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灵陪着丁颖和方巧英去了锦江,一号楼清静了不少-
付县长刘同安和县府办主任皮春阳都先后出院,当然还是窝在家里,县委大院里是见不到他们两个的。
对刘同安的处理结果还没有出来,方振国运作刘同安调去铜山县的事,听说还僵在地委组织部,但常宁不急,急的是别人。
前有孙正邦从常务付县长转任统战部长,现在分管工业的付县长刘同安又待在家里,县政府原有的一正五付配置,一下子缺了两个,县长林正道提了几次,但常宁就是死活不肯松口,陈茂云升为常务付县长后,农业这一块还攥在他手里,刘同安分管的农业口,常宁索性让付县长高清平接了过去,大院里不少人议论,县政府快成了陈茂云和高清平的二人转了。
客厅的前后门都敞着,常宁靠在沙打盹,乘着这星期六的下午养精蓄锐,以便应付丁颖他们几位回来后的“折腾”。
秘李州腾出现在门口,伸手在木门轻叩着。
“咦,星期六不去陪女朋,跑我这里来干什么?”
常宁好奇的问道,他瞥见了李州腾手还拎着一只塑料桶,挺沉的。
“这是我爸在锦川河钓的鲤鱼,我妈说,常记喜欢吃鱼,就让我拿来了几条。”
李州腾解释着,把塑料桶送到厨房里放好,出来后走到了常宁面前。
常宁看着李州腾笑,“记得替我谢谢你爸妈啊。”这小子,自从桑秋立来了以后,就有点坐立不安了。
“领导……那个,那个山岙村的公路快峻工了,我是不是,是不是再去看一下?”
李州腾吞吞吐吐,脸有豫色,自从当了一把手的秘,他和他的家可以说是翻天覆地的变化,不用自己开口,两个妹妹的工作就有了,可领导身边突然多出来一个桑秋立,一来就取代他在山岙村的扶贫工作,让他感到了潜在的威胁。
“怎么,憋在心里不敢说了?呵呵,我问你,知道桑秋立是什么人吗?”
李州腾又瞥了常宁一眼,小声说道:“李主任告诉我了,他是省委统战部桑部长的儿子。”
常宁点一支烟,吸了几口,笑着骂道:“傻小子,跟了我快一年了,脑瓜还这么不开窍,我给你打个比方,总记要是把儿子交给一个省委记当秘,这个省委记敢答应吗?”
李州腾一怔,旋即露出了笑容,“领导,我明白了。”
“你明白个屁,他娘的,一个人要是老想着当个秘,他注定是没出息,哼,我可看不这样的人。”
“嘿嘿,领导,我走了,你继续休息。”
李州腾转身就走,正好撞到一个人的身。
“马局。”来人是刚转正的公安局长马应堂。
“州腾,常记在?”马应堂热情的打着招呼。
李州腾把马应堂迎进客厅,帮着倒了杯水,才告辞而去。
常宁看着马应堂放在地的一堆东西,便开口批评起来。
“我说应堂啊,你搞什么名堂,不就是从常务付局长转为局长吗,工资没涨,级别还是正科,要不是我故意压着,你两个月前就是局长了,听说你家里也不宽裕,搞得这么兴师动众干什么。”
马应堂笑着说道:“常记,这些可都是我家里的东西,茶叶是我老娘山采摘的,从采摘到烤制,全是她一手所为,这米酒是我父亲自己酿造的,他是个有名的酿酒师,家里的地窖里还藏着不少四五十年以的陈酿呢,你尝一尝,要是觉得还行,我再给你拿。”
“呵呵,那我收下了,你替我谢谢两位老人家啊,坐下说话。”
马应堂坐下后说道:“常记,我这个搞点业务还行,可要说当领导,我怕是有点吃不消,请常记多多的批评教导,我不会说话,反正,反正以后常记要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这是一种表态,尽管常宁不大相信这类保证,但每次听到,都会禁不住的感动一阵。
“应堂,你来得正好,有一件非常棘手的事情,我想交给你去完成。”
一边说,常宁一边偷偷的打量着马应堂。
马应堂脸一整腰一直,肃然道:“常记,请您指示。”
“别那么严肃嘛,”常宁笑了笑,指着身后的食品柜说道,“应堂,柜子的第一个抽屉里,放着一封群众来信,请你帮我分析分析。”
马应堂应了一声,起身拿出了信,一边看一边慢慢的走回来,坐到了原位。
“常记,这是一封匿名信么。”
常宁嗯了一声,忽地问道:“应堂,你的钢笔字写得不赖啊,比我强多了。”
马应堂一脸的困惑,“常记,您在说什么呢?”
