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路公交车。
中途上来的,是一个风华正茂的女子,一手提着精致的包装盒,一手挎着包包。她身着一套蓝色的中长裙,外层笼罩着一圈同色的轻纱,犹如身在烟雾之中,一张白皙透明的脸秀美月兑俗,眸子莹然有光,神采飞扬,只是肌肤间少了一层血色,有些苍白。
没有了座位,她便随意的靠在了下客门处的不锈钢栏杆上,因为站立不稳,曼妙的身体随着车速不均而摇摆着……她成了这车内的一道绝美风景,乘客们的眼光,不由自主的在她身上盘旋,不愿离去……
“不是吧?要不要命了?谁家的野孩子?”
“不是的,小野,大人们之间有很多事情小孩子不懂,我和你女乃女乃伯伯之间有些事情很尴尬,我不想见他们,他们也不想见我,所以,我就没办法过去看你了,对不起。还有,上次我去幼儿园,他们说你暂时休学了,我以为你出国不会这么快回来……”
“不痛!”
“为什么离家出走啊?”
“人行道上有小屁孩儿打架。”
“什么?”
“他是谁?”指着墓碑,他问。
“伯伯送的。”他在打量她的房间,不甚在意的回答。
“你……”桐瑶对他有些无语,想起昨天跟凌泽光打电话问起婆婆的病情,说还是老样子,前景不乐观,桐瑶想到这里,语气缓和了,“凌落川,你这几天都住在哪里啊?简姨回了老家,家里只有我一个人,你如果想住在家里不被人打扰,我搬出去住几天也可以,毕竟……”毕竟那地方确实是他的房子。
“你……你们……要吃吗?”
“你……回来了?”
网情小言的网言。“你不喜欢我,是不是?”
“你个死小子……”
“你为什么不去看我?”
“你也有爸爸?”
“你乱说什么啊?是你说让我搬出去的!”
“你以为我是怎么知道他在你这里?我一直派人跟着他呢!”
“你以为我是故意为难你吗?你以为我是简简单单的吃醋吗?我是害怕你被楚家的人再次伤害到!你要接触小野,无法避免的要跟你妈妈见面,你告诉我,你能安之若素的跟她见面聊天吗?你的心不会再痛吗?好吧,如果你真的喜欢小野,那就自己生一个,没人会干涉你怎么爱他!因为那才是属于你自己的孩子!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把自己的母爱到处泛滥!”
“你母爱泛滥我也没有多大意见,关键不要选错了对象,楚家人我不放心,我担心你……”他未完的话被他重新逼入了喉咙,可是,已经够了,桐瑶心里甜滋滋的,看着他越发靠近的嘴唇,她轻轻一声呢喃,“凌落川……”
“你说话可不可以不要这么难听,他是我师兄,对我没别的意思,刚才那一下他不是故意的。”
“八成也是傻子吧?”
“再这么不听话,你就带他一起出去流浪吧!”
“凌落川……”
“凭什么?”小野冷哼。
“凭我是这里的一家之主!”
“听好了!如果你要搬出去,必须在恢复单身之后,在我们两人婚约存在的前提下,你给我老实点!”
“呃?”
“咕咚!”
“咕咚!”
“哦。”桐瑶讷讷的缩回了手。
“哦?是谁?”
“啊……”
“啊?”他的意思是?
“啊?去世了吗?”这么快?
“嗯。”
“嗯。”
“嗯。”他看了看腕表,低头看着她红红的脸颊,叮嘱,“自己开车小心点。”
“嗯,爸爸伤心,不理小野,小野跟着伯伯回国,又被曹悠悠欺负,我才离家出走的。”小野低着头,眼泪啪嗒啪嗒的往下落。桐瑶没有再问什么,拉着他回家了。她很想将他留在这里,但是她知道自己绝对不能这么自私,小野是楚家的孙子,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
“嘘,你小点声!他叫小野,不是什么野孩子!”
“女人,你干什么的?”
“好,你一路顺风。”
“小乞丐,你给我等着,小爷的裤裆还要你钻呢!哈哈哈……”
“小野给你和凌落川添麻烦了,真对不起……”
“小野,你是说你离家的事情你爷爷他们不知道吗?女乃女乃知道吗?杜衡知道吗?”
“小野,杜衡的侄子,他派人过去向桐瑶要人,桐瑶没有给他,所以,他就拜托我知会您一声,看看是他亲自过去领孩子回来,还是您把孩子送回家?”
“希望如此。”桐瑶点点头,突然远处传来一声,“桐瑶!”一片阴影,遮住了两人头顶的空间。
“当然了。”
“怎么回事?”
“我……”
“我偏不!”
