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mééng亮,谷阳县中的大小店铺悉数开张,往来商客也纷纷挑担提篓,开始他们一天的活计。
集市南面的街拐处,高大的龙门客栈前,蒋平四人垂首而立,毕恭毕敬。
“我此次出行多则三月,少则半月,不在期间还望尔等尽心尽力,遵令而行。”
扫过神sè各异的四人,顿了顿,司马槿又道:“倘若琉京来人讨要安将军,你们只消说安将军心冷,不愿再做官便可。”
闻言,蒋平面lù异sè,目光越过司马槿落向其后的那辆马车,神情复杂,却还是拱手应下。
“如此,等我回来再把剩下的功法传给尔等。”
说完,司马槿转身向马车走去,客栈前的四人齐齐躬拜。
掀开门帘司马槿走进马车,就见马车里那人正若有所思的看向车窗外渐渐热闹起来的集市,神sè莫名,似有些mí茫。
心头一揪,司马槿走到安伯尘身边,并肩坐下,犹豫片刻并没说什么,只是伸手拍向座椅前的圆盘。那块圆盘“咯吱咯吱”的旋转起来,牵动系于车厢前的木甲傀儡,穿戴整齐和普通人几无区别的木甲傀儡猛地扬起手臂,挥舞马鞭抽向马tún,片刻功夫,马车已驶出集市。
余光瞟向默然不语的安伯尘,司马槿黛眉微蹙,只觉马车内的空气有些沉闷,不由深深吸了口气。
怪了,昨晚上小安子还是一副好心情,怎么天亮前小眯了一会后他却闷闷不乐起来?
司马槿疑huò不解,陡然间,脸蛋一红。
莫非是因为昨天他两次“偷袭”未果?也不至于,小安子又不是那等小气的男人怪了,这家伙到底怎么了?
打从天亮后,司马槿便发现安伯尘神不在焉,和他说话也不怎么搭理,只顾一个人盯着空气发呆,司马槿有心问个究竟,可见着安伯尘没精打采的样子就有些来气,遂也不去理会。
这趟行程被她惦记了许久,名义上是南下解救李小官,可实际上李小官的那点破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好笑大过危险,司马槿随便派去两个客栈中的天品修士便能将李小官带回。与其说是救人,倒不如说是和小安子一路南下游山玩水,趁着大局未开不算太忙时,偷几分乱世闲情,好好玩乐一番。
司马槿想的是美,奈何被安伯尘这个不解风情的家伙坏了气氛,打从她上车直到马车出了谷阳县,安伯尘都没开过口。
若放在往常,安伯尘定不会如此,好不容和司马槿相聚自然是一刻值千金。然而就在天亮前,安伯尘往神仙府中走了一遭,不看还好,这一看之下却把他吓了大跳。
聚成经络大周天后,安伯尘丢了四势循环,可他也没太过担心,反正有神仙府在日后多多进入神仙府,勤奋修炼,用时间换元气,快则三两月,慢则大半年,定能重新构成四势循环。
直到天亮前神游神仙府,安伯尘方才发现,他高估了自己,同时低估了新聚成的经络大周天。
从前的神仙府不过存于山河之间,便已让安伯尘一眼望去看不见尽头,而如今的神仙府却是囊括天宇,以星辰、陨石为xué位,拿天河、六气当经络,遥远而广阔。
昨日在神仙府中听火神君提起时,安伯尘并没放在心上,待到亲眼所见后却震惊当场,新聚成的周天远比他想象中还要大上无数。安伯尘于神仙府修炼了一个时辰,换算成府内时间也就是整整一年,一年时间里安伯尘将四势修炼壮大了百丈,然而百丈的宽长相比较神仙府中广阔无尽的天宇而言算得上什么?即便安伯尘日夜不辍的修行,每日在神仙府中修炼上数年,形成周天循环也是一件异常遥远的事。
一年?定然不止。
三年?或许也不够。
十年
修炼之道当求循序渐进,一步步的开拓体内周天的经络xué位,如此一来元气才能跟得上,形成周天循环,稳固修为。安伯尘倒好,直接开辟出大周天,元气却无法跟上,修为不稳,时而好用时而不好用。
流风掀开窗帘漫过窗棂,安伯尘不禁打了个寒颤,目光越过车窗,直到此时才发现他和红拂已经出了谷阳县。
“红拂,你今天怎么了?这么安静,都不说话。”
突然间想起了什么,安伯尘疑huò的问向一旁的司马槿。
司马槿正望着另一边的景致,冷不防听到安伯尘的问话,当场气结。
不说话的明明是他,这家伙竟还恶人先告状
转过头,司马槿咬牙切齿的瞪向安伯尘,眼见安伯尘一脸无辜状,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冷哼一声,司马槿猛地伸手按住身前的圆盘,丝线滑动,驾车的木甲傀儡用力拉车缰绳,悬停住疾奔的烈马。
“下车。”
司马槿冷冰冰道。
安伯尘心觉奇怪,也不知司马槿发的哪门子火,一边好奇的打量着车中机关,一边慢吞吞的走下马车。
谷阳县外是一片山野,司马槿特意选了一条僻静无人的山道,马车停于荒凉的山道间,下一刻消失不见,却是被司马槿收入珠链。
“怎么不坐车了?”一旁的安伯尘不解的看了眼司马槿,嘀咕道:“难不成要走到南荒?”
“要坐马车你自己坐去。就算马儿跑得再快,到南荒少说也得大半个月。还要经过南顾丘的乱军,重兵把守的岭南行省你忘了你还有飞龙驾?”长舒口气,司马槿走到安伯尘身前,静静凝视着明显心不在焉的安伯尘:“小安子,你今天”
司马槿还没说完,从远处传来数声怒吼,吼声来自山头密林,充满暴虐的气息。
此时还是上午,天sè明亮,可随着吼声由远及近,从山道远处dàng起一层黑烟,竟将半边天遮蔽。
安伯尘眉头皱起,下意识的捏动手印:“急急如律”
刚念到“律”字,安伯尘陡然一怔,嘴边渐渐浮起苦笑,神情黯然,无奈的松开手印。
他并非无法施展水火二行术,而是无法像从前那样随心所yù的施展,必须等要四势刚刚流转过一个周天,聚出元气时方能施展。之前安伯尘一直在走神,哪会在意体内四势,此时想要施法却也无能为力。
手头溜滑,暖玉送来,安伯尘愣神间司马槿已拉着他的手退至道左,另一只手则掀起披风抄出一张道符,飞快的祭火点燃,道符化作流光将两人淹没,隐形于道旁。
“收敛气息,有妖物来了。”
耳边响起司马槿关切的声音,安伯尘点了点头,复杂的看向挡在他身前的少女,心中发苦,好生不是滋味。
不多时,那阵妖烟已到近前,烟雾中似藏着一个庞然大物,看不清身形面目,只能察觉到一股狰狞暴虐的气息,而在妖烟之前却是一个且战且退的年轻道人。
待到看清了那道人,安伯尘和司马槿同时一愕。
“是他。”
“是她。”
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