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给他一衫白衣,一柄长剑,效果定会更好。
遥望李小官,司马槿暗暗叹息。
没有白衣宝剑,千里之外的竹楼上,只有一个腆着肚皮的小胖子,然而在阿芪和“殿下”眼中,他绝非一般的胖子。
方一遇到李小官沧桑而忧郁的目光,阿芪便面红耳赤,心头一阵狂跳。
而那位“殿下”同样也是一脸怔仲,痴痴的看向李小官,颊边飞起两抹粉霞。
透过李小官的眼睛,司马槿看得清楚。之前虽隐隐猜到,却不那么肯定,此时见到红裙少女的反应,司马槿哪还看不出,被阿芪称为“殿下”的少女对李小官也是芳心暗许。
“李小官当真好运,竟得齐人之福”
司马槿喃喃道,少时回过神。
她虽不知道李小官如何得到那位殿下的青睐,可对于眼下的情形而言,却是天大的好事,有利无弊。
浩浩荡荡的大军明火执仗,将睡梦中的寨民们全都吵醒,纷纷从竹楼中跑出,三五一群聚于空地处,惶恐不安的张望向寨外。寨主和几位老者颤巍巍的走出寨子,同领头的将军交涉着什么,那位将军始终阴沉着脸,眉宇间透着剑拔弩张的气息。
粗粗扫过,司马槿不再犹豫,手指继续笔画,口中念念有词。
竹楼上,李小官忽然一笑,向红裙少女走去。
随着李小官越来越近,少女的脸色愈发红润,却在李小官距离她只剩两步时,猛地举起宝剑,对准李小官。
停下脚步,李小官凝视向少女,半晌轻叹口气:“为什么?”
李小官声音低沉,却透着一丝温柔。
少女闻言手臂微颤,迟疑片刻放下宝剑,却又久久不语。
一时间,楼中再度陷入僵局,好在阿芪及时解围:“李将军,这位是九公主。”
说完,阿芪稍作停顿,又添了一句:“也是今次选中的圣女。”
原来小官和九公主并不认识,否则阿芪也不会多此一举的来介绍了,可这位公主殿下为何会喜欢上小官,还深夜前来?
看向垂头不语的九公主,司马槿好生诧异。
司马槿虽有关于李小官在南荒的密报,可大多是片面之词,她只知道李小官在南荒声名大噪,且被挑选为圣童,并不知道在巫宗的推波助澜下,李小官英勇无匹的形象早已深入人心,如何一次次逃月兑南帝追杀的事迹已然脍炙人口,不但寻常南荒百姓能够绘声绘色的道来,就连宫中之人也有所耳闻。
一传十十传百,九公主自然也就知道了。
她生母是匡人,甚受南帝疼爱,却在生产九公主时不幸病逝,因此打从九公主出生以来便不受宠爱,宫中人虽不敢对她如何,却也不甚关怀,无形之中令她受尽冷落。今次南荒圣会,她更是被南帝钦定为圣女,圣女的名号看似风光,却只是对普通人而言。对于九公主这样的金枝玉叶来说,去做圣女无疑是一件无比枯燥乏味的事,一做便是一辈子,一辈子都无法享受尘世中的乐趣,饶是身处冷宫也比当圣女好上无数倍。
圣旨落下,已是板上钉钉。
正当九公主绝望之时,救星出现了。
即便在深宫,九公主也常常听宫人说起那个威风无比的大匡将军,年纪轻轻只率领数百骑兵便深入南荒,不但骑术了得,还是修炼之人,刀枪不入之体,一次次的逃过大军追杀,令南帝无可奈何,却在最后被巫宗招安,成为今次南荒圣会的圣童。听久了,止不住的胡思乱想,越想越难以割舍,渐渐的,九公主对于那个素未谋面的大匡将军生出爱意,却连她自己也未曾发现。
若有这样一个圣童陪着,或许也不算无聊。
九公主如是想着,对于南荒圣会不再像之前那样害怕,相反的,竟有些期盼。
好事终难长久,随着那个人的出现,父皇渐渐变得古怪起来,平日里举止乖张不谈,言谈中居然透露出对巫宗的不敬,不敬巫宗便是不敬荒神。本以为父皇只是说说而已,谁曾想,两日前那人又来找父皇,父皇也不知听信了什么谗言,竟然兴兵来此夺圣童。