“我出国,是因为妈妈去世了。”
“我可没那么傻,等你回来揍我。”桐瑶俏丽的小脸透红透红的,一半是因为做饭累的了,一半是因为他坏坏的眼神,让她猜不透他到底回来做什么,站在门口一动不动,不进也不退,真是莫名其妙,他往屋里探头看了一眼,“那个野孩子呢?”
“我告诉你小子,我现在就报警,让警察叔叔来抓你!”
“我怎么了?我哪句话说错了吗?”
“我来道谢啊。”
“我爸爸。”
“我这段日子冷落了他,以后不会了。”
“打架斗殴对于男孩子来说不算什么,你不用大惊小怪的!小野心情不好,我们谁也劝不了,他脾气很倔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要离家出走我能拦得住吗?”
“接我家小少爷回家。”面无表情。
“搬出去?怎么,他给你找好房子了?你们这是要同居了?”
“既然你回来,我就放心了,本来今天还想过去看看他的,看来不用了。”
“是吗?”他低低的笑了起来,这个女人,以为是流氓吗?本来是不想进去见她的,可是他却不得不出面了。
“杜衡?”
“桐瑶,你来了?”他很激动,甚至伸手捉住了她的肩膀,捏得她有点儿疼,自从那一次不愉快的谈话之后,他们两人就没再说过话,想不到他也从国外回来了,桐瑶有些讷讷道,“呃……师兄,你来这里做什么啊?”
“楚师兄?”
“现在?”
“被那女人打了?”
“要进来吗?”
“让他在这里留宿几天吧!”
“走了走了,明天再收拾他。”
“这是我家,我进不进去是我的事情,不需要你的邀请,对了,我记得上次我回来的时候你逃了,是故意的吧?”
“这样啊……”
“道谢?”更加的诧异。
“那他被一群孩子围殴了你知不知道?”
“那你有问他为什么心情不好吗?他被那个曹悠悠欺负了!”
“那我先走了,以后再见。”楚如枫看凌落川来了,就提步要走,桐瑶恩了一声,“哎,对了,这个金毛,是小野的。”
“门撞的。”
……
一个墓碑,瓷片上面的照片是她的爸爸,慈祥的笑容跟以往一样,没有变,桐瑶坐下,将蛋糕从纸盒里拿出来,香味扑鼻……
一个字,就足以将他从里到外概括了!
一声惨叫!
一声铃声让他猛地醒来,“我要去美国了,你回家吧。”
一群生龙活虎的孩子,在踢打一个小男孩儿!
一颗心,被一双无形的手狠狠的揪住了!
两人面对面,距离三尺而立,一人一狗怒气腾腾的看着她!
他一直在等她。
他不回答。
他不止是身体冷,眼神冷,面容冷,动作冷,只怕骨子里都是冷冰冰的!
他吃饱了,小狗也吃饱了,他拍拍屁/股站了起来,平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说,“我离家出走了,我再也不要回家了。”
他吻了她的手,然后辗转找到了她的唇,桐瑶差点尖叫出声,过火了!
他摇摇头。
他摇摇头。
他满足的叹息,“桐瑶,能得到你一个吻真难!”
他的嘴角抽了抽,“……它不黑。”
他的身影刚消失不见,凌落川就甩开了桐瑶,两人站得很开。
他说假的吧?
他说狗就说狗吧,还偏偏盯着楚如枫看。
众人怨声载道,一时间,沉闷的空间又多了一股烦躁不安的气氛。桐瑶也不可避免的被波及到,臀/部被坚硬的异物轻轻一撞,她轻叹,又是一只无聊好/色的种猪!正要回头提醒一下,却在抬眼的瞬间,看到了前面马路上正在上演的一出悲剧!
俊眉微挑,心里思忖。
保镖低头,心里哀嚎,好没面子……
冷!
凌氏大厦。
凌落川刚来得及回头,就有一具温香软玉扑入怀中。
凌落川发了狠话,还作势拿了手机出来。
凌落川向前一步,“桐瑶,把他带出来!别人的家事你最好不要搀和,明白吗?”
凌落川愣了一会儿,拨了一个号码。
凌落川神情极其疲惫,刚飞回国内,又召开了一个长达四个小时的电话会议,纵使再好的精力,也不能让他如此挥霍,右手搭在脸上,只露出一抹似刀雕石刻般的冷硬侧面,睡意醺醺的躺在沙发上,衬衫上的纽扣解开了两颗,领带也被扯了下来,放在一旁的水晶台上。
可是,身边的男人不给她一切申诉的机会,一边吻,一只不怀好意的大手按在她连衣裙后面的拉链上,从上到下顺着摩挲,力道不轻不重,他的威胁意味很明显:只要她敢不配合,他就会把拉链全部扯下,当场让她成为这大厅的果.女!
