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冷,月初,人依旧。
迷糊之间,感觉到脸上有什么温热的东西一下一下擦拭着自己的脸,然后是淡淡一声叹息,热源就远离自己。
恍惚间,听到了室内传来的对话。
"三天。"他简洁回答了她的问题。
"为我,不值得。"凤舞转过头去,看着床里面的雕纹。
面尚化和荷面和。"传说中刀剑无伤的薄玉尊……"扯起淡淡笑意,凤舞很满意这件古物,抱着薄玉尊,她又吃力走回床上。
"你说过自己是江湖人,从今往后我也是江湖人,没有皇室身份,我想我可以拥有你。"他神色含着浓烈的感情,凤舞想避也避不开,却无法去接受。
"哦,是吗……"凤舞淡淡回应着,既没有睁开眼,甚至连睫毛都没有多眨动一下。
"大夏国,秋明山庄。"
"她怎么样?"声音的主人沉声问道。
"她有很重的内伤,另外前一段时间应该中过毒,毒素虽然被拔出,但是损及了她的本命所在,索性有高人为她日夜以百年深厚内力续命又附加多种灵丹妙药才能让她活在现在。虽然性命保住了,但是她近期又动用内力,恐怕……"年迈的声音微微一顿,而后惋惜道:"她一身玄阴内力怕是……"
"我以为你会在意自己一身武功。"他还记得第一眼看见她,红衣宝剑,风采逼人的模样。
"我认为值得便是值得,你与我天生便是般配的。"凌昊看着她满头青丝,手指抬起,微微的一顿,终究没有抚模上她的发丝,而是将锦被盖上她的肩头。
"是"老者应了一声,推门而出。
"本来是在意,如今已经无所谓了。"
"这是哪里?"
世上之事从来没有天生就该是如何如何,比如她与琉毓,再比如花落尘与凌倾城,开始的时候都只是一个错误,错上加错,最终铸成大错,谁也不能挽回了。而凌昊,他本是皇室子弟,实在没有必要为她做到如此地步,她已经承受不了任何感情。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交汇,互相凝视了几许,凤舞首先开口:"我睡了多久?"
仔仔细细看着她,片刻,他缓而一笑:"看来,他伤你不浅。"
他定定看着凤舞,企图在她眼中找到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可惜,他能看见的终究还是冰山一般的淡漠。
何况,到了这样的地步,他还可能为她流泪吗?
凌昊一身黄色锦衣,随意坐在凤舞的床边,黑眸中闪动着几许异光:"从今天开始,我就不是六皇子,而是这秋明山庄的庄主。"
凌昊坐在她床边,垂下眸子,几许后站起身,推门走出去。
凤舞没有说话,在心中叹了一口气,缓慢闭上了双眼。
凤舞点点头,又闭上了双眼。
凤舞的平静令他有点惊异,他看着她容颜,说道:"刚刚走的那个人是江湖人称医仙的云清和,他诊断过的病者从无意外。"
凤舞盯着薄玉尊内,那紫色的花种好像有生命力一般,迅速吸着凤舞的血液,本来是没过花种,不过眨眼间,已经荡然无存。
凤舞闭着眼,耳边是轻缓的脚步声,一下一下,接近自己。直到他已经走到床边撩起了纱帘,凤舞缓缓睁开眼,对上他冷漠的目光。
夜风吹动了纱帘,凤舞一直躺在床上,没有理会凌昊,直到过了良久之后她才推开被子,缓缓坐起身。
室内沉默几许,沉稳的男声再度开口:"你下去吧"
将薄玉尊放在床边在檀木桌上,凤舞从发髻上拔下珠钗,凝视着上面那枚紫色的种子。
就算我人不在你身边,可我的心,竟然还是牢牢系在你身上,时刻为你……果然是宿命,我终于还是逃不开你的世界。
掀开床纱,凤舞扶着墙壁慢慢走到卧室内放置各种古物的架子前方,借着月光一眼便看见角落里一个暖玉小盆,伸手将玉盆拿下,触手的感觉告诉她这是一个罕见的软玉古物。
没有了寒玉功护体,凤舞的血液不复从前冰冷,而是暖暖的流下,滴答滴答落进薄玉尊里。润白的薄玉尊、深紫色的梦昙花种和鲜红的血液融为一体。凤舞眼神平静地看着自己的血没过花种才点住止血穴位,牙齿咬住内衫撕下一块布帛缠在伤口处,再把宽大的衣袖放下,丝毫看不出异状。
淡淡一叹气,说是不在意,却还是觉得些许遗憾。
淡淡勾起唇角,她一身玄阴内力怕是就此毁了,也就是说,她武功全失。
知道自己离开了多久,也知道自己离他很远就足够了,其余对她都已经不再重要。
老者没有说下去,凤舞却已经明白了。
苦笑着,凤舞摘下那种子,轻轻放进薄玉尊里,手握珠钗,对准自己手臂毫不迟疑划下——血光乍现。
话音刚落,凤舞蓦然睁开眼,目光如同冰刀一样落在他脸上,寒意丛生。即便没有了武功,单单是凤舞这样一个人,那身气势也不容小嘘,她淡然开口,一字一句:"堂堂大夏国六皇子,竟然会我这样一个江湖杀手如此关心,真是受宠若惊了!"
身体深处还是有些疼痛,四肢也略微僵硬,伸开五指,在细微的月华中看着五指的暗影。凤舞闭上眼,催动内力在五指上,才刚一发力,经脉传来一阵疼痛……果然,还是内力全无了。
那眼神,如同自己看琉毓一般,是**果的爱恋……
难道他已经月兑离了皇族?凤舞不慎明白,看着他没有说话。
颜月明果然没有骗她,要培植梦昙花的方法就是用自己的血液日夜灌溉才能令其开花,血,她不在乎,只是最后那滴眼泪……琉毓与她早已经天南地北,也不知道这辈子还能不能再见一面,他的眼泪要到哪里去找?
摇摇头,凤舞坚定了信念——即便暂时拿不到琉毓的眼泪,她也一定要让梦昙花开!
放置好薄玉尊,凤舞躺在床上,瞪大眼看着纱帐顶。
不知道此刻,公子是否安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