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班,范氏集团公司便传出了一条消息,董事长范东屏的私人助理范同山,被正式任命为范氏集团公司驻美洲地区的商务总代表。
东屏大厦的十五楼至二十二楼,都在私下议论着这个让人有点意外的任命,多年来,大家都已习惯了范同山在范家的超然地位,把他当成董事长身边不可或缺的人物,可现在,竟被派往海外任职了。
决定是常务付董事长金未央作出的,但所有人都明白,这个决定一定和小少爷有关,有一点可以肯定,范同山在董事长面前失宠了,范氏集团公司的业务,绝大部分集中在港澳台和东南亚,在美洲的业务,仅仅不到百分之七,美洲地区商务总代表,说白了就是一个闲职。
那只是一个中层职位,所以用不着经过董事会的讨论通过,这就意味着,金未央口中说出来的,就是最终的决定。
范同山一脸的平静,丝毫没有被这个意外的任命所震惊,令一边的常宁心里钦佩万分,这个范同山,要么是天生如此,要么就是对此早有思想准备。
倒是坐在沙发的程庄寒,一脸的惊讶表露无遗。
范东屏淡淡的说道:“同山,决定是我作出的,你跟了我这么多年,吃的苦头太多太多,天下无不散的筵席,你也应该出去闯一闯了,我希望,你将来能有一番自己的事业。”
范同山仍然是那样的严谨和恭敬,“董事长,同山明白,您的大恩大德,同山永生难忘,同山一定不辜负您和小少爷的期望,努力为公司拓展美洲的业务。”
“嗯,只要你想,我就相信你能。”范东屏望着范同山说道。
董事长办公室里,还坐着常宁,和金未央袁思北,室内的气氛有些尴尬,这倒不是因为这个意外的任命,而是常宁故意制造出来的,他今天始终端着脸,一付冷若冰霜的样子。
范同山转向办公桌方向,弓身说道:“小少爷,谢谢您,同山让您失望了。”
常宁微笑着摆摆手,不急不徐的说道:“老范,你是一个谨小慎微的人,在你的经历中,你很少犯错误,但作为朋,我还是要不客气的指出,至少在我的眼里,你一共犯了三个错误。”
“哦?同山愚钝,请小少爷指点。”
“第一,你应该记得,当初你假扮渔船大付,从海峡偷渡大陆寻找我的事,据你所说,那件事只有董事长和你两个人知道,可是,那么秘密的事情,你竟然告诉当时的海门乡党委记莫国强,我无法理解,你这么谨慎小心的人,为什么要把我的身世告诉别人,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吗?我甚至都没敢告诉我母亲和舅舅……因此,这是你犯的第一个错误,至于你是有意还是无意,我们都不要去追究和解释了。”
“第二,你虽然不是范氏集团公司的正式员工,可身为董事长的特别私人助理,你的身份非常的特殊,但是,你不太自重,在这次公司股票的动荡风波中,你私下购买了不少股票,不管出于任何目的,你本应该报告董事长和董事会的,很遗憾,你没有那样做,那么,我就有理由把你的行为定性为错误。”
“还有,你待在董事长身边有十一年了,这在董事长,在你自己看来,都算不了什么,但在我看来,这不是好事,俗话说得好,可以有一辈子的长工,不能有三五年的军师,所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对不起,老范,这第三条,呵呵,有点勉强,太勉强了。”
其实,不用常宁多作解释,范同山已经是大汗淋漓了,大家都是聪明人,这无论那一条理由,他范同山都难以辩驳,毋论动机,光是其行为,就足以将其打入冷宫了。
常宁始终在微笑着,显得胸有成竹,从容不迫,但他心里却一个劲的乐,好你个老范,平时总是那样的镇定自若,今天总算让你惊慌失措了一回。
范同山倒也反应不慢,擦了擦汗,很快的镇定了下来,冲着常宁又是弯腰,“小少爷,您的教诲,真是醍醐灌顶,同山一定铭记于心,同山感谢您和董事长,给我一个改正错误,将功赎罪的机会。”
“呵呵,老范啊老范,你不愧为京城里出来的人。”常宁站起来,一边走向范同山,一边笑着说道,“老范,在我的心目中,你算得是我的朋,我们来个约定怎么样?”
范同山直了直腰说道:“小少爷,您请说。”
“北美的消费市场,南美的原材料市场,以你老范的能力,定下心来,当可纵横自如,我们以三年为期,我希望三年以后,你回到董事长身边的时候,把那个百分之七点三的业务量,能翻它个大跟斗,怎么样,敢不敢和我赌一把?”
