看着自己的母亲,又笑了笑说道“妈我睡不着,出来看看,你先进屋睡吧,你不要着凉了”。
母亲看了看何跃,慢慢的走到他的跟前“儿子,妈知道你心里不好过,自从你爸走了以后这个家呀也不像个什么家了。我的这个心里呀总是觉得少了什么一样”。
母亲看了看远处又接着说道“你爸爸还在的时候呀总是希望我们过得好一点,舍不得吃也舍不得穿的。在夜里呀总是说对不起你姐弟两,自己没什么出息,你们都长大了现在,眼看着日子好过一点了呢他又这样走了,这就是命呀”。
“哎”母亲叹息着。
何跃将一只手放在母亲的肩上“妈爸在我的眼中一直都是个坚强的男人,一个好父亲。他给我们的爱以及对这个家的付出其实他有多么的辛苦我都看在了眼里,可是岁月无情呀,再坚强的人都经不起病痛这样的折磨,父亲对我所付出的一切没能等到我的回报,而我呢现在却为家里增添着负担”。
“孩子你可不能这样的认为呀”。母亲打断了何跃的话。“你爸生前都希望你们可以成才,在以后可以堂堂正正的做人呀”。
“妈,我不想读书了”。何跃小声的说道。
“你说啥?你这样对得起你爸对你的期待妈?他会走得安心吗?,你难道就想这样来报答他?”。母亲突然生气的说道。
“可是妈”。
“好了不要在说了孩子”。母亲又小声的说道“你还小不懂得为人父母的想法,我和你爸都吃了没有文化的亏呀,你不要想太多了,安心的去上学吧,哪怕是我这条老命没有了也要把你供出来,走出这座大山,让你的父亲安心“。
“妈,我知道了,放心吧我不会再那样想了”。安静几许的空气后传出了何跃这样的话语。
“傻孩子”。
风慢慢的冷静了下来,天空的乌云被吹散之后还给了大地一轮皎洁的明月。月光暖暖的柔柔的,以它的光辉闪耀着世间的一切生灵。从此这里的夜不再感到寂寞,大地的光明把所以的一切都显现了出来。默默地洗涤着大地上的一切也把一个脆弱的灵魂照耀的更加的坚强。
母子两相依着走进了茅屋的深处,缓缓关上的木门却打开了一家人甜美而苦涩的梦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