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氏集团公司驻锦江办事处竟然被查封了。
常宁站在办事处紧闭的门前,久久不愿离去,锦江市号称四季如春适宜居住的地方,却也是寒风阵阵,冷骨冰心,细雨蒙蒙之中,常宁还能看到大门残留的封条。
“领导,我们回去。”李州腾小声劝道。
常宁终于坐回越野车,“州腾,办事处的善后事宜都办完了吗?”
“都办完了,尤丽姐特意从青阳飞过来,我们花了三天,房子退还给了房管局,所有办公用俱都折旧后卖给了回收公司,全体员工都多发三个月的工资……”
“唉……范氏集团公司不会再和锦江合作喽。”常宁叹了一口气。
握着方向盘的凌啸月兑出说道:“万锦县除外。”
常宁一楞,旋即笑了起来,“呵呵,凌啸啊,就凭你这句高瞻远瞩的话,就说明你很懂政治,以我的评价,你可以当个科长了。”
“嘿嘿,我现在就是付科级待遇呢。”凌啸有些自得起来。
李州腾笑道:“凌啸,再努力一下,就能赶我了。”
“哼,说你胖,你他娘的还真喘起来了,撒尿自个照照去,一个破开车的,就是当了厅长,他娘的还是个车夫厅长。”
常宁笑骂着,心情慢慢的又舒爽起来。
范氏集团公司办事处的关闭,等于是常宁回到家就成了孤家寡人,高灵去了香港,尤丽在青阳班,家里连个做饭的人都没有。
在路边小店吃过早饭,常宁刚进办公室,就看见市府办主任周志群站在外间,“哦,老周,你有事吗?”
周志群跟着常宁进了办公室。
“常市长,有一件事,我想,我想应该向你汇报一下。”
常宁微笑着坐下来,“老周,别吞吞吐吐的,有话就说呗。”
周志群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恭敬的递放到常宁的办公桌。
常宁起来一看,纸是一大串名单,粗粗一看,足有百个名字,其中一部分是常宁认识的部门负责人。
“我说老周,你这是什么啊?”常宁不解的问道。
周志群说道:“常市长,那天午开会,就是省纪委孙记来的那天午,很多人接到通知后没来参加,我和市委办黄主任商量,觉得有必要让你知道,所以,所以我就把他们都记下来了。”
“嗯,我知道了,谢谢啊。”
常宁瞅着周志群的背影,心里不住的乐开了。
那天开会的缺席者,应该都是应之平那边的人,也就是说,这些人都是常宁和余文良共同要收拾的人,周志群本来应该报告余文良,今天却特地送过来给自己,着实有点意思。
在市委大院里,周志群算是个老实人,他施不出这种借刀杀人的招,一定是市委办主任黄国庆的主意,这个四眼狗是余文良身边最厉害的角色,常宁虽然和余文良合作,但却一直不大喜欢他。
锦江市常委会的形势是明摆着的,常宁、余文良和应之平,三足顶立,互相制衡,谁都没有能力单独成事,要想掌握话语权,非得选择一方合作不可,正因为此,常宁才和余文良合作。
但是,常宁暗暗的警告自己,合作也是有限度的,千万不能陷得太深了。
常宁重新班以后,接连几天,市委大院乃至整个锦江市,风平浪静,什么事也没有。
市委记余文良也有点坐不住了。
以他的分析,利用一封匿名举报信,应之平把常宁整得有些狼狈,常宁这一次卷土重来,借着这股风头,肯定要收拾应之平的人,一报还一报,这是官场的铁律,吃了亏不吭声,决不是常宁的风格,可奇了怪了,这小子楞是按兵不动呀。
看着黄国庆,余文良说道:“国庆,周志群把名单交给了常宁,以我对他的了解,他不应该一声不吭呀。”
推了推鼻梁的近视眼镜,黄国庆微笑道:“余记,我们碰到的都是高人哟。”
余文良笑着说道:“这还用说吗,要没有一点真本事,常宁能不到三十岁都到了付厅的台阶?”
“没有宁家在背后撑着,他还不是跟我们一个样?”黄国庆的语气里,有点瞧不起常宁。
摇了摇头,余文良说道:“国庆,千万别小看常宁,他没有和宁家认祖归宗的时候,就已经是青阳是付县长了,那时候他还不到二十五岁,没有两下子行吗?”
