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纵马举刀,猛力劈下,将挡在面前的一名蛮骑斩下了来。,温热的血液溅在冰冷的铁甲上,一股淡淡的腥气顺着面甲上缝隙钻进了他的鼻孔,刺激着他的味觉。“杀呀……”他高声叫着,右手执刀,左手的刺枪狠狠地捅进另一名疾冲而来的蛮骑,枪杆破碎的同时,对方也惨叫着跌下马来。
白登山之役,上万精锐一朝尽丧,给了李清极大的打击,他不知道怎样去面对那上万个失去了儿子和丈夫的家庭,这些男儿都是为了护送他活着出来而义无反顾地冲进了数倍于己的敌人当中,用生命和鲜血为自己涛开了一条血路。或许这上万名精锐在定州其它高层心中只是一个冰冷的数字,但在亲历此事的李清心中,那却是一条条鲜活的生命,他甚至记得那些艰难地爬上战马,将自己整个人绑在马上的伤兵们那决绝的面容。
今天再次与蛮骑正面对上,一直沉郁在内心深处,浸透了他血液的愤怒终于彻底暴发了出来,他甚至忘记了自己曾说过最高指挥官不到最后关头是不能赤膊上阵的话,每一次挥刀,每一次将面前的敌人斩下马来时,似乎他内心的痛楚便稍稍减上了一分。
眼前没有了别的,只剩下了前面的敌人,杀,冲上去!
狂吼着砍倒又一个敌人,正冲着前面奔去的李清忽然发现从自己的侧面弹出一个锤头,将拦在自己马前的一名蛮骑击得远远的飞了出去,耳边也传来了王琰的大叫声:“大帅,攻坚杀敌,是我们的责任,而不是你的,这是大帅您亲口说的。请大帅退后!”,掀起面甲,李清看着王琰,大声道:“,王将军,今天我要放肆一回,我要为白登山上的将士报仇,亲手斩向敌人的头颅,能让我感到更舒服一点……”
王琰一怔,随即大声招呼道:“来人,来人,为大帅开路……”随着他的呼喝,一批批的常胜营士兵冲了上来,围在了李清的两侧,而王琰则大声呼喝弄挥舞着他的链锤,将李清前面的蛮骑一路击得四散飞走。
李清不满地瞪了一眼王琰的背影,这个样子,自己还杀个毛啊,前面的被他杀光了,两边的被常胜营士兵杀光了,自己提着刀只是跟着大队人马向前冲了。
伯颜的右营已完全乱了套,由于尚海波部的存在,伯颜的防御重点转到了自己的左翼,右翼空虚,而定州人一夜数惊,屡次使用狼来了的故事又完全让他的部队陷入了一种绝对入松的状态之中,当李清的上万骑兵自右翼冲入大营的时候,整个右翼的蛮兵甚至都来不及做出什么反应,也组织不起什么有效率的反击和阻截。
伯颜沉着脸看着火光冲天的右营,看到自己的部队被切割成一小片一小片,无助地被砍下马来,或者干脆就没有马,被敌人纵马践踏而过”眼中怒火熊熊”在他的中军大营,大队骑兵正在开始集结。
“左翼无论如何也要给我守住,我不要他们歼灭多少敌人,只要挡住左翼的定州兵就好了!”,伯颜吼道,“,我要活录了李清!”,右营已完全被打破,打残了,尾随李清骑兵的部卒破营之后旋即冲进了大营,将所有挡在前面的敌人一一剩杀,一路狂奔到了定远城下。
城上的关兴龙兴*奋的全身发抖,看到部卒涌向定远,挥舞着大刀,高声叫道:“开城门,开城门,援军要进城了!”,定远要塞的大门洞开,三千步卒排着整齐的队列涌进城去,而英兴龙看着一片混乱的伯颜大营,脑子里突然冒出一个想法,这个想法一经出现,立刻不可遏止地滋生。
“,汪澎,你过来!”,汪澎几个大步奔到关兴龙面前,“将军……”脸上的兴*奋之色难以抑制,三千援军进城,定远将固若金汤。
“你,迅速指挥这三千援军守城,我,带着定远的老卒们出城打一下……”关兴龙指着城下火光冲天的伯颜大营。
汪澎吃了一惊,“将军,大帅给我们的任务是守城,并没有要求我们出城作战啊!而且大帅们是骑兵,随时可以月兑离战斗,要是我们这里的步卒出去了,会拖累大帅的……”
关兴龙笑道:“事情是不断变化的,你看看,伯颜这家伙心狠着呢,他完会放弃了他的右营,而在他的中军大帐那边集结军队,集结之后,他必然会冲击大帅,我们此时出击,可以从侧面横切一刀进去,将他的军队拦腰截为两断。给大帅创造机会重创伯颜的部队,大好时机,不可错过,岂能因为战前的军令而墨守陈规,事后如果大帅要处***我一力承担!”
