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跑,给老子跑”张贵黑着脸大喝怒喊,不过就算他不是黑着脸,夜里也看不清,均州成军后,魁字营就再也没有见过张贵的好脸色,不单是魁字营,还有水师都指挥使高达、骑兵静塞军指挥使郭平、弩弓誓言军副指挥使莫雄、刀踏蓝军斧指挥使杨不及、长矛破天军指挥使刘义都没有好脸色。
至于这个光荣的任务为什么又是落到了张贵的头上?谁让魁字营是均州军的精锐,从禁军补充而来的士卒,有一半编入了魁字营;这三百人中至少有一半经过战火,另一半没有经过战火的也经过大场面,比如打架杀人……
梁顾连死的心都有了,早上刚起床牙还刷好时,张贵就好心好意面带微笑给魁字营300人加餐加菜,又给大伙提前发了饷银,大笔大笔的银子啊,直接把旁人羡慕得要晕倒过去。然而竟然没有人想到,恶狼总是披着羊皮的。
梁顾那是春风得意马蹄疾啊,怀里揣着银子也得瑟得很,然而事情的转变在中午过后,该死的张贵,就把正在晒阳光的魁字营赶了起来。
“没有老子的命令,谁要是敢停下来,就把老子的饷银还回来,然后给老子滚出魁字营,老子这里不养闲人。”
众人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儿郎,哪里能受得了如此委屈,身为最精锐的魁字营,头儿是均州军最大的领导,注定了将会是均州军的刺头,均州军的主力。
跑就跑吧,大伙又不是没有试过,然而从中午开始,这支队伍除了偶尔作适应性休息外就再也没有停下来,老大张贵除了大声吆喝之外,没有任何让他们停留下来的意图,甚至连休息一下也要经过计算,反倒身边一个长相奇怪的胡人,安逸的坐在一匹驽马之上,美滋滋的喝着烈酒,酒香连跑在最前面的士卒也能清晰闻到。
就连老大张贵,也是气喘吁吁的跑着,偶尔还吆喝几声,给这个宁静的山林里增添几分生息,给疲倦的队伍增添几分活力。
“这是实战拉练。”张贵严肃说道:“死伤各安天命,现在想退后魁字营还来得及,我魁字营不但不养闲人,还不养胆小怕死之人。”
“跑,给老子跑。”那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不断在梁顾耳边响起,谁愿意退出?别说是实战拉练,就算是冲锋陷阵也不会退后半步,梁顾是这样想着,步伐也放慢了几分。
“啪”的一声,火辣的鞭子狠狠的抽到了梁顾背上,脚上的鞋子越来越重,小腿上绑着的布条使得小腿渐渐麻木,还有背后的包裹,也不知道张贵往里面装了什么东西,重得就要把这个身材强壮的偌大汉子压倒。
“梁顾,”黑夜中传来冷冷的声音:“你小子是不是想滚出魁字营,要是你小子没卵子,赶紧给老子回房州去。”
梁顾是房州老大梁山的远房,是房州数一数二的好汉。
“不,老大。”梁顾打了一个激灵,要是自己真这样灰溜溜回到房州,估计日后自己就不要混了,房州攻击战给房州好汉留下了很深的印象,梁顾在那一战中可是留下了名号。
“给老子认真点,要不老子还是抽你。”黑夜里的声音还是很冷,仿佛冷到了骨头深处,梁顾从没想到一个人会转变得这么快,早上的时候还是一张笑得如花般的笑脸,怎么到了中午就成了另外一张?
难道这人还真能变身不成?
“老大,还有多长路程?”梁顾听得出说话之人却是吕武,吕武来自闽南,是当地一个出名的猎手,后来不知道得罪了什么人只好跑路到了均州。
魁字营大部分人梁顾都认识,当时张贵说的虽然是气话,但十有还是要经过他梁顾的手下,魁字营中和他梁顾交过手的没有三百也有两百八,差点直接把这个人肉坦克累得半死,还没来得及休息半天,却想不到又被拉了出来。
张贵喜他箭术无双,对他向来纵容,恨得梁顾牙齿痒,怎么同人就不同命呢?怎么人的命运会相差得这么远呢?
果然,那个冰冷的声音有点缓和:“别说话,老子还没有喊停之前都还没到。”
梁顾愤愤不平,让人跑就是了,还不允许说话,但他却不敢说的,火辣的鞭子还在背后晃眼呢,要知道他身材高大,但耐力不好,能坚持到现在已经是非常不易。
“老,老大,小的真跑不动了,能不能休息一下。”梁顾大喜,乐子来了。说话之人叫李成,据说是庐州人,在庐州还是大家族,只是庐州也受到鞑子的攻击,他自己跑出来投靠了均州军,要知道均州军虽然已经成军,但谁让张贵还打着偌大的一个招抚的牌子呢?
