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回董府家事
闻听北宫伯含血带泪的一番话,董卓四女董媛脸色几变,目露杀机!就连董卓大女儿董照也是用奇异的目光看着北宫伯,虽不喜欢他,可也不得不佩服他的胆大!
带着不足百人,数日光景转战千里,把个西北搅得是昏天黑地。如此战果,只怕是素以勇猛而着称的董卓,恐怕也无法做到。这北宫伯虽是羌人,却也不枉大姐为他离家出走!
正当大厅中董府上下为韩遂之举愤怒之时,却听到有人阴阳怪气的说道。
“北宫姐夫,汝所说之事,未免言过其实!就算韩约二贼主力被冯渊引开,只怕追击汝等的兵力也不下三万;凭汝区区八十余人,便能杀出近三万羌兵包围…呵呵,这种荒诞的事情,吾可是闻所未闻!”
北宫伯顺着声音看去,方才说话之人,却是董卓的侄子董银!
数年不见,以前的毛头小子已经长成了俊秀青年,此刻的董银看上去更加俊秀、挺拔,面貌较之以前更加英俊!只是他看向北宫伯的目光中,却有着毫不掩饰的仇恨!
“银弟,汝此言何意?”闻听董银这样一番话,北宫伯不由怒声问道。
“婶娘,非是璜因昔日之事加以挑拨,只是姐夫这些话,可信吗?有谁能证明,他说的是真的?”董银并没有搭理北宫伯,而是站起来冲董夫人躬身一礼,方才阴测测的说道。
董夫人抬头,但是并没有看董璜,而是凝视北宫伯的双眼。
北宫伯也不退缩,迎着董夫人的目光,四目相交,董夫人面沉似水,也不说话。
“阿宝堂兄,有话你就明白的说出来,何必含沙射影,遮遮掩掩?”董夫人无言,她身后的董媛却是大怒拍案而起!
她不过十四岁,算是董银的堂妹,然此刻直呼董银乳名,显见的她心中的愤怒!
董媛很清楚,父亲只有四个女儿,并其他无子嗣;四姐妹中除了早夭的三姐,娘最疼的也就是大姐董玉。幼年时的大姐聪明伶俐,长大后更是颇有巾帼不让须眉之气概,最得父亲欢心,并有将家族传承大姐后人之意!
大姐的死让她难过,可不管怎么说,姐夫平安回来,已是不幸之中的万幸。可这董银却说出这种话,不是摆明了挑衅?
“三妹,汝何必动怒?愚兄不过陈述事实!北宫姐夫自诩勇猛,却无法保护大姐活转,还编出什么转战千里的故事…还有说什么被张祺士搭救,就那一帮老弱妇孺?
哈、哈、哈…汝等谁能相信?以吾之见,定然是他畏死,抛下大姐独自逃生,还编出这么一番说辞;说不定那坛子里放的,是野兽的骨头……”董银说到此处,不由嘴一撇显出一副不屑之意!
话未说完,北宫伯两个属下呼的站起来!也不顾尊卑,对董银怒目而视!这二人从三万羌兵堵截中杀出来的,这杀气腾腾眼神,岂是董银可以抵抗?就连坐在对面的牛辅,尽管也是沙场骁将,触及那冰冷的眼神,也是胆战心惊!
“汝等大胆,还不与吾退下!”见属下无礼,北宫伯厉声喝道,“有女乃女乃和母亲在,何时轮到汝等说话?”
“大王,吾等千里奔袭,只为尽忠职守,不求论功行赏;然若是容他如此胡说八道,死去的兄弟又如何…瞑目?”魁梧汉子悲愤不平,想到一路上牺牲的兄弟,不禁语声哽噎!
“跪下!”北宫伯阴沉着脸喝道,待二人跪下,他看了一眼董银,而后拱手道:“女乃女乃,请恕北宫无礼…苍狼十一,解下汝之衣甲,撕开绷带!”
那瘦削属下不明其意,却是顺从的解开上衣,扯去华佗为其包扎好的绷带!
