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次山少有鸟兽,群蛇聚集。
两人慌不择路,跑出林间,原本以为可找到一处栖身所在,哪晓此山附近,处处枝叶耸动,群蛇环绕,这里的蛇与平时的蛇大不一样,蛇身色泽光鲜,五彩斑斓,只怕危险不低于着身蛇洞的那条黑水蛇。
季羲自幼生活在山间,每日爬山游玩,练得身子甚是壮实,但他身上伤势不轻,再加上与女娲一路奔行了这么远,早已累得疲惫不堪,他停下脚步,喘了口气,道:“看样子再行一个时辰,也难走出这群蛇谷。”
女娲道:“那我们坐下来休息一下啊。”
季羲道:“这里毒蛇太多,防不胜防,我们慢些走。”
两人缓步而行,走了一半的路程。此时已是正午,烈日当头,将诸次山花木烤的懒散燥热,天空不时传来鹰鸣声,女娲指着天空,奇道:“你看,那是枝顶上置有一处大巢穴。”
季羲随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果然见到有不少支架的树枝上的大鸟巢,灵机一动,道:“听大哥说诸次山有一种鸟类名叫金鹰,追兵就快赶来了,鸟巢正好可以容纳我们两个人的身子,我们就躲在上面。”
女娲听他说得有趣,点头道:“好的,可我不会爬树啊。”
伏羲道:“没事,我带你上去。”,说罢,扶着她一节一节的爬上鸟巢旁。
女娲从未上过这么高的,心里害怕之极,好在有季羲楼住,略略安心,望着足下的鸟巢,道:“我们就藏在这鸟巢上?”
季羲点了点头,道:“待我杀了它们,以免暴露了行踪。”
女娲急道:“不要,切莫伤害了他们”
季羲道:“此为兽类,殊不知痛。”,说一出口,见女娲紧紧抓着自己的手腕,言中流露出怜悯之色,他眉头一皱,笑道:“好吧,听你的便是了。”,探进鸟巢,对幼鹰道:“鸟儿,鸟儿,季羲处境危险,接过一用。”
女娲扑哧笑道:“我们一进来,它们的地方就窄啦。”
季羲嗯了一声,眼睛直直的盯着北方。
女娲问道:“怎么啦?”
季羲道:“不要出声,有人来了。”
不久,下方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人喊道:“小贼女,能得力牧大人赏识去取灵物,哪知事到临头将那人救了不说,还带他一起逃了。”
另一人道:“连力牧大人的话也敢违抗,当真的不要命了,方圆千里,哪里没有力牧大人的将士,就算他们插着翅膀,我看也难飞的出去。”
另一个人咦了一声,道:“乘师叔,这么说来,我们到也不急于一时。”
一个声音较为苍老的声音“嗯”了一声,道:“自得令来,我们一路奔行了三十里路,我营中弟子倒也无妨,劳的众位将士跟着一起受累,才是万万不该啊。”
那人身边一麻脸小将,陪笑道:“哪里,哪里,小将对大阴营弟子仰慕已久,今日有幸得见,能为大家指引下山路,哥几人心里高兴还来不及,又有何苦可言。”
在力牧号令群众,手握天下兵权后。大阴营的声名大震,每有要事办理,均是直由力牧亲自调动太阴营弟子领头,所以军中上下无不对大阴营弟子言听计从。
季羲俯身下方望了一眼,看这十余人的装扮其中便有五名便是大阴营的新收弟子,为首一名被称做乘师叔的那人,衣着朴旧,一头灰发,看样子资历不低,在这白日林间万万不是敌手,回头对女娲暗示,此时凶险万分,一定不能做出任何声响。
鸟巢内幼鸟开始焦躁起来,吱吱叽叽的大叫,季羲暗叫不好,那幼鸟每叫一声,他心中便大跳一下,心中暗暗祈祷,“小鹰,小鹰,我饶你们性命,正在关键时候为什么偏偏叫出来了。”
树下年龄较轻一人说道:“师兄,你听。”
乘师叔半闭着眼睛,过了良久才“嗯”了一声,拖着嘶哑的声音,道:“这是幼鹰的叫唤声。”
年龄较轻那人道:“要不我们上去抓它几只,来解解众位兄弟月复中饥火。”
女娲越听越觉不妙,焦急惊慌见,突然树枝一阵晃动,女娲坐立不稳,伸手去扶一边的枝叶,她不扶还好,伸手一模,但觉手指所触之物冰凉滑腻,侧目瞧见有条大莽近在身侧,不由得花枝大颤,尽管她极力克制,还是“啊”的一声轻叫。
季羲早察觉有异,抬头望见她身后正有一条皮质光莹,全身灰土色的大蟒,盘在枝头,血口大张,红信吞吐,形态狰狞。蛇头微动,似乎喘息间便要咬上。电光火石间,他不由多想,连忙伸手向毒蛇蛇颈间抓去。
季羲出手不慢,毒蛇却极是灵敏迅捷,蛇首略偏,他一爪没能点到,反倒让毒蛇绕住手臂,女娲看着季羲手臂被缚,身蛇扭转,从手腕慢慢移至手臂。苍白的脸孔,也因疼痛而涨的通红,看他神色,疼痛之极。
也亏得他年纪轻轻,性子坚韧如铁,牙关紧咬,硬是一声不出。女娲在一旁亲眼见到这等恶景。双眼睁大眼睛,捂住嘴唇,吓得呆了。
树下数人正在谈论间,见到数枝散落,鸟巢骚动,均觉有异,但听幼鸟鸣声大是惊惶,乘师叔缓缓说道:“看到没,金鹰年长时食蛇,年幼时被蛇食。这个故事告诉我们有了祸根应及早除去,以免根枝壮大。”,众人想起毒蛇捕食的情景,均觉恶心,只盼早些离开,连连点头道是。
乘师叔走出数步,忽然“咦”了一声众人问道:“怎么?”
