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边拨着电话,常宁一边不好意思的笑道:“两位,我有些吃不准了,得向一位老前辈讨个主意,你们俩,你们俩可得替我保密啊。”
李效仑看了陈茂云一眼,两人同时一笑,“保密,一定保密。”
“呵呵,老爷子有些厉害,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敢找他老人家请教哟。”
一会儿,常宁对着电话说起来。
“爷爷,新年好啊。”
“哟,是臭小子,怎么又想起我糟老头子了。”
“呵呵,先来几句好话吧,给您和咱女乃女乃拜年了,祝您二老新年快乐,万事如意,身体健康,生活和睦,少管闲事,长命千岁,天天开心,多多发财……”
电话里的宁瑞丰笑着说道:“臭小子,你少来那一套,除夕和大年初一都在电话里说过了,今天又开口大献殷勤,一定遇到什么麻烦了吧。”
常宁冲着李效仑和陈茂云做了个鬼脸,无奈的摇着头。
“我说老爷子,您能不能客气一点啊,我身边还有两位同事,您老人家给点面子好吗?呵呵,一点点,一点点啊。”
“哦……你回到万锦县了?”
常宁应道:“是啊,昨天下午出发的,因为,因为县里有点事,我放心不下。”
宁瑞丰笑道:“哈哈,甩手掌柜也有坐不住的时候呀,嗯,不错,有进步嘛,你说吧。”
“是这样的,您老人家大概也知道,我们万锦县是个多山地区,在这里,农民就是指那些祖祖辈辈生活在大山深处的山民,他们的生活苦啊,可是,可是因为政策的不配套和落实问题,前几年,各乡镇下面的生产大队和生产小队都取消以后,山封了,林禁了,人自由了,可山林还是集体的国家的,山民反而失去了进山的权利,所以,山民们私自进山采伐狩猎的现象层出不穷,特别是每年的腊月,山民们上山私伐树木的现象非常严重,年年被抓获的山民都数不胜数,去年的腊月二十八,光我们县公安局就抓了三百多人。”
“嗯……你那时不是回家了吗,你是怎么处理的?”
常宁说道:“我认为,山民们没有错,为了生活和生存,他们有权利靠山吃山,要说错,是政府的错政策的错领导的错,所以,所以我下令放人了,还让公安局派车把他们送回家。”
“嗯,你做得对,国家的,集体的,根本上就是老百姓的,老百姓就是天和地。”
“呵呵,能得到您老人家的夸张,好比六月天吃冰棒,爽啊。”
“哼,别翘尾巴啊……我问你,然后呢?”
常宁苦笑道:“然后?然后我也不知道怎么办了,然后,我就向您老人家请教来了么。”
宁瑞丰沉吟一下,笑着说道:“小常,我曾听杨阳跟你女乃女乃说起过,说你有一段名言,叫什么世上只有三件事来着?”
“呵呵……我的名言?爷爷,您老人家可真逗,我的话能成为名言,在我的记忆里,这好像是您第一次这么正面评价我吧?”
宁瑞丰笑骂道:“臭小子,你是不是喜欢找骂不找夸呀,你不是常把自己跟列宁同志相比吗,怎么,自己说过的话也给忘啦?”
常宁精神一振,对着话筒大声说道:“在实践论者看来,这个世界上一共只有三件事,先做后想的事,边做边想的事,和先想后做的事。”
宁瑞丰说道:“你的问题的解决办法,就在你自己说过的话里面嘛。”
“谢谢,谢谢,嘿嘿,等的就是您老人家这句话啊,有了您这句话,我心里就有底了。”
“臭小子,我现在是个不负责任的老家伙,你少往我身上下套啊,用你小子常用的话说,我姑妄说之,你姑且听之,说者无罪,不负责任,哈哈。”
常宁无奈的一笑,“爷爷,您就别老拿我的话来堵我了,您闲着也是闲着,我这儿还有一个大难题,您老人家老当益壮,能者多劳,就一并帮我搞定了吧。”
宁瑞丰笑道:“就你小子事多,快说吧,等会你女乃女乃回来,你就挂不了电话喽。”
常宁不敢怠慢,抓紧时间把即将到来的换届选举,和面临的难局说了一遍。
“等等,我记得你好象说过,你那里不是刚换过县长付县长吗?”
常宁忙道:“那是中途换班,这回是来真格的,县第六届人民代表大会,正儿八经的换届选举。”
“哦,这还真是个难题,所谓强扭的瓜不甜嘛,你要是强迫全体代表接受县委的人事安排,你就是勉强赢了,也要成为你从政的污点,成为体制内的政治笑话。”
“唉……所以么,我这不是无计可,走投无路,才向您老人家求救来了吗?”
“哈哈,小半仙黔驴技穷了,你也有今天啊,哈哈。”
常宁苦着脸道:“得了得了,您老人家先慢慢的取笑好不好,见死不救可不太道德吧。”
笑过之后,宁瑞丰顿了顿,恢复了平常的说话语气。
“小常,你要做的,首先要赢得地委和上级其他有关部门的支持,这是推行你执政意志的基础,是你主政万锦县的起点,否则,你的人事安排就不算名正言顺,代表们就不会心甘情愿的接受。”
常宁说道:“这一关不成问题,尽管地委个别领导可能会搞点小动作,但毕竟上不了台面,现在的问题,就是怎么让代表们顺利的通过县委的人事安排?”
“做思想工作呗,开会学习,组织谈话,纪律强调……办法多得很嘛。”
常宁一听就乐了,“老爷子,时代不同了,您的方法……嘿嘿,您老人家千万别生气,您的方法,有点,有点落伍了。”
“哼,臭小子,你以为你是谁呀,有点小进步就翘尾巴,告诉你,在万锦县的无数老革命老前辈面前,你小子永远是个小不点。”
“嘿嘿,对于那些顽固不化的老家伙,看来我要拿出我的看家本领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么。”
“臭小子,我懒得理你了,你自己想办法去。”
“叭。”电话被挂掉了。
常宁望着目瞪口呆的李效仑和陈茂云,乐呵呵地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