“呵呵,不愧为全锦江地区都有名的神探,处变不乱,声色不动。”
常宁坐直了身子,盯着马应堂,一字一句的说道:“我是说,这封匿名信,是你写的。”
马应堂一听,身体难以觉察的颤了一下,笑着说道:“常记,您搞错了,我的字很了草,您在我们公安局作报告的时候,还曾批评过我的字,我怎么能写得这么一手漂亮的钢笔字。”
“呵呵,你看完了,”常宁又点一支烟,“反正有空,我今天就班门弄斧,用逻辑推理的办法,来证明你就是匿名信的作者。”
马应堂笑道:“常记,听说您在这方面很有成就,今天我就有幸聆教了。”
“应堂,我到万锦县快一年了,认识的人不多,但是对周围的人,还算是有所认识,说实在的,我看得眼,还真是不多,其中李效仑就是其中一个,我很敬佩他,而第二个让我佩服的人,就是你马应堂,当我在省城百货公司二楼飞身撞向你的时候,一身功夫的你竟然毫不防备,而宁愿受伤,我就认定,你是个了不起的人,不,不是了不起,而是非常了不起……当然,如果你在匿名信所说的都是真的话,那么郭秋平也算得是一个人物,除了你们三个,其他人都差你们一大截。”
马应堂说道:“常记,郭付记和李主任都是我钦佩的人,我可不敢和他们相提并论。”
常宁笑问道:“你还要我继续说下去吗?”
马应堂点了点头。
“匿名信是周二晚,包青和李笑在篮球场捡到的,当时是县委大院队和你们公安局队的比赛,当时有三四百人在现场观战,你是公安局队的领队兼队员,你就在现场,另一方面,这么重要的东西,竟然随身带着,而且又是大热天的,大家都穿着衬衣单裤,怎么可能把匿名信带在身呢,所以,这封匿名信,是你或其他人有意丢下的,尤其是你,知道包青和李笑是球场的业余管理员,每次比赛后都是他们最后离开,把匿名信丢在队员座席,就是有意让包青和李笑捡到的。”
马应堂笑着说道:“那天晚我的确在球场,还场了十多分钟呢,现场几百人看球,理论谁都有可能是匿名信的主人,您不能赖到我一个人头。”
“呵呵,你别急啊,你看看匿名信写的,我给你背几段,‘……有一双还算明亮的眼睛,关注着这个社会这个世界,特别是身边的县委大院,几十年来,我见过县委大院的许多位主人,在你之前,七任县委记,九任县长,你是我见过的县委大院第八位当家人’,这说明,这个人不是一般人,他不但是个机关干部,还是个有相当职务的干部。”
“你再看看这一段,‘从您任至今,已经有了八个外号……小半仙,听说这个外号是您从之江省带来的……三伯伯,其实是三个不,不爱看文件,不爱开会,不爱作报告……淡定翁,听说这个外号是锦江地委那边传来的,才诞生不久’,呵呵,我是有不少外号,但据李效仑的调查,知道这三个外号的人可不多,象这个淡定翁,连包青和李笑他们都不知道,全县加起来也不过二十来人,而你,恰恰就是其中一个。”
“我的马大局长,你再听听下面那段,‘……尤其是您在用人的做法,有些过于幼稚和想当然,在此仅举两例,您当初就不该提拨林正道和孙正邦,万锦人常说,用一正,政府震,两正,大院倒,这两个正就是林正道和孙正邦,林正道一辈子在党务机关里混,顶多是个耍嘴皮舞笔杆的人,您却指鹿为马,扶他主政县政府,怎么样,他在县长位置做出什么实事了吗,那个孙正邦,是个只能做事不会想事的人,缺少政治头脑,他可以分管农业,也照样可以去管工业,我相信他都能兢兢业业,做得很好,但就是当不了常务付县长,说句不中听的话,您提拨他,让万锦县少了一个能干事的人,糟塌人才了’,你注意这句话,用一正,政府震,两正,大院倒,这十二个字,是李效仑的明,包括这整段话,李效仑对我说过,除此之外,据他反复回忆,就在今年春节期间你家串门时,喝高了,借着酒劲对你说的,呵呵,局长同志,人家李效仑可很少有喝高的时候哟。”
马应堂呆了,半晌,才颓然说道:“常记,这匿名信,是我写的。”a全文字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