范同山的脸掠过一丝笑容,只听他爽快的说道:“请将不如激将,知耻而后勇,小少爷您真厉害,同山不才,也懂得舍命陪君子,士为知己者死的道理,这个赌约,同山接下了。”
常宁呵呵的笑着,和范同山亲热的握着手,这哪像是在发配犯错的部下,倒像是在送一位将领的远征,惹得旁边的金未央心里不住的感叹,小少爷,你的手段也太狠太毒了。
袁思北陪着范同山出去以后,轮到了程庄寒惶恐不安了。
常宁笑而不语,坐回到老板椅吸起烟来,他的一双贼溜溜的眼睛,则得意的瞅着程庄寒的背影,因为程庄寒正朝着范东屏和金未央,所以看不到他脸的真实表情。
此刻,程庄寒没有了伶牙利齿,说话的节奏也乱了,“董事长,对不起,我,我辜负了您对我的信任,我,我也犯了范同山那样的错误……”
范东屏仍旧微笑着,缓缓而道:“庄寒,你千万别这么说,你我相识二十几年,做朋也有近二十年了,有些事情,在你这位大律师眼里,泾渭分明,但在我的心目中,是没有对错的,我还是二十多年前刚认识你时的那句话,不管将来如何,我范东屏永远是你程庄寒的朋。”
说完,范东屏便带着笑容闭了嘴。
程庄寒明白范东屏的意思,转过身走到常宁的面前,深深的鞠了一躬,言词恳切的说道:“小少爷,您大才大德,请恕庄寒一时糊涂,万望您为庄寒指点一条明路。”
常宁望着五十多岁的程庄寒,心说这程老儿瞅着还挺年轻的,完全不象一个快近花甲之年的老头儿,他娘的,这些年靠着范氏集团公司这棵大树,一定捞了不少,日子肯定过得有滋有味的,嘿嘿,有钱大家赚,有财共同发,本少爷不要你咽到肚子里东西,今天就是想敲打敲打罢了,真要是一脚踢了你,怕是你再也没有立足港澳台的机会了。
“呵呵,程律师,您千万别怎么说,论年龄,您是我长辈,说阅历,您走过的桥,比我走过的路还长呢。”常宁乐呵着,象个老朋似的,拍着程庄寒的肩膀,一面谦虚的说着,“其实,大家利用信息发点小财,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嘛,我本人就大赚了一笔哦,呵呵,不过,我怕烫手怕失手,准备捞一票就走,你程律师自己的事,当然由你自己看着办喽。”
程庄寒若有所思的点着头,“小少爷,谢谢您的指点,庄寒知道该怎么做了。”
常宁的意思很明白,你私自收购范氏股份有限公司的股票,我可以不予追究,你赚的钱也可以塞进自己的腰包,但就是不能将股票放在手。
在办公室里来回踱了几步,常宁又冲着沙发的范东屏和金未央埋怨起来,“外公啊,噢,还有金付董事长,不是我说你两位,程律师都快六十岁的人了,你们不能把他当年轻人使唤啊,又是执行董事,又是首席顾问的,这会累垮程律师的身体啊,你们不心疼,也得替他的家人想想嘛。”
金未央心里一乐,小少爷,你这戏也演得太绝了,大丫头给你添把火了,“嗯,小少爷您批评得对,我会和董事会商量,尽量减轻程律师的工作负担,用你们内地的说法,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嘛,程律师,你说我说得对吗?”
“二小姐,您说得对,说得对。”程庄寒又转身冲着范东屏和金未央,不住的点头哈腰,心里却在苦笑,好个小少爷,你这哪是关心人家的身体健康,你是变着法儿夺人家的权啊。
接着,范东屏拉着程庄寒坐下,两个老朋又嘀咕了好一会,然后,范东屏挽着程庄寒的手臂,亲自陪着他离开董事长办公室。
走到门口时,范东屏的右手伸到背后,冲着常宁翘起了大拇指。
金未央关门,象个小孩似的,欢快的跑过来,一下蹦到常宁的怀里,先献一阵狂吻,然后讨好的笑道:“小少爷,你真狠,你太有才了。”
“呵呵,”常宁抱着金未央倒在沙发,两只手掌不客气的印到她的玉峰,嘴里调笑道:
“大丫头,那你说说,我是昨晚对你狠呢,还是今天对他们狠,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