九公主幼年曾梦见一异人,因怜她是半个匡人在后宫生存不易,便传了她一样异术,能借铁剑而遁。得知父皇发兵的消息后,九公主辗转反侧,寝食难安,终究没能忍住,鬼使神差的溜出宫跑来找李小官。
她怀着一腔柔情不远千里赶来,见到的却是李小官光溜溜的扑向阿芪的场景,自然觉得委屈。
倘若圣童只是一个色鬼倒也罢了,大不了一剑斩杀,假装什么也没发生过。偏偏他此时看向自己,深邃的眼睛里似乎藏着许多许多的故事,又仿佛在诉说着什么,那么的令人着迷
芳心微跳,九公主的脸蛋愈发滚烫,不敢再去看李小官的眼睛,对于面前男子她是又爱又恨又好奇,只想知道在这个年轻的将军身上究竟发生过什么。
巫庙中,司马槿淡淡一笑,也是越发入戏。
“九公主圣女不管怎样,也只是个陷入情网的姑娘罢了。只不过,有些莫名其妙”
低声喃喃着,司马槿手指轻画。
竹楼上,李小官淡淡一笑,漫不经心的看了眼远处商谈未果,开始攻寨的军队,随后道:“敢问公主殿下,那军队可是你带来的?”
闻言,九公主连忙摇头,一旁的阿芪插口道:“公主殿下,得知陛下出兵,欲劫将军,特来报信。”
眼见阿芪为自己说话,九公主面露感激,红着脸偷偷瞟向李小官,就见李小官含笑看向她:“殿下不仅生得貌若天仙,且还是菩萨心肠,蕙心兰质。李某今日若能转危为安,全赖殿下。”
李小官文绉绉的说道,直说得九公主面红如胭。
九公主的出现除了令司马槿虚惊一场外,并没带来任何好处,可场面话终究还是要说,特别是面对情愫绵绵的女孩,更需要嘴甜。
说完,李小官又郑重的看向阿芪,抱拳道:“这些日子多谢阿芪姑娘照拂。”
白天还一副要死要活的模样,晚上却突然变得彬彬有礼起来,阿芪怔怔地看向判若两人的李小官,满脸古怪。
该说的都说了,司马槿深知李小官想要成功逃月兑,首先得要安抚好这两个女人。
低咳一声,李小官朝向阿芪和九公主同时作揖:“陛下深夜来找李某,想必不是什么好事。李某还是先去找巫宗大人讨个说法,免得发生了什么误会,陛下和巫宗都落得尴尬。”
“李某这就去巫庙,这便告辞,两位且留步。”
和煦的一笑,李小官转过身,向楼道走去。
一步,两步,三步,李小官距离楼道只差一步,身后静悄悄的。司马槿暗舒口气,只等李小官走过楼道便让他一阵狂奔,出了寨子自有大黑接应。
“慢着!”
就在这时,身后二女异口同声道。
李小官脚底一顿,随后全身紧绷,只欲狂奔而出。
司马槿眼前一花,却是阿芪和九公主已站在李小官身前。
“我和你一起”
两人再度不约而同的说道,话没说完,双双面露尴尬。
司马槿最担心最不愿意见到的事情还是发生了,有这两个女子跟着,既是累赘,又容易暴露,更是将司马槿原先的计划打乱。
事已至此,还能如何,花费口舌推辞既浪费时间,又恐引起怀疑。
苦笑着摇了摇头,司马槿下咒令道:“大黑,你去搅和一场,速战速退。”
渐渐变亮的天色下,一条双头黑蛇忽然出没于攻寨的大军末尾,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大黑吸引,并没发现有三道人影划过半空,从东面跃出楼寨。
长舒口气,司马槿活到了下筋骨,走到安伯尘身边。
结局虽不尽如人意,可总算让小官离开了南荒人的耳目,接下来所要做的便是摆月兑阿芪和九公主,再用飞龙驾将小官接走。
司马槿正想召唤出飞龙驾,余光不经意落向安伯尘,不由一滞,却见安伯尘的眼皮正微微颤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