“是,将军!”汪澎大声领命。
很快,定远城里的剩余的三千老卒被集结起来,而他们在城上的位置已由刚刚进城的新兵顶替。大门再一次打开,以战车为前导,枪兵次之,刀盾兵交错,弓弩手随后,三千士卒涌出城来,恰在此时,伯颜集结的中军开始向右营发起了冲击。
李清眼见着三千援军进入定远,此次作战的目的已完全达到,正准备下达撤退的命令时,忽然发现定远城门大开,三千步卒在关兴龙的带领下涌出城来,独臂的关兴龙骑在马上,分外显眼,微微一怔,给关兴龙的命令中并没人要求他出城作战,但李清马上发现伯颜正奔腾而来的大队骑兵,蓦地明白地关兴龙的用意,“关兴龙,大将之才也!”李清在心里突地升起一个念头”能临机决断,悍然违备事先最高统帅下达的命令,而抓住转瞬即折逝的战机,这是一个名将不能缺少的果断。
既然关兴龙已作出决断,那自己当然不能放过这个机会,李清看了一眼伯颜的左翼,他相信尚海波发现这片的状况之后,会迅速调整左翼攻击的策略。
“常胜营,旋风营迅速集结!”李清当机立断下达命令,他要与伯颜的骑兵对冲。一队队的骑兵开始汇集到李清大旗之下。
“冲锋!”李清钢刀用力下劈,率先一马冲了出去,王琰赶紧跟上,黑色的洪流一泄而出,此时的伯颜右营已不复存在了。
天亮了,雨停了,多日不见的太阳自地平线上一跃而出,漫天的火光顿时相形见绌,在金色的阳光中黯淡下来。伯颜的骑兵狂奔而出,关兴龙一声令下,百发弩发出嗡的一声响,如雨的箭支射将出去,三千步卒在弓弩的掩护下,一头扎进了伯颜的骑兵大队中,顿时被骑兵淹没。
“结圆阵,防守防守!”关兴龙独臂挥舞着他的厚背刀,左冲右杀,让自己的三千步卒排成了一个圆阵,以战车为掩护,长矛此起彼伏,不断地将蛮骑刺下马来,而这些步卒也不断地被强力冲过来的骑兵撞飞或者劈倒。
“守住,守住!刺,刺!”关兴龙圈马在圆阵之中打着转地奔跑,看到那里危急,便赶过去一阵狂劈,稳住防线,在一片兵慌马乱之中,三千步卒渐渐地稳住阵形,在骑兵洪流之中如同中流砥柱,稳稳地守住了防线。
被切断的伯颜骑军前部迎头撞上了李清的两营骑兵,立时便陷入占据数量优势的常胜营旋风营的围攻。王琰与姜本如同两匹愤怒的公牛,咆哮着将面前的敌人一一刺下马来。
左翼,尚海波也在第一时间发现了这个与战前规划不相符合的情况,不假思索,他立即下令让一个营的骑兵绕过左翼,加入攻击到伯颜尾军的行列中,剩下的七千人依旧狂攻伯颜的左翼,此时伯颜的左翼也已摇摇欲坠。
“破营,破营!”手无缚鸡之力的一介书生尚海波在指挥台上跳着脚声嘶力竭地吼道。
伯颜悲哀地发现,自己在总体兵力上占据优势,但在战斗的时候每一个战斗方向上,自己总是莫名其妙地陷入到兵力劣势,关兴龙的三千步卒便像钻进自己肚子里的一枚钉子,让自己难受之极,却又无力拔除,眼看着对方的圆阵虽然被自己一步步压缩,已经越来越小,但越小他反弹力便越大,自己便愈要付出更大的代价才能进一步地向内压缩,即便自己消灭了这支步卒,但自己的前军必然也要被李清一口吞了下去,回望左翼,防线已是摇摇欲坠。
痛苦地低下头来,“撤退,撤退!”他眼中布满血丝,不甘心地下达着命令,说完这句话后,牙竟然牛生地咬破了自己的嘴唇。
伯颜部吹起了撤退的号角,圆阵已被压扁的关兴龙终于喘了一。气,胯下的马早被对方射死了,看着潮水般退下去的蛮兵,关兴龙拄着刀,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龟儿子的,要是他再攻一会儿,老子可就真顶不住了!”
看到伯颜后退,李清也不愿再作过多的纠缠,当即命令放开一个口子让伯颜的前军逃走,却让王琰和姜本率军稍事掩杀一阵,尽量地将掉队的伯颜部骑兵干掉一些。
策马走到关兴龙面前,李清哈哈大笑着一跃下马,重重地擂了一下对方的胸膛,险些将力竭的关兴龙捶倒在地。“横刀立马,唯我关大将军,干得好,关兴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