乘师叔道:“有滴水声。”,众人愕然之余,心升敬佩,一人道:“乘师叔耳聪目明,无人可及。”
乘师叔在树下粘了些血,道:“是热的。”
麻脸小将性子颇急,问道:“乘师叔啊,众位都知道这血热乎着,这其中又藏有何玄机?”
乘师叔缓缓道:“王麻二,这说明大蛇与幼鸟正有着一场殊死搏斗,可不知最后是蛇胜呢,还是众幼鸟胜?众位如有兴趣,不妨观上一观。”
太阴营弟子均知这位师哥在武学上有着极高的造诣,性子却是慢条斯理,过于唠叨迂腐,他见识不多,在众弟子中常爱倚老卖老,出口成理。又因这人极好面子,若是与人争辩不赢,老羞成怒时便会大打出手,平常相处总是处处附和称是,这才和他脾胃。
其余四人太阴弟子心中不大乐意,但口头上还是大大称好,点头不迭,只有麻脸将军颇感不快,“难道叫我们十一人像猴子一般,爬到树上抓头观看才是?”
“错!”,乘师叔慢悠悠的说道:“老夫只需一掌之力,可将大树从中折断,到时候就可观个仔细了。”
众弟子大声呼喝,拍手大赞,年长那人支手捋须,哈哈而笑,甚是得意。
王麻二低头细想,“举石拔木的本事对太阴营弟子来说,再平常不过了,也不至于这般叫好称绝。”
乘师叔笑道:“众位稍等片刻,血不下流时,便可看个究竟。”
这时,天空中远远传来一阵鹰唳,唳声急惶悲怆,彻人心扉,在众山中回荡着。树下十余人闻声望去,见有一只大鹰,开空天疾来疾去,展翅盘旋。
乘师叔叹道:“兽类舐犊情深,何况我们……”,太阴营余下弟子跟着扼腕垂头,叹息不已。
王麻二茫然问道:“乘师叔既生了恻隐之心,又为何不及早出手相救呢?”
乘师叔板着个脸,喝道:“我若出手,哪里能知谁胜谁败?”,他这么一喝,也觉索然乏味,叹了口气道:“走。”
金鹰爱子,眼见大蛇脊背上黄黑斑斓,色泽光鲜,不顾自身性命,大张巨爪,骤然下落。女娲见眼前黑影一闪而过,随即惊醒,见到季羲仍旧盘坐鸟巢,一动不动,周身为巨蛇缠绕,不明生死,心悸之余更是不知所措。
巨蛇翘首高望,血口大张,红信吞吐,蓄势待发。金鹰在盘旋数周,倏地收翅疾下,来势甚猛,巨蛇并不避让,蛇首微屈,如离弦之箭,陡然前伸。金鹰不敢与它硬拼,一声惊啼,羽翼一侧,从蛇身畔,斜斜飞了出去,它力之所及,敌不过大莽,却又不甘心就此离去,栖在树上远远望着。
就在这时,树枝一晃,季羲的身子连同巨蛇一齐摔了下去。鸟巢筑得本就高,下落之势甚猛,再加上一个人的重量,直摔得巨蛇翘首摇尾,扭曲不已。金鹰见势,展翅飞近,在蛇身上啄了一啄,正欲飞去,但见蛇首翘起,作势反咬,奇怪的是并不回救,今鹰见机会难得又啄了两啄。
原来有一只手掐在蛇身七寸初,使蛇首动弹不得。金鹰连啄数下,总算松了下来,季羲一得月兑身,想到自己险些丧命蛇口,侥幸之余,逐开金鹰,在巨蛇上大施拳脚。
女娲兀自还在树上,只听她大声叫道:“不要打了,再打它便死啦。”
季羲说道:“我正是要将它打死,以免它再行害人。”,但见她面有悲悯之色,神情楚楚,不忍心违拗她的意愿,收拳道:“看样子是不是该把他救起来,回家喂养?”,这句话倒真合她的心意,“如果真能那便,就更好了。”
季羲道:“是啊,到时候再抓些小兔,幼鹰之类的,将好好它调养伤势,然后白白胖胖了再放入林中。”
女娲听出他在开玩笑,扑哧笑道:“好啦,不和你争了。”,和伏羲一同爬下树来,又道:“你为什么也会来这儿,你要去哪里?”
季羲道:“我迷路了,想早些赶回家里。”
女娲道:“回家,你家在哪儿?”
季羲道:“我家在钟山,你呢?”
女娲笑道:“我也住在山里,我在昆仑山,林儿现在定在等我。”
季羲道:“林儿是你关系很好的朋友吗?”
女娲道:“是啊,我和她从小玩到大……”
季羲见她神色郁郁,问道:“怎么啦?”
女娲甜甜一笑,道:“可不知道为什么,她一直都长不大。”
季羲呵呵笑着,心中丝毫不把这些放在心中,忽地拍了拍脑袋,道:“坏了,坏啦,我竟把追兵给忘了,快跑。”
女娲道:“好啊,我这些天便随着你东走西藏了。”
女娲自幼女林儿相依为命,自己虽然年长些,性子温和寡断,反而处处对琳儿言听计从。她现下孤身一人流落林间,回去的路早已忘得干干净净。又见季羲为人淳朴和善,就连受缚石柱,身陷蛇口,生死攸关时也不曾疾言厉色,反是双手一拍,一笑了之。她口中虽未提出,在她心中早将季羲当做武功奇高,性子极善的少年玩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