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书记,国家之所以把第一批对外开放的城市,设在沿海地区,根本的原因,就是希望依托沿海的有利位置,缩短与国外海外的距离,大青山地区所属的海门乡,有一个并不起眼的小渔港,就是焦山港,它其实是整个青州地区全部海岸线中,唯一能建造十万吨级泊位的天然良港,甚至于现在,不需要任何施工改造,在涨潮时可停泊一万吨级的轮船,在退潮时,也至少能停泊五千吨级的货轮。泡*()”
陈思透一边听着常宁的话,一边走回到沙发前坐下,缓缓的问道:“小常,这应该是你的第一个理由,那么其次呢?”
常宁也回到领导们面前,胸有成竹的说道:“其次,大青山地区除了大青山,是由海门乡水洋乡三树乡这三个乡组成,这里的最大特点是地广人稀,地瘦人穷,是青阳这个鱼米之乡、农业大县唯一的靠天吃饭,靠国家返还农业税过日子的地方,在这里建设经济开发区,第一可以改变这一带十万老百姓的生活,第二可以以此带动大青山的开发,把大青山建设成为东南沿海的旅游胜地,第三,开发大青山地区,丝毫不会动摇青阳县农业在全省的原有地位,大青山地区这三个乡,从耕地面积上看,占全县的六分之一,可都是块田石田望天田,粮食总产量只占全县的十七分之一,每年需要国家返销一千五百万斤粮食,改造大青山地区,等于为青阳农业发展甩掉一个大包袱。”
陈思透点着头说道:“关于这一点,我在一个资料上看过,建国三十五年来,大青山地区有二十四年发生过旱灾,两年发生过蝗灾,五年发生过涝灾,这里的老百姓,几乎每家都有出门逃荒的经历。”
常宁应道:“陈书记,您说得一点都没错,我就是六岁开始跟外公逃荒,八岁就独自出门要饭。”
沉默片刻,陈思透说道:“小常,你继续说下去。”
“第三,也是最关键,是我的外公范东屏先生告诉我的,解放前夕,光大青山地区,就有八千之多的青壮年男性,因为各种原因跟着xx党军去了海外,他们中间,大部分后来都象我外公一样下海经商,成功人士不在少数,他们有个共同愿望,就是愿意为改变家乡的落后面貌而贡献自己的力量。”
陈思透一边听着,一边心里思忖,看这个小家伙胸有成竹,头头是道,一定是早有准备,宁老爷子这哪里是来认亲,分明是来帮孙子撑腰啊,不过,小家伙除了跟当年的宁乔一样,除了思想活跃,胆大妄为外,倒还有一种同龄人少有的成熟和大气,假以时日,一定能成为宁家的顶粱柱。
宁瑞丰和杨北国两个老家伙,就在这里坐着,陈思透不表态不好,表态又一时确定不了支持或反对,他是一省之首,考虑的是全省全面的发展,不可能只顾一点不及其余,不管怎么说,宁陈两家在历史上是有些私人恩怨,但老头子走了以后,宁老爷子不计前嫌,对包括他在内的陈家弟子多有提携,象几年前有人质疑他的身体不能胜任地方一二把手的工作时,就是宁老爷子力排众议,才让他从京城里坐班的付部长,逐渐变成常务付省长、省长和现在的省委书记。
这时,王国维望着常宁问道:“小常,我问你几个问题,大青山地区是东南军区的一个战略要地,这关怎么过?这里是有名的缺水地区,水从哪里来?三个乡的老百姓怎么安置?开发区的基础建设资金又从哪里来?大青山要建设开发区的前提,是青阳县必须要首先成为国家批准的对外开放县,你准备怎么去做?”
常宁说道:“现在中央军委正在搞百万大裁军,两岸关糸又走向和平,大青山要塞区被撤是迟早的事,从军事学的角度来说,大青山只留一个三零六基地就行了,第二,这里不是没水,而是留不住水,只要建成大青山三个相关联的梯级水库,留住雨季所下的雨,就够一年用的,至于老百姓的安置,建设资金的来源等等,我这里暂时不能说,总之,如果让我们青阳搞这个开发区,我们保证不要国家一分钱,也不向老百姓集资摊派一分钱。”
陈思透渐渐的明白了,小家伙有恃无恐,不但是有备而来,而且是志在必得啊,“小常,那你需要什么?”
常宁微笑着说道:“陈书记,我只需要一个政策,和上级的支持。”
王国维似乎是随意的问:“小常,你对青州开发区有什么看法?我可听说,青州开发区的负责人,张宏明博士是你高中时代的老同学老班长,你们有过沟通交流吗?”
