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突然说出这番话来,让刘娥大吃一惊……
刘娥伸出芊芊玉手去扶李氏,她和龚美一样,是自己心里真正的亲人:
“干娘请起来说话。”
她却固执地不肯起来,歉疚地低头说:
“贵妃,我知道你把我老婆子是当成亲人般看待,正因为这样我才觉得更对不起你。”
她停顿了一下,此事绝对自己要全部包揽下来,以免伤了刘娥和香儿的姐妹情意。无论女儿有多坏,终究是自己这个为娘的没有教好她。
“那日皇上来的时候,我和香儿闲聊的时候,说起你和龚美在镇上的时候,非常要好。”
“我和哥哥是非常要好呀。”
刘娥理所当然地说,她真的不觉得这样有什么不妥。
李大娘看着心无城府的她,艰难地说:
“只是我一直以为你们是小两口的那种好,皇上之所以宠幸香儿,也许是在和你赌气吧。”
仿佛关在黑暗的房子里许久,突然开了一扇窗,虽然这光线非常刺眼,但是刘娥终于想了个清楚明白。
“这不能怪你,干娘,我和哥哥不是兄妹,却胜似亲兄妹,这么多年来一直相依为命的感情也许让你有所误会。”
刘娥的手上加重了力道,把李大娘扶了起来:
“只是……他竟然不相信我吗?”
刘娥联想起那日自己喂哥哥吃药,皇上的阴冷眼神,还有哥哥突然被调到边关镇守,没有圣旨不得回京。
原来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皇上深深的疑心。
这么多年自己真心实意的付出,换来的却是这样的结局,她是真的感觉到彻彻底底的无语。
李大娘不可思议地看着着刘娥说:
“贵妃竟然不怪我。”
“是真的,这件事情与你无关,只是我和皇上之间的感情出现了问题。”
看着外面暗沉的天色,刘娥柔声说:
“干娘,夜深了,你还是回去休息吧。”
李大娘轻轻地推出了寝宫,随手把门带上,却看见宫外,静静站着的竟然是皇上。她刚想跪下请安,被皇上阻止,命她退下。
回头偷偷看着皇上,她心中暗念着阿弥陀佛,皇上总算是肯来看刘娥了,真好。
看着窗口刘娥落寞的身影,皇上心里的怜惜无以复加。和刘娥相爱了这么多年,自己什么时候会舍得她一个人孤灯独影,尝尽长夜的凄凉。
“贵妃,你睡了吗?”
那一句娘子已经到了唇边,又轻轻咽下,却换成冰冷的封号。
“贵妃……他已经不再叫我娘子了。”刘娥心中酸楚。
静静地看着门外的身影,她故作冷漠地说:
“皇上,臣妾要休息了,请回吧。”
一扇门仿佛隔着千山万水,让他们无法再走近。许久皇上仿佛叹息般地说:
“既然这样,朕走了。”
这些什么臣妾,朕,皇上,贵妃,他们原本私下从来都不这样叫的。他们仿佛就是寻常人家的夫妻,彼此互相唤着相公娘子,然而他们心中现在都多了一个纠缠不清的结。
有关欺骗,有关猜忌,仿佛剪不断理还乱……
听着皇上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刘娥打开了房门,这一刻,她恨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地倔强。明知道只要开口,就也许可以留住皇上远去的脚步,却终究是开不了口。
寂寂地转身,原来自己也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女子,不能容忍夫君的怀疑。
那怀疑就像一把尖利的匕首,刺进她心的最深处,因此她不想去低下头颅,去求一份理解和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