黄国庆笑道:“听说他还有个外号,叫什么铁口神算小半仙,花花肠子多了去了。”
点点头,余文良说道:“是啊,那也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家伙,说不定常宁早看穿了我们的用意了,他之所以按兵不动,就是等着我们表态呢。”
余文良本来有个如意算盘,设法在旁边煽风点火,先让常宁和应之平斗个你死我活或两败俱伤,然后再出来收拾残局,这样即使省里怪罪下来,自己也有回旋的余地。
黄国庆说道:“余记,我觉得你应该跟常宁谈一谈。”
“谈什么?怎么谈?”余文良问道。
轻轻一笑,黄国庆说道:“应之平他们,把范氏集团公司驻锦江办事处查封了,把对外经济协作局领导层全部换了,你可以就这两件事和党宁交换一下意见嘛。”
余文良双眼一亮,拍着膝盖说道:“对呀,我怎么把这茬给忘了。”
接到余文良的电话,常宁正在办公室里研究周志群的名单,虽然现在不动手,不代表以后不行动,这些个家伙,大部分都是自己和余文良两边叛变过去的,对于叛徒,收拾起来就不用讲究什么方法策略了。
“小常,我是老余,你有空的话,就过来聊聊。”
“呵呵,我现在是无事一身轻,有的是时间聊天啊。”
常宁叼着香烟,慢悠悠的踱到了余文良的办公室里。
“老余,你啊,就别藏着掖着了,有什么话就说。”
余文良说道:“两件事,我请示了李省长,他让我们市里先拿出处理办法来。”
“哦,啥事啊,好事还是坏事,我最近心情挺好,坏事你就别说了。”靠着沙发,常宁笑着说道。
“唉,帮应大市长擦,你说是好事还是坏事?”余文良问道。
常宁一听,脸就沉下来了,“老余,你什么意思,有意气我啊?”
余文良急忙说道:“你别急呀,你家公司办事处的事,还有对外经济协作局的事,总得解决。”
哦了一声,常宁斜着眼问道:“怎么着,你准备怎么解决?”
余文良说道:“先说对外经济协作局的事,你不在期间,由杜锋兼管,省市纪委联合调查组先把局长谷芳芳停了职,然后杜锋又把正科级以干部一个不拉的全部换掉,现在谷芳芳同志闲在家里,还没有复职,正在向省里有关部门申诉,申诉信都寄到仇记李省长那里去了,你的问题调查清楚了,这谷芳芳的问题总要解决。”
“那倒也是,你准备怎么解决?”
说到谷芳芳,常宁是一肚子的火气,当初让谷芳停职接受调查,虽然是邵经国和杜锋的主意,但应之平是决定者,更让常宁生气的是,余文良为了离间常宁和应之平的关糸,也同意对谷芳芳进行调查,可见你余文良也不是个好东西。
“小常,对谷芳芳同志的安排,以你的意见为主。”
常宁心里一动,这事不能乱说话,为了避嫌,在谷芳芳的事情,得由余文良和应之平负责买单。
“老余,我表个态啊,在谷芳芳同志的事情,我不发表任何意见,你就打死我,我也不会说话,那是你们当领导的事,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余文良苦笑着说道:“这不解决不行呀,谷芳芳同志都闹到省委大院里去了,她曾经是全省十大优秀演员之一,在省里认识不少人,很多人帮着她说话,她的问题不落实,仇记和李省长都生气了。”
常宁笑道:“得,老余你和应市长想找个软柿子捏,结果碰硬茬了。”
讪讪的笑了笑,余文良承认道:“小常,这个,这个我得承认,在谷芳芳同志的问题,我没有坚持原则,我有责任,我有责任呀。”
“所以嘛,谷芳芳同志的问题,有你们一把手和二把手负责,还用得着我们这些跑腿的操心吗。”常宁一边说着,一边扔了一支烟给余文良。
余文良点烟,吸了几口又说道:“第二件事,就是你家公司办事处的问题,这次给你们家公司造成了很大的损失,我们一定会妥善处理,当然了,我想先征求一下你的意见。”
常宁咦了一声,“老余,这事我就更要回避了,你总不能让我来解决自己家公司的事。”
余文良心里一叹,这小子,象个闷葫芦似的,就是不口呀。
“小常,那么,你们家的公司办事处,什么时候才能重新开业呢?”
这个常宁倒不想隐瞒,“老余,我跟你明说了,范氏集团公司驻锦江办事处,再也不会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