也忽悠了不少人。
李成世居庐州,也没什么本领,当时在他手中走不了三招,也不知道张贵怎么就看上了,用老大的话来说就是特招,魁字营还真有几个是特招之人,把梁顾羡慕得要死。
“别说话,到休息时自然就休息。”
“这帮小兔崽子。”张贵不由伤心,这些来自各地的义勇看起来虽然强壮得不行,但耐力不行,军纪不行,组织不行,反正就两个字:不行。
“估计是吃喝坏了。”张贵郁闷想道,想起均州花钱如流水,搞得自己穷得不行,现在却换来这些吃喝坏了的家伙。
到了子夜,当月光照在正中央之时,张贵借着月光看了几次地图,终于下令停了下来。
“老,老大,赏口水喝。”张贵揉了揉发酸的小腿,幸好这辈子其他本领不怎样优秀,却想不到身体硬朗得很,素质那是一级棒,看着一脸可怜巴巴的梁顾,很不到给他几个巴掌,想不到这个看起来身体硬朗得像牛一样的汉子,身体耐力却差到极点,要不是自己鞭子抽得都麻木了,还不知道这小子能不能坚持到现在。
只不过这小子皮坚肉厚,任凭张贵怎么打也不吭声,真服了他。
“你自己的呢?老子早就说过了,没有。”张贵狠狠瞪了他一眼,想出发前自己已经再三强调,而且也把水的重要性给这人说了n次,但不听话的人却还很多。
“嘿嘿,老大,刚才还看到你喝呢,就赏点吧。”梁顾脸皮那个厚啊,都比得上均州的城墙了:“我那个葫芦就装那么点水,还不够一嘴巴。”
“就你嘴巴大喝得多,也没看其他弟兄喝完了?”张贵虽然这样说,但还是把手中的葫芦递给他,道:“别喝太多了。”
“老大,遵命。”梁顾接过水葫芦,哪里还管得上喝多喝少,仰头就往嘴巴里倒。
“老大,你的也没有了?”梁顾哭丧着脸,一脸郁闷的摇了摇水葫芦。
张贵得意的笑了笑,道:“嘿嘿,老子又不是骆驼,老子还不是跟你一样要喝水?”
“老大,这骆驼是什么东西?”李成凑过来,在梁顾眼里毫无长处的李成,却有一个最大的长处,耐力非常足,别人都喘不过去了,他还是气定神闲,看得张贵都有点妒忌。
“这骆驼嘛,”张贵闭上眼睛,轻声道:“这个还得从盘古开天辟地说起。”
“那老大慢慢说,我去看一下弟兄们都安排好了没有。”李成说完,连屁也不多放一个,跑得连影子也不见了。
“,耐力真好。”张贵看着走得飞快的李成不住叹气,揉着发酸的肌肉。
坏孩子吕武原来是猎手,翻山越岭那是习惯了,走过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瓶,讨好道:“老大,我帮你揉一揉?”
吕武那是诚心诚意,刚到均州不久就混进了革命队伍,还成为了光荣的精锐魁字营一员,拿了一大堆亮晶晶的银子,想当初自己就是因为还不起地主老财的银子被逼跑路。
“,有好东西也不快点拿出来分享。”张贵想死的心都有了,这些小兔崽子怎么就是养不熟啊。
“老大,你这不是不说嘛,你不说我怎么知道你想要,你想要你就说啊,你不要就不说啊,你说了我肯定会给你的啊。”
吕武还在唧唧哇哇说过没停,身边的梁顾大吼:“你小子竟然还藏了这些好东西。”
“君诚,你过来看一下。”君诚,陆秀宗也,陆秀夫三弟,只是这个三弟倒不像大哥一般稳重不寡言,知道陆秀夫要去均州,自己也屁颠屁颠的跑来。
陆秀宗打小喜欢武艺,但毕竟是世家,多少也能冒充知识分子,可谓是文武全才,然而陆秀宗却非常讨厌科举考试,是韩寒一类的人物。
张贵又把胡人鲁铁木叫过来,这才点起了防风灯,摊开一张破旧的地图,道:“鲁铁木,看一下路线,是否能走得通?”
鲁铁木摇头,道:“小的看不懂地图,不过方向是没错。”
陆秀宗接过地图,仔细看了一会,道:“现在我们正处于金州的坪山,一路往西就会达到利州路,应该错不了。”
“你认为还有多远?”张贵看着鲁铁木,问道。
鲁铁木一路上骑着均州唯一的一匹驽马,喝着均州准备出口创汇的烈酒,小日子过得滋润:“小的从峰贴峡寨走到利州路的兴元府经过了五次日落,然后从兴元府到房州,又用了将近半个月时间。”
“但就是没有大人走得这么快。”鲁铁木不好意思看了张贵一眼,道:“大人脚力好,一天走得路几乎是小的走两天的路。”
“那至少需要十天左右?”张贵想了片刻,道:“还是不行,速度太慢了,明天还要加速。”
从来没有的危机感越来越明显,张贵甚至可以想象得出襄樊蒙古人的蠢蠢欲动,虽然历史上写得很明白,蒙古鞑子攻城的时间是明年一月份,可保不准自己的到来打乱了鞑子的计划?
注:杜浒、李成、吕武都是历史上文天祥的老底,嘿嘿,偶把他们抢过来了祝预读愉快,在码第三章,顺便求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