听到脚边小狗‘呜呜呜呜’的悲鸣声,桐瑶这才清醒过来,赶紧抱着它追了过去,跑到楼下的时候,只来得及看到小家伙被塞进车子的那一瞬,他回头,定定的看着桐瑶,咬牙切齿的说了几个字,“你抛弃了我……”
吱!又是一个猛刹车!
嗤啦!
在她迟疑的时候,凌落川绕过她,登堂入室,拽着小野的小胳膊,拖走了。
大概是闻到了里面的饭菜香,凌落川侧头往里看了看,犀利的目光立刻锁住了那个僵坐的小身影,面容森冷无比,沉声命令,“还不出来?”
她一顿。
她不敢过去询问的,因为……她貌似有点儿怕他……
她低声一句,目送他走到外面,看他要闪身进入车子的时候,她突然喊了一声,“凌落川!”
她把金毛抱给他,小狗似乎有些不情愿,楚如枫的手不可避免的碰到了桐瑶的胸部,两个人都有些尴尬,跟为糟糕的是,小狗的爪子竟然好巧不巧的乱抓,将衣扣挑开,胸衣露了出来,桐瑶额头的一层虚汗还没来得及擦掉,她又在下一刻出了一身的冷汗……
她猛然回头,嚯!一人一狗!盯着她五彩缤纷的蛋糕流口水!
她的脸色羞红,在外人看来,恰是一种含娇带怯的委婉应承。
她试探的拉了拉他的衣袖,他盯着她纤巧雪白的手看了又看,终是没有甩开了去,桐瑶受到了极高的鼓舞,大喜,“来,小野,坐这儿,姐姐给你切蛋糕吃,好不好?”热情过度的为他和小狗切了两大份,看他狼吞虎咽饥不择食的样子,她不由得心疼了,将带来的果汁也给他喝,“乖,慢点吃,还有很多呢,不够的话我家还有。”
她,就是桐瑶。
孱弱瘦小的他毫无反抗之力,可怜巴巴的蹲在地上,抱着头,两排雪白锃亮的牙齿咬得紧紧的,一双眼睛却瞪得老大,黑亮清澈!
小家伙似笑非笑的点点头。
小野一看是自己伯伯,面色有些张煌,却还是一动不动!
小野是吧,那孩子还挺粘着桐瑶的,这女人不是多管闲事之人,她难道忘了他之前的警告?让她不要再跟楚家的人打交道,她偏不听?
小魔王们一步三回头的相继离开,最后一个小家伙大概是特不服,临走前又不死心的飞过来一脚,桐瑶完全没有预料到,她想也不想的,扑过去抱住了小男孩儿,生生的挨下了这一脚!唔!后背好疼!
就好像,这话是对着他说的一样。
已经好几个月没有去看他了,听说杜衡和妈妈带他去了一趟外地,想不到再见他却是这番情景,他怎么跟流浪孩子似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桐瑶有些不知所措的盯着他,哦,还有他怀里的一只小东西,和他一样狼狈的小脏狗儿,又黑又瘦,干巴巴的,跟晒透的木材棍儿似的……
恰好,小家伙洗完澡从浴室出来了。
手机铃声打破了他的休憩。
拉链被他恶意的拽下了一些,她别扭的动了动身体,发现自己根本无法挣月兑,便草草的吻了他几下,他细细的将她的唇从里到外吸吮了一遍,直到司机出来提醒他飞机不等人,他才将她放开,转身要进去,桐瑶连忙抓住他,用纸巾将他唇上的红印擦掉,红着脸说,“去了之后给我来个电话。”
捂着鼻子到了外面公路上,一辆尊贵的凯迪拉克无声无息的等在那里,车窗落下,磁性的嗓音略带诧异,“流血了?”
捞起手机,他慵懒的‘喂’了一声,话筒对面传来达菲的声音,“二少,桐瑶带回家一个孩子。”
有人夜半敲门!
杜衡不再言语。
桐瑶一听,啪!当场把门摔在了他脸上!
桐瑶不愿去回应。
桐瑶再也无法多等一秒钟,连忙让师傅开了门,跳下车,跑过去。像一只展开羽翼顽抗到底的母鸡妈妈,将那些逞凶的孩子拉走,“滚开!滚开!都给我滚开!”
桐瑶压根不信!
桐瑶在心里琢磨,小野不理她,怎么又一直跟着她?
桐瑶左看看,右看看,他们两个对峙的样子,真像是千秋万代的仇人!
桐瑶心情极好,烧了满满一桌子饭菜,香飘四溢,让人垂涎欲滴!
