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石祥称赞崔焕义是钱币大家果然不假,一顿饭下来,谭越和王铮是大有所获,王铮倒也罢了,为谭越走大运高兴之余,不过是听个新鲜,但谭越却猛然觉醒,自己对于文物知识还是太贫乏了呀,今天这枚银元要不是恰巧给王石祥老看到,在自己手里肯定会明珠蒙尘。
本就是给女乃女乃买的,打算再买些古朴一些的饰,凑一块儿给女乃女乃,好让老人家留着压箱底儿,权当念想儿,要真那样做的话,这枚古钱也就就此湮没下去了。
谭越态度恭谨有礼,谈及历史的时候,因本身所学,总能够恰到好处的提问一下,或是补充一些,因而一顿饭吃了三个来小时,竟然依旧兴致盎然。
当崔焕义问及王石祥是怎么和谭越相遇的时候,王石祥依旧笑呵呵的将自己和谭越认识的经过讲了出来,于是乎崔焕义登时大怒,怒斥老友:“你这老东西,见到了竟然不出手,待别人到手后才掺和,让我凭的多花这多钱”!
“东西呀,讲的就是缘分,你以为我不想截胡儿啊,人谭小兄弟拿到手里就看上了,顺溜儿掯(ken四声,攥手里不放的意思)手里了,我就是想,也得等人家完成交易之后重又搭手儿啊”?知道老友是和自己开玩笑,他们这些人,玩物和买卖分得很清,收藏就是收藏,买卖就是买卖,在店里做生意的时候斤斤计较,但若是看到了值得自己收藏的珍品,转眼就成了藏家面目了。
“王老,崔老,您二位这个小兄弟的称呼,能不能改改?小子可是真承受不住啦”!一席谈话,让几个人迅的拉近了距离,面对两位年近七旬的老前辈,谭越可没脸当人家的小兄弟。
“您二位还是叫我阿越吧”,谭越连连拱手说道。
“成,我就喜欢你这股子厚道劲儿,年轻人难得的稳重,最让我老头子佩服的就是不贪,今天这件事,要是给一般人,崔老头递价15o……那还不认为这银元值3oo啊,没想到阿越倒是知足,让崔老头捡了个便宜”!王石祥看向谭越的目光中满是欣赏。
“谁捡便宜啦!你带来的人,我敢少给钱?当时你又没说你们是刚认识”!崔焕义这下可能真有些急了,谭越赶忙要说话,王石祥却一摆手笑道:“没事儿,能气到这老东西可不容易呢,崔老头,你肯定没我活的长”!随即有对谭越郑容说道:“阿越,实话说这老东西给你的价格还是很公道的”。
对于王石祥,谭越其实也暗含感激,要不然也不会那么痛快的将银元卖给崔焕义,要知道自己看那块银元的时候,人家王石祥也已经看到并有了判断,就凭人家这老藏家,稍微给自己用个招数,那枚银元就不可能到自己手里!
并且饭桌上也不光是讲钱币,也讲了很多的收藏界的门道,这让谭越获益非小,心中暗想,崔焕义也就罢了,但王石祥老人,自己这次算是抄上了呀!虽然此老在老伴过世以后心境大变,如今很有些金钱本寻常,我只戏风尘的态度,但若自己真个获得此老的欣赏,凭人家的名气和人脉……反正这样的机会,打着灯笼都没处找!
且在交易的时候,他已经觉得是自己的最高期望了,至于以后这枚银元会升值到何种程度,这根本就不关他的事情了,九百元买的转手卖了一百五十万,连两个小时都不到,就获利一千多倍,自己还不知足么?
“在崔老店里我就说了,崔老给的价格我已经觉得很高了,况且货卖识家,这块癸卯银元到崔老手里才是得其归宿,今天能有这么一遭……”
“撞了狗屎运”!王铮呵呵一笑,接茬说道。
“唉,这样的狗屎运,我是想撞也撞不到呀”!崔焕义依旧是这句话,话音刚落,雅间的外边就有人接茬说道:“哟,崔叔这是怎么了,也说脏话”?
