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代东负责的养殖场进行得如火如荼,短短十天时间,他就收到了入股资金十五万多元,其中金沙村和侯家塘村,就占了十二万多的入股资金。这两个村不但交得多,而且交得早。这次金沙村憋足了气要跟侯家塘村斗一斗,胡支书只是回到村里随口提了提这件事,还没有举行村民大会,他家和村会计家就被村民围住了,都是来交钱入股养殖场的。
而大山村的入股资金也很快交到了朱代东手中,大山村二百七十五户,每户入股十元,包括村支书马明义在内也是如此,一共是二千七千五十元,在十天之后就送到了朱代东手中。这已经是大山村所能达到的最快速度了。要知道大山村的村民,就算是一户拿出十元,有些人还是舍不得拿出来,要不是马明义有先见之明,提前在朱代东这里预定了二百多户养殖户,恐怕就是这十元钱,也不是每一家都愿意拿出来。可就算是这样,有几家还是固执己见,他们认为乡里搞这个养殖场,根本就赚不了钱,纯粹就是拿钱去打水漂,因此,马明义为了完成任务,只好自己先垫着。
朱代东听到这种情况,感觉到有些不可思议,他已经将入股资金调到了最低,仅仅十元钱,可有些家庭还是负担不起。区区十元,在朱代东看来并不多,他现在的工资每个月已经突破八百,因此他不能想像大山村的情况。在来到树木岭之后,朱代东去过的村子不多,除了金沙村就是侯家塘村,因此,在收到马明义的这笔入股资金后,他决定去趟大山村,亲自感受一下那里的气氛。
在大山村的村口,马明义很早就在那里等着,朱代东的摩托车并不能直接驶到村里,只能放在村口。跟在马明义的后面,朱代东随他一起走进了大山村。
当朱代东真正走进了大山村时,他才真正体会到,为什么这里的村民会连十块钱都舍不得拿出来。大山付的周围全部是山,石山,光秃秃的石山。村里二百七十五户人,精壮男子几乎都外出打工,反正他们留在村里娶不上媳妇,还不如到外面去打拼一番,也许还能带个女的回来。
村里养了点羊,这是上面的扶贫项目,村民们几乎从来没有吃过羊肉,倒是经常为了几块羊粪而吵吵闹闹,因为羊粪对他们而言,是不错的燃料。
“老马,你们村里的年平均收入是多少?”朱代东听马明义一路介绍,心里说不出的酸楚,大山村虽然通了电话,可是全村却有一半以上的人家晚上是不开灯的,甚至还有一部分人家,根本就没通电,反正他们不会用电,又何必费那线去拉电线装电灯呢。
“乡里每年的材料上不都有嘛,**百吧。”马明义眼睛往朱代东这边飘了飘,笑眯眯的说道。
“我说的是真实数字!”朱代东耳中一阵刺痛,现在他已经知道了,只要自己耳内刺痛,肯定是有人说了违心之言,大山村的年收入有**百元?打死他都不信的。
“家庭年平均收入不到二百元。”马明义叹了口气,缓缓说道。虽然朱代东是乡里最年轻的干部,但是马明义却最信服他,原因很简单,朱代东能带领侯家塘村致富,就这一点,马明义就服他。
侯家塘豆腐厂,马明义也去看过。娘滴,看到豆腐厂像流水一样生产出的豆腐,马明义当时嘴角就流下了口水。这豆腐厂要是放在大山村该多好!但后来听了豆腐厂的投资,他也只能服气,豆腐厂平均每户入股一百五十元以上,这样的投资大山村是永远都承受不起的,每户让他们出十五元,也许挤一挤,还能挤出来。
“这么低?”朱代东默然,家庭年平均收入不到二百元,这意味着什么?如果仅靠自己,大山村的人没有一家能吃饱饭,怪不得每年的救济粮和救济金、扶贫款,有相当一部分流到了大山村,原来这里没有救济粮,就真的会饿死人!
“哼!”
朱代东的耳朵相当之敏锐,他第一次到大山村,并没有将听力控制到最小,因此,当他与马明义走在村里时,忽然听到远处传来一声冷哼。顺着声音的来源望去,在六七十米处站着一位身着草绿色军装的老人。刚才的那声冷哼正是发自他,原本正在横眉冷对,可没想到朱代东却好像有感觉似的,两人的目光在半空中绞在了一起,两人毫不相让,甚至朱代东的做法还引起了对方的战意,更是恶狠狠的望着朱代东。
“老马,那是谁?”朱代东主动收回了目光,他来大山村是了解情况的,可不是与人斗气。
“你说那老头子?他姓李,叫李顺,是朝鲜战场下来的功臣,到现在里面还留了颗子弹。脾气倔,性子傲,嘴巴还有点臭,乡里的领导都有点怵他,朱乡长,你可得有心理准备。”马明义说起李顺时,双眉也快挤到了一起,因为这李老头,他可没少挨乡领导的骂,李顺的资格摆在那里,乡里的领导谁敢在他面前拿捏?搞不定李顺,只好将气撒到他头上了。
“小明子,又带了干部回来**?”说话间已经走到李顺身前,看到朱代东上穿夹克,下穿西裤,脚上还有双皮鞋,李顺嘲弄的笑道。
小明子?朱代东愣了一下才反应这是叫马明义,这李老头的嘴还真不是一般的臭,幸好马明义是个好脾气,若是换了个小肚鸡肠之辈,李顺能有好果子吃?
“老爷子,这可是乡里新上任的朱乡长,人家来村里是视察工作,别瞎说。”马明义介绍道,对李顺的话不以为意。
“大山村还有何工作可以考察的?”李顺冷笑道。
“大爷,大山村今年报了很多养殖户名额,只要大家勤劳肯干,一二年之内月兑掉贫困户的帽子还是不成问题的。”朱代东微笑着说道,老人虽然傲慢,但却不是无理取闹,他有必要以理服人。
“大话人人会说,年年说月兑贫致富,这都说了多少年了?哪一年实现了?你说这样的话自己不脸红没关系,但我实在没脸再听下去。”李顺冷笑着转过了头。
“大爷不相信我的话?”朱代东问。
“嘴上无毛,办事不牢,让我相信你,可能么?”李顺斜睨了朱代东一眼,拿出旱烟,兹巴兹巴的抽了几口。
“那你相信谁?”朱代东又问。
“我相信**,可惜请不来了呀。”李顺扬着头说道。
朱代东气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