常宁急忙摇着手,调皮的说道:“王部长,您可不能害我呀,不在其位不谋其政,我一个青阳小小的付县长,管不了人家地面上的事,我的原则向来是,各自只扫门前雪,不管他人瓦上霜,至于我那位博士老班长,我学问太少,他水平太高,谈倒是谈过一次,他斥我土包子,我骂他天上人,嘿嘿,对不到一个点上去啊。”
众人一阵轻轻的哄笑,杨北国笑道:“各位,不谈国事了好吗?我和老领导这次偷偷溜出来,是来找小常散散心的,我提议就此打住,说点有意思的话题。”
陈思透心里苦笑,谁愿意当着宁老爷子的面妄论国事,还不是你杨疯子有意挑起的,现在这看似轻模淡写的一说,等于是板上钉钉了,看宁老爷子一付淡定的样子,不用说出来都能猜到他的心思,那看着常宁的目光,是多么的慈祥疼爱,这等于为常宁刚才的愿望,画上了一个批准的符号。
宁瑞丰缓缓的起身,朝陈思透说道:“思透,陪我到院子里走走。”
陈思透不敢怠慢,应了声,上来搀住了宁瑞丰的胳膊。
常宁家的房子,也是过去一个地主的老宅,虽然只是二层楼,但院子比较大,为了老爷子的到来,常宁事先请来于建云,把通往老舅那边临街屋的门堵上了,包括二楼几扇朝院子方向开的窗户,全部用长钉钉牢,于建云知道常宁信任他,能和大名顶顶的杨疯子一起来的,肯定是高级首长,出不得一丝差错,他和军分区马太行司令派来的警卫连连长一起,两个人一直寸步不离的守在那里。
客厅里,陈思透扶着宁瑞丰出去后,常宁拿手指指院子方向,低声的问杨北国:“杨司令,没什么问题吧?”
杨北国淡淡说道:“能有啥问题?宁陈两家那点小误会,还不是老陈头在世时弄出来的,要不是老领导不计前嫌竭力提携,他小陈达不到现在的成就。”
单云飞也道:“其实,以陈书记的所言所行,一直是对老爷子很尊敬的。”
杨北国点点头,“小陈也挺不容易的,陈家后辈人才凋零啊,云飞,还有国维同志,你们多帮帮他,要不是身体条件限制,以他的能力,是还能往上挪一挪的。”
王国维和单云飞均是庄重的点着头。
常宁不敢再问,他以前听单云飞说起过,高层领导人也有凡人的生活和烦恼,回到家里,照样要面对儿女情长,和关糸纠葛,除了历史原因所形成的山头和团体,还有数不清的私人矛盾和恩怨,你想图个清静,就最好不要一头扎进去探个究竟,生活就是这样,想得愈多,烦恼就愈多。
一会,陈思透一个人回到客厅,冲王国维说:“国维,老爷子要跟你说几句话。”
待王国维出去,杨北国招呼陈思透坐下,“思透啊,我听说你家老三在南边打得不错,告诉他好好努力,仗快打完了,让他静下心来去读点书,时代不同了,别整得跟我这种老家伙一样,拿骂人去管理部队。”
“谢谢杨叔,”看得出,和宁瑞丰单独聊了一会后,陈思透更加精神更加放松了,“要不是杨叔您的提携,我家老三哪会有今天,他常在电话里提到您,回到家也是开口闭口,杨叔说的杨叔说的,连我妈都说,得了,杨家又多了个干儿子了。”
“哈哈,是吗?”杨北国笑着,有些自得的说道,“思透,你可别笑话我,治政治国,我不如你父亲,论打仗识人两项,当年你父亲都常在大会上夸我,你家老三,那就是一块领军打仗的料嘛。”
这时,厨房里的刘月红和杨阳出来了,两个人都端着木盘子,盘子上是几碗冒着热气的八宝五味粥,几个人又是互相一阵招呼,随后是乔含湘缓缓而出,见了陈思透笑道:“小陈子也来了?”
陈思透急忙上前,一边热情问候,一边搀住乔含湘的胳膊,“乔姨,几个月不见,您老人家又年轻了嘛。”
常宁看着心里直乐,省委书记变成了小陈子,这人啊,是得有千张脸,还得是说变就变那。
乔含湘走到傻楞着的常宁面前,拿手刮一下他的鼻子,扭头对陈思透说:“小陈子,这小子有点象他爸,你得花点功夫,给我**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