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7章玫瑰huā上的刺
此刻，欧阳菊正在忙luàn地安慰着姐姐，那些很少出现在其光滑额头之上的细汗，居然一层一层地往外渗：“姐，你怎么了嘛？是不是心里犯慌？我陪你去医院，现在就去？要不，我去打120，你等等啊——”
是啊，何曾见过姐姐的xōn脯起伏得这么厉害呢？而且，一直睡得安详沉浸的姐姐，突然间就惊醒过来，就变得大汗淋漓了联想到之前张茂解释整个事件的过程，欧阳菊不免心慌，生怕姐姐在那时的húnluàn中被误伤了哪里。
可是，就在她yù起身去打电话之时，欧阳兰伸手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喘息连连道：“不——不要去——我没事——没事的——”
说这些话时，欧阳兰的目光停留在天huā，一副恍若梦游的样。
诚然，初醒的这一刻，因为梦境中的情景，她无法平静下来。何况，这虽然只是梦境，但未尝不是真切可信的，犹如刚刚真实发生过。不是么？在儿的心底世界中，范坚强就是一座无法撼动的巍峨高山，是不可替代的，尽管她向来都觉得相当不可思议。于是，她的脑海中净是那一回的情景，那一回儿桀骜不逊的情景——
猛然间，她又是一惊，整个上身都从huán面弹起，并睁着惊恐的眼睛，盯着欧阳菊，语无伦次道：“我怎么到家里了？几点了？你怎么在这里？你姐夫呢？他人哪？说呀——”
是啊，复苏的记忆，使她魂不守舍起来：那个疯狂的范坚强呢？他到底有没有——
欧阳菊获知了整个事件过程，自然明白姐姐此刻担心的是什么，于是回过身来，上前抱住她的肩膀，慌忙解释道：“他刚走没多久——没事儿——真的没事儿——是他叫我来的——”
接着，她用力搂紧姐姐的肩膀，镇定地道：“姐，爸妈都在家等着呢，生怕你出事儿。不过，他们一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你要是真没事儿，我们赶紧走，路上慢慢说——”
“叮咚——叮咚——”
这时，卧室én外，传来清脆的én铃声。
另一片空间内，很小的空间内。
小尼姑正陪着马玲淑坐在huán沿，一声不吭地盯着站在én口的范坚强。
马玲淑依旧缩在帽檐里，甚至还低着头，同样保持默不作声。
秦志刚已经出去了，忙着给外面的人送开水喝。
一时间，于小尼姑的闺房里，除了外面不时飘来的几声喧闹，便静得只剩下呼吸。
看了看时间，已经过了6点30分，范坚强打算尽离开，以便及时赶赴金硕园，于是张口打破安静：“我实在没有想到，你会出这样的事儿，真的。说起来，我也有责任。近这段时间，只顾着自己瞎忙。马玲淑，咱认识的时间，虽不算长，但也不算短，可终归是朋友。既然是朋友，我就不说见外话，希望你和小尼姑一样，都能越活越好。不管你曾经或现在怎么看我范坚强，我范坚强都是这个态度。如果没有你那次悉心陪同小尼姑，小尼姑今天是什么样，很难说清楚。也正是那一次，让我看到了一个真实而全面的马玲淑，让我相信，你呈现给外人的泼辣蛮横，不过是玫瑰huā上的刺，自我保护罢了。没了那身刺，你或许并不比小尼姑坚强多少——”
听在耳朵里，小尼姑起伏了两下xōn脯，再虔诚地点了点头，然后看向马玲淑的脸庞，用力搂了又搂。而马玲淑呢，则依旧低着头，甚至刻意地不叫侧对面的范坚强看见自己的脸蛋。不同于往常的是，她安静了，安静地听，听着范坚强说话。
毋庸置疑，跷跷板式的现实生活境遇转换，使得马玲淑产生了一种不是自卑却恰似自卑的心理感受。此刻，她其实有很多话要讲，甚至有很多苦要诉，却被这种心理感受压制着，默默地选择倾听——
或许，联想到自己的并不为许多人所共知的境况，再加眼前的落寞景象，范坚强不禁也要伤感起来：“其实，我向来都是一个卑微到不值一提的人。和你们一样，由卑微而生，走着卑微的小路，憧憬着卑微的生活理想。这一路，仔细回味起来，特别艰难。不过，我总是坚信，坚信生活会越来越好。类似这样的话，我跟小尼姑曾经说过。今天，我要重复它，然后把它送给你”
这番话说完，不大的空间却加安静了，甚至隐约还能听到些许回声。
见马玲淑依然不肯说话，范坚强不再打算停留了。
毕竟，他觉得，自己能做的，不过如此：“时间不早了，我一会儿还有事儿，得走，马上走这段时间，小尼姑除了要充分准备面试外，还要悉心照顾好马玲淑。凡事，都朝着好的地方想，万不可莽撞冲动——”
说这些话时，范坚强格外加重了“莽撞冲动”，并拧眉看向小尼姑，意思是叮嘱：小尼姑，马玲淑的脾xìn，你比我清楚多了。你可要记牢，切不可疏忽大意，而再生是非
小尼姑抬起jīn致的脸庞来，咬hún用力地点头，像是在说：你放心，坚强哥
未料，当小尼姑再次将视线转移到马玲淑脸上时，却陡然惊慌失措，而接连抬手上去擦拭：“小马姐，你怎么哭了呢？别哭呀坚强哥说的话，是真心话，都是为了你好——”
于是，范坚强跟着一纳闷，却在这一瞬间，正见马玲淑忽地从huán沿站起身来，再侧身迎面而来。
顿时，纵然有帽檐掩映着，那张眉眼和嘴角泛着青紫sè的净白而消瘦的脸庞，将一股凄凉之味缓缓放送过来。她推开小尼姑，一把掀掉帽檐，再一仰脖，lù出加揪心的脖颈处伤痕，继而咬牙奋力扯开xōn前大衣的纽扣——
这阵势，对范坚强和小尼姑来说，显然都是猝不及防的。
抑或，他们实在无法想像，这个在失落和苦闷中煎熬了无数日夜的马玲淑，此刻当着他们的面儿，不知究竟又要做出什么匪夷所思的举动来。特别是小尼姑，她站在马玲淑的背后，焦急之声，堪似哀求：“小马姐——你不要为难坚强哥——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