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7章秋风扫落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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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说到这里，豆豆张着大眼睛，用一种于其年龄格外不相称的眼神，默默地注视着欧阳兰，突然间睫á一闪，视线便落在了那吃了一半的冰淇淋蛋糕上，很是留恋地瞄了又瞄，接着就挪开身边的凳，在满桌大人的惊讶注视下，走向卧室——
外婆急忙站起，忧虑道：“豆豆，你还没吃完呢”
外公压了压右手，示意外婆坐下，然后小声叹息道：“这孩，一定是想坚强了。你们以后说话，要注意分寸。这么久了，他一次都没见过坚强，不想怪呢。但是，这孩比我想像中能忍啊，就是忍住不说。你们发现没有？豆豆不怎么爱说话了，跟以前很不一样——”
自然，欧阳兰是惊讶的。
毋庸置疑，自那一巴掌之后，豆豆真的沉默多了，甚至对她这个妈妈，也是如此。别的不说，就说要东西，若是以前，他真想要什么，或是想吃什么，哪回不是跟她这个当直说？而现在呢？却是缠着欧阳菊。何况，早先的时候，那些发生在幼儿园里的大大小小的趣事，他总喜欢告诉她，又仿佛总也说不完。??⑤????阅读本书章节说不完时，也没少给她打过手机——
是啊，一切的一切，都变了，包括与自己骨ròu相融的儿
而叫她感到惊讶的，显然不是这些，恰是儿的稚女敕立场：凭心而论，范坚强这个父亲，虽然不能定论为不称职，但一定不能称为尽职。换句话来说，他不该得到儿那如超级吸附般的貌似倔强的立场支持。毕竟，这样的立场表达，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而且，这一次，明显要来得叫她心惊。因为，刚她确实没想过要说范坚强的“坏话”。她只是想说——我想告诉你们，翻院的事情，我可以不阻拦，但必须是他亲口跟我说
不是么？经历了噩梦一般的目睹，再联想到早先医院那幕疯狂，以及文锋棋牌室én口的那一回血流如注之痛，她的灵魂愈发有了如梦初醒的真切感觉：今天的范坚强，俨然不是自己熟悉的范坚强，不是当初那老范家的儿
如此，欧阳兰其实决定了，决定暂时放下一切愤怒、痛恨，乃至憎恨：是的，她有话要说，对他说
外公自顾倒了一杯酒，看了看外婆：“老太婆，你还傻坐着干啥呀？去啊，把那冰淇淋蛋糕，给你的宝贝孙送房间里，陪他一起看电视。本书来自du58”
外婆自然明白外公的意思，于是连忙站起身来，手忙脚luàn地将冰淇淋蛋糕装进空盘里，然后不放心似地叮嘱道：“老头，兰兰近的心情，你是知道的，说话不要重，听到没有？”
外公一拧眉，再一抬眼，相当不满道：“叫你去，你就去，啰嗦个没完没了，有意思啊？我是她的老，怎么说话，自己心里清楚，你哪来的那么多废话啊？”
说罢，也不等外婆回答，他一仰脖，饮尽杯中之酒。
那情景，犹如是想喝尽这些日以来的一切烦恼和忧愁。
看在眼里，外婆无奈地摇了摇头，又对欧阳兰道：“兰兰，那我去陪豆豆，多听你爸的话，他都是为了你好”
欧阳兰低下头，没有说话。
欧阳菊撇了外婆一眼，再一甩头，嘴里轻声抱怨道：“妈，你别说了，烦不烦啊？”
待外婆进了卧室，外公看了眼欧阳菊，道：“菊，爸今天要讲一些事情，过去的一些事情，老范还活着时的一些事情。你边听，边给爸倒酒——”
听在耳朵里，欧阳菊表现出了极大的好奇心，甚至比欧阳兰还要好奇，接着赶忙将下面的凳挪到外公身旁，再拿起酒瓶，很是细心地斟酒：“爸，你，我给你倒酒姐夫不在家，没人陪你喝酒，我来陪——”
外公端起酒杯，在饮酒之前，摇头道：“我要你陪什么呀？算了，你们听着就好”
于是，当第二杯酒一饮而尽时，外公抹了下嘴角的酒水，一双眼睛顿时浑浊起来，里面仿佛藏着难以言说的忧思：“你们都知道，我一直是把坚强当儿看的。可是，你们也要清楚，老范在世的时候，也是把你们当闺nv看待的。他对你们多好啊，隔三岔五地来看看你们。每次来的时候，总是要买些东西的。手头宽裕的话，也常买些huā布啊，皮鞋啊，还有那种电小手表，你们还记得吗？”
欧阳菊若有所思地回忆，很点头笑道：“记得他有时还会去接我们放学，站在学校én口等的时候，手里从来不空着，糖葫芦啊、苹果啊、橘啊，轮着换——”
欧阳兰看着父亲忧思的眼神，也咬牙点了点头：是啊，这些记忆，她是忘不了的
毕竟，那时候，老范家也是一穷而白，甚至不如自己家的境况。何况，对这个因病而未能看上宝贝孙一眼的公公，她内心里也有暗藏的愧疚，甚至是不安。因为，老院长那时曾跟自己提起过，说公公的病是被耽误的，如果治疗及时，不至于这么就——
要知道，那时候，她虽然tǐn着大肚，但已经是青河人民医院的一名代理护士长。也就是说，自己如果能再细心一点，及时发现问题，凭借自己在医院的关系，是可以有效救治老范的，也完全能让他在有生之年看到自己的宝贝孙。毕竟，在临去世之前，他嘴里念念不忘的，始终是尚未出世的豆豆。可是，老天就是那么狠心，残酷无情地宣布一切都来得太迟了，并以秋风扫落叶的速度，带走了一片遗憾到枯竭的沧桑心愿
这时，外公继续说了，将欧阳兰的思绪从回忆中拉回来：“你们应该知道，给你们买东西的钱，都是老范从平时酒钱里省下来的。他这个人，这辈就一个爱好，喝酒因为，每次喝酒的时候，他都会拉着我，到一个没人去的老树根下，说说他的老伴儿，没跟他享过一天福的老伴儿。一开始，我还不愿意听。到后来，我算是明白了，他是觉得对不起他的老伴儿，想她了。说到底，他喝的，绝对不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