“啊!这是…”
客厅中除了老夫人渺目无视之外,女人占了多数。董夫人、董照、董媛等人先是羞红了脸,可是看清楚苍狼十一身上纵横交错的新伤旧痕,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发出低低的惊呼!
“当日,苍狼十一奉命分兵诱敌,虽侥幸逃过一死,然若非白马羌腾子驹贤弟部落相救,他如今已经是个死人…不等痊愈,他就与苍狼十三一路追随,方才在吾与玉儿金城被围之时赶到,为了抢回玉儿尸身,苍狼十一身中十创…苍狼十三,将汝之衣甲、绷带也给吾解开!”
强忍心中怒意,北宫伯命壮实属下解下衣甲、撕开绷带,顿时满身伤痕跃入诸人眼帘!最恐怖的一条伤疤,竟然自左肩直到右侧小月复,此刻伤口还未复原,已经溃烂化脓!。
这一次董照等人没有害羞,怔怔的看着苍狼十三身上的伤疤,不禁泪如雨下!
“这一个个伤疤,便是是吾等的见证!二百狼骑,大半为掩护吾等突围,战死破羌部落;其余八十余骑,为了保护北宫和玉儿尽皆战死,随吾转战千里幸存下来的,除了此刻尚不知生死的狼骑统领冯渊,仅有他二人,哪个不是伤痕累累、从尸山血海中翻滚出来?董银,汝若不信,尽可到破羌、金城一一询问。”
狼骑十一闻言,立即怒视董银,愤声说道。
“银少爷若是还不相信,尽可以派人打听,那韩贼称大王为修罗血魔,闻大王之名而胆战心惊;若还不信,可差人去三十六羌部,听听他们怎么说?”
“吾懒得打听,汝等信口雌黄,却是死无对证…”被北宫属下这般直言相斥,董银不禁恼羞成怒,虽有心反驳却是欲辩无言!
原以为可以折辱北宫伯,打击他的威信,在董夫人心中增加点印象,为以后顺利继承董卓事业打个基础,哪知道折辱不成,连这小小的属下也敢开口说话?
“够了!”董夫人呼的起身,怀抱着那坛子,颤声道:“北宫不必再说,娘……信你的话!”
闻听董夫人之言,董银顿觉脸面全无,低哼一声,就欲转身坐下,不料北宫伯却突然窜上来,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
“汝要做甚?”
惊慌之下,他的声音都走了调!
北宫伯的手劲儿多大?就连素以勇武而着称的董卓也曾私下表示自愧不如,更何况他那小身板。虽然也曾随着军中将士习练武技,然而害怕吃苦,兼之众人相让,他怎敌得过北宫伯含恨出手?
能被韩约称为修罗血魔,弱冠之年就战败过董卓,北宫伯的武勇自是毋庸赘言;如今虽然伤重,北宫伯的手上力量还是有的,那一刻,董银以为自己的脖子已经断了!“吾无能保护大妹,辱吾可以;然汝不该侮辱大妹…汝方才说那坛子里放的是什么?”揪着董银的衣领,北宫伯怒声问道。此刻的他宛如受伤的猛兽,面目狰狞!
董银疼得呲牙咧嘴,无奈他学的都是些花拳绣腿,挣月兑不开北宫伯的铁掌,心中不由吓得魂飞魄散!董夫人和董照姐妹齐刷刷望着他,眼中尽是鄙夷之色,却无人阻止北宫伯!
“汝今日不给吾一个交代,吾…”想到爱妻亡故,还要受此人侮辱,纵然董银是爱妻堂弟,北宫伯有一种将他活生生撕开的冲动!
“北宫,够了!”这时,一直不言的老夫人冷然开口。
“放开汝堂弟…董银,汝到宗祠门外跪下,没有老身命令不得吃喝、起身、说话。大方,汝亲自看着他,可听明白?”
“大方明白!”见老夫人发话,董卓大女婿牛辅起身拱手,恭声应道。
“好了,散了吧…过两天选个好日子,把大妹葬了!”老夫人这刻竟显得疲惫不堪,宛如瞬间老了几十岁!
