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已在拐角,德中陛下忽然问道:“皇姐,真的糟蹋顺华了么?”烛光之下,英俊的面容忽明忽暗,子温心中一堵,道:“帝王,本就是无情之路!所有行为让后人评判吧。一个女子和大君朝相比,孰轻孰重,陛下知道的。”
九问顺华不该拥有孝文长公主这样的母亲,也不该入宫嫁给陛下。
“长公主……”
孝文怀抱一朱漆佳琴,怔怔坐在凉亭对望皎月许久,娇美的面容蓦然毫无生机,无论女儿罢黜亦是幽闭,漫长的十年她依然静静等候,所有人惊诧她猎豹般的性子居然能忍住?
“二十八年前,父皇大行时,我下嫁九问家,以月复中孩儿赌咒,这一生绝不会动皇家人半分……”孝文低低笑起来,三分诡异七分凄凉,缓抚琴:“十年,晚儿终于没有等住,我。”
站在身后的张妈妈悄然拭泪,拿起披风缓步上前替孝文披上,心里哀叹,这琴自晚后出嫁,就一直留了下来,长公主天天抱着也不是法子。
“楚后!”孝文唬站起身,披风垂落,吓得身后的老妈妈胆战心惊:“长公主,你!”
徐徐踱步走至莲花池,孝文的脸色逐渐转为一种凌厉,这几日的颓废和心伤当伫立在莲花池时候,褪得一干二净,一扬手,将手中琴狠狠摔近荷花塘内。
哗一声,可听堙没的残音,似呜呜的哭泣!
“长公主,你、你这是做什么?”那是长公主最宝贝的琴啊!小姐出嫁时目睹思人,遭废黜时每日轻抚,晚后死后更是抱在怀中不肯离手,不料现在居然被摔进池塘。
“收起你的表情,我没有病。”孝文看似与平常无异,斜眼制止张妈妈乱七八糟的想法,侧头凝视池塘荡开的涟漪,片刻后转身回房。
“作为一个母亲,我要振作。我要让楚后见识,孝文的怒气由何而来。”孝文不愧为传奇女子,负手迈着坚毅的步伐回房,一路上挂着运筹帷幄的复仇笑容:“我不能动他分毫,却能动你!”
张妈妈松一口气,拾起披风快步尾随,本想提那琴,可瞧见孝文那一张似笑非笑的鲜活笑容,最后漠然同孝文回房。
“张妈妈,准备准备,明日我要上佛偈寺,为晚儿祈福。”
张妈妈研判孝文说这句话的神情,没有看出端倪,于是一笑:“奴婢知道。”
张妈妈吗和丫鬟们忙着孝文梳洗歇息,坐在铜镜前的孝文看一眼镜中张妈妈,问道:“晚儿大婚前我们曾上佛偈寺,主持的话你可还记得?”
张妈妈梳头的手一顿,略思便继续梳头,摇头道:“已是十年前的事情,奴婢记不得了。”她只记得那一年大婚前小姐哪一张娇艳动人的面容和满屋的彩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