门帘一挑,香风袭来,一个俏丽的身影已经站立当场,笑吟吟的冲几人颔致意。
“不过是露了真面目罢了,梅丫头平时是给他骗了”!王石祥笑道。
“王老,您可是稀客,也有一阵子没来侄女儿这了吧”?女人看了看谭越和王铮,觉并不认识,只略微示意,便冲王石祥说道。
“这一阵有些别的事情,来的少了些”。
看样子,这位梅丫头和崔焕义以及王石祥都是极熟悉的,话语之间,谭越很快就猜到了她的身份,正是先前所说,这家坛子菜的老板,艾凤梅,人称凤格格。
这位凤格格交际手段颇为了得,加上和王石祥、崔焕义颇为熟悉,很快就挑起了一波儿热潮,转眼间,十几分钟内喝下的酒要比之前两个小时还要多,别人不清楚,谭越却是有些撑不住了。
都说无事不登三宝殿,凤格格之所以特意的赶过来,其实是有目的,这人倒也爽利,在王石祥示意不妨碍的时候,很快就道明来意,她是为亲戚作伐,特意来请崔焕义和王石祥去参加他舅舅所开的拍卖行开业庆典的,并想请王石祥和崔焕义提供一些拍品。
王石祥闻言,沉吟了一下却推辞了,淡然一笑之后告诉凤格格,去年的一次拍卖,他已经将自己手里的近二百件藏品给笼统托出去了,手里已经没有值得拿出来的东西了,而且老伴儿的去世,让他改变了一些心境,一些人事应酬,都不想去参与了,只想余年之中随意走走,看看,整理一些东西,场面上的事情无论是谁来找,都会谢绝。
看得出,凤格格颇为失望,转而又去恳请崔焕义,崔焕义答应得倒是痛快,但提及藏品,也是很为难,买卖上的,大多平常,可要他出手自己的那些藏品,恐怕是拿起哪一件都心疼不舍,一时之间,场面上的气氛便有些凝滞。
看到这里,王铮不由得暗地里捅了谭越一下,谭越却是摇摇头,毕竟不知根底,贸贸然的说自己那里有东西,一是人家未必重视,二呢,谁知道这位前清遗族凤格格人品如何?刚才这一阵,不过是能够看出,其人颇擅长交际,言辞爽利,再有的,却是眉眼间的春情非常诱惑人心罢了。
虽然失望,艾凤梅却也没有多纠缠,事情没有达成,也就不好再多停留了,客气了一下便转身离开了。
“怎么,阿越那儿有东西”?玩儿收藏的那可都是心明眼亮,王铮和谭越之间的小动作,早就落到了崔焕义的眼中,待艾凤梅出去后,希冀的问道。
“也没什么,有两个宣德炉”,谭越说这句话的时候,那个两字是用的轻声,在北方,这样说,往往是代表几个十几个不定数目。
“宣德炉啊……”听闻是宣德炉,王石祥异样的喟叹了一声,也不怪他如此,就在去年的时候,因为老伴过世,他心灰意冷之下,也是怕睹物思人,将手头的百多件藏品一股脑的放拍卖行中拍卖,那其中,就有三十来尊宣德炉。
“官造还是私造”?崔焕义显然非常感兴趣,看那模样,谭越却是知道了,现在这位崔老板,已经将态度从一位藏家转换到古玩店老板的身份上来了。
“私款”,谭越说道,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他这时候的心境也有了变化,要是非必要,那两尊“宣德年造”款识的炉子,他是不准备卖掉了,此时此刻,他自觉自己的心境也起了变化。
“私款好,谭老弟,那我能不能瞧瞧”?崔焕义急切的说道。
“东西可不少呢,阿越也不想拆开拨儿的卖”,王铮心里头敞亮,现在他是知道了,这古玩啊,可是没个行市,瞧崔焕义的门店和架势,虽然有些身家,但绝对不是很深厚,谭越稍一沉吟,他也就明白谭越的心意了,不需谭越为难,唱起了白脸。
“这样啊”,这下轮到崔焕义失望了,他知道,人家是不准备私下里过手,肯定是要拿去拍卖。
“老崔你打听宣德炉干嘛,你又不经营那个,还是守着你的字画文房吧”,王石祥见双方话有点对不上,赶忙插话缓和,一面尴尬。
“唉,不是我要倒弄,是我女婿!还不都是你闹的,弄一堆破炉子去拍卖,弄得满大街卖冰棍儿的都知道宣德炉是宝贝,喏,我女婿他老板也跟着凑热闹,知道我在琉璃厂这边做生意,就差使我女婿来找我,这不,都找了快一个月了,但真正开门老物件儿,一时之间哪儿找去”?
原来如此,谭越见崔焕义是真的急切,同时也有些了解,别说宣德炉现在给炒得火炭一般,即便是早几年,那也是真品难寻,市面上的,全都是近现代粗制滥造的仿制货,还一水儿的宣德年款识,真正的珍品,哪怕是私款炉子,也都深藏不显,别看京都城中这么多古玩市场,崔焕义还就身在其中,真要刻意寻找,那是千难万难,既然有缘相识,先又达成了一笔堪称天价的银元买卖,索性卖他一尊又有何妨?反正已经零卖一个了。
正在深深失望的崔焕义没想到谭越这么快就改变了注意,便知道人家是看到自己是真为难了,这才答应卖自己一尊的,先前就极有好感,在谭越答应卖给他一尊宣德炉后,已经上升到感激,要知道,他那宝贝闺女,这几天追的可紧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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