“女乃女乃,孙婿方才所说之事,您老意下如何?”见老妇人欲就此罢手,北宫伯急道。
“何事?”老夫人闻言,淡然问道。
“就是给吾五千兵马,北宫誓斩韩约二贼,为大妹报仇!”想到爱妻,北宫有心即可带兵,取得韩约二贼的狗头,血祭爱妻亡灵!
“北宫,此事休要再提,行不?”老夫人手拄拐杖,沉默了许久后,长叹一声。
“难不成,让吾眼睁睁的看着大妹惨死,任那韩约二贼逍遥世间?女乃女乃,为什么不行,为什么不行?”北宫伯闻听老夫人之言,犹如受伤的狮子,咆哮道。
“老身说不行就不行,休问为什么!”老夫人手中拐杖朝地上一顿,发出砰的沉闷声响。丢下一句话,不顾而去!
在北宫伯的记忆中,纵使全家人都不接受他,即使他令大妹弃家而去,之后见到老夫人,老夫人也从没对他如此的声色俱厉!
直到这一刻他才发现,老夫人方才满头乌发,竟在这短短时间,已变成雪白!北宫伯突然明白过来,董玉之死,并非他一个人难过,女乃女乃和母亲一样,都不比他好受!
目送女乃女乃等人离去之后,北宫仍然站在大厅中央,一动不动。虽然闭上了嘴巴,可这心里却有一股怒火无处发泄。蓦然,北宫伯仰天一声长啸,身上的伤口顿时崩裂,一时竟成了血人!
见情况不对,府中下人赶紧唤人喊来大夫,不料大夫束手无策!想到张祺等人,苍狼十一赶紧命人将北宫伯抬道张祺等人住处,请华佗救治!
“华神医,烦请出手相助,之后吾等也好早日离开,帮先生寻找药草!”见华佗面色犹豫,张祺出言提醒道。
“汝等让开,待华某一试!”闻听此言,华佗略一思付吩咐众人退开,取出金针先为北宫伯止血,然后敷上自制的药粉,待止住流血后,为其包扎好伤口,嘱咐仆人好生照顾便跌坐当场,竟是疲惫不堪!
“多谢神医妙手,吾等二人叩谢神医大德!”见北宫伯伤势稳定下来,他的两个属下纳首便拜!
“汝等不必谢吾,此乃华某应承张小哥之事!”说完,华佗返回房中。
“二位不必客气,待汝等主人醒转,烦请二位通报一声,我等与汝等主人见过后,便行告辞!”知道华佗此时的心情,王大叔也不多说,吩咐二人一声便拱手示意二人前去照顾北宫伯!
“祺儿,似乎这次遇到了大麻烦!”王大叔看着三人离开,想到北宫伯的身份,不由担忧不已!
“无妨,北宫伯既然是董府姑爷,想来吾等此次倒是不虞董府加害;只是那北宫伯竟然是董卓女婿,却是出乎祺儿意料之外!”想到北宫伯的身份,张祺心中虽然想不出方才发生何事,然而对于自己一行的安全,却是毫不担心!
“祺兄,若是嘉所料不错,这董府的当家之人,应是那位老妇人!”想到适才老夫人在董府前的表现,郭嘉肯定的说出自己的看法。
“吾观那老夫人,虽渺目却目光如炬,若是不出意外,想来很快便会招吾等相见!”
“不错,那老妇人乃是睿智之人,等下若是召唤吾等,一切有吾与王大叔,他人切勿多嘴!”想到老夫人,没来由的张祺心中竟然有一种濡慕之情!
“喏!”闻听张祺吩咐,众人躬身领命!
恰在此时,厅堂之中传来一阵脚步声,张祺示意众人安坐,随后便看到门外进来一个十四五岁的绿衣小婢。小丫头眼光在众人脸上转了一圈,随后施礼问道。
“不知哪位是张祺侠士?”
“在下张祺,不知这位姑娘何事?”见小婢问话,张祺立即起身拱手,含笑问道。
“小婢见过张侠士,老夫人有请!”小婢是老夫人身边的贴身侍女,方才并不在场,见老夫人要见的客人是个布衣少年,不由有些惊讶!——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