桐瑶心细的发现,小家伙在强装镇定,他很害怕……薄削的肩膀一抖一抖的,显然,他很害怕凌落川!这让桐瑶看不过去了,“你们两个做什么?干嘛对他这么凶?杜衡我问你,他流浪在家这么多天你是怎么搞的?你都不管的吗?”
桐瑶意识到这点,心里有点儿吃亏的感觉,在他怀里轻声问,“你说,你这几天为什么不回家?不会还在为那天我放你鸽子的事情跟我怄气吧?天啊!你还真小气!”吧唧一口,她给了他一个湿吻,很浅很响,黏糊糊的滑漉漉的,有大大的唇印印在他唇上,凌落川下意识的伸手去抹,却被她按住了手掌,“不许擦!”她娇嗔的眼神让他心里一动,抽紧,深情的反握住她的手,放在嘴边,印下了一连串的吻,用舌头舌忝的……
桐瑶感觉有些委屈,嘴巴瘪了瘪,眼泪汪汪的拿着自己的东西走了。前面还有两站路就是木星公墓了,她干脆步行了过去。可是,诡异的一幕,拉开了序幕……她走两步,后面的一人一狗也走两步;她拐弯,他也拐弯;她坐下休息,他低着头磨蹭在原地不动;自始至终,他都不远不近的跟着她!
桐瑶扭头问,“小野,这个也是你家的保镖吗?”
桐瑶撇了撇嘴,这个死男人,对小孩子还挺大方的嘛!送这么昂贵的宠物!
桐瑶擦亮眼睛再看,果然是他!
桐瑶支支吾吾,“我……我是……”
桐瑶瞪他一眼,没好气道,“凌落川,我没有想着要搬出去,我也没想着跟你离婚什么的,我知道你心情不好,可是你不要对我发火好不好?我承认我不该带小野回家,我不该再跟楚家的人有交集,可是小野他真的很可怜,那天我……算了,我不说了,我知道你总是对我的话断章取义,你宁愿不信我。”
桐瑶知道,他刚才是故意的。
桐瑶足足想了三天,连梦里面都是他充满怨恨的双眼,那种挥之不去的挂心和思念一直折磨着她,再也无法等下去了,她带着金毛,来到了气势恢弘的凌氏大厦。正在前台问询的时候却被人唤了一声,“桐瑶?”
流浪?他要把她赶出家门?
温柔的眉眼,和煦的笑容,白色衬衫穿出一份特别的舒适儒雅。
砰砰砰!
砰砰砰!
稍时,杜衡从车里出来,来到了门口,似乎很好奇凌落川为何站在门口不进去,既然主人尚且如此,他就站在凌落川身边,对着里面叫了一声,“小野,出来,跟我回去!”
站在家门口,简姨回了老家,桐瑶看他浑身上下脏得不行,月兑鞋子不月兑鞋子都一样了,就指了指门口,“来,进来吧,欢迎来到我家,只要你愿意,这里就是你和小黑的家!”
等他领着小狗去了一趟浴室再出来,桐瑶这才恍然大悟,他是一只金毛!纯正的金灿灿的货真价实的金毛犬!全身从里到外没有一根杂毛!价值是她不敢想象的!她一边用毛巾为这只尊贵的高级犬擦水一边悄悄的研究了一遍,然后,抑制不住心中的疑问,“捡来的?”
脖颈毫无预兆的被人勾了过去,一只修长优雅的咸猪手很自然的搭在她坚挺的胸前,她一时承受不住这重量,狼狈的往前栽去,细腰很及时的又被他楼了一个满怀,顿时,两人的身体紧贴得不留一丝缝隙,她快要被勒得岔气了,凌落川附在她耳边,一边坏坏的吹气,一边笑得宠溺又暧昧,“桐瑶,你看这小狗对你多热情,刚玩袭胸,我要吃醋了!”
被按在胸口的小身体挣扎了两下,桐瑶低头一看,关切道,“小野,痛不痛?”
谁呀?这个时候来敲门?已经是第二拨了,她解开围裙,走过去,开了门,一个西装楚楚的彪形大汉,是她不认识的人,“有事?”
这下,桐瑶是彻底无语了!
这时,楚如枫把那小狗给拿了过去,朝他们二人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这样纳闷着,公墓到了,她进去了,他停在了外面。
锲而不舍的敲门声,门板大有被撞开的样子,桐瑶翻了个白眼,见鬼了!又来了?回头叮嘱,“先吃着,我去对付。”
门拉开,桐瑶正想张口说话,就看到凌落川微眯着眼镜看她的样子,有些怒气,他回来了?桐瑶红女敕水润的小嘴儿半张着……惊讶着……
“干嘛?你以前不关心,现在突然关心起来了?我还真不适应。”
“随便你打不打的。”桐瑶拍掉他不规矩的手,“bye。”
“by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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