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显风流 第九章 便解案牍向陶然

作者 : 骊影

第九章便解案牍向陶然

感谢jackynewton、淘气粒粒、善水柔的粉红票~影子挥挥小手帕表示感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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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一天比一天的毒,气温也一天比一天的热。田垄间已经没有什么人在耕作,因为即便再怎么努力的耕作下去,也不会收获多少粮食。

西面已经有了饥民,吃了家乡的草根和树皮,怀着那么点儿对家乡土地的眷恋,拖家带口的涌入了江东的一片繁华中。

繁华地日久繁华,即便如今多了些面色如同枯槁的难民在城里穿行,却也无法为这一片安逸添加上多少悲苦的气息。小商小贩的生意继续做着,巷子里的妇人们继续做着针线,凑到一起说些七大姑八大姨的家长里短,老人们也在巷口聚着,说着渡江那年的亲眼所见,又是多少灾荒连年,如今与之相比,却是安稳许多了。

会稽当地的太守想要向上请命,询问是否要打开当地粮仓赈济灾民,但府里不少的清客却迟疑着,连带着太守也有些举棋不定。不是他们妄图贪墨公粮,只是依照往年的情形,一旦开仓放粮,那便会引来更多的灾民向会稽涌来。到那时,且不说会稽本地会承受多少压力,而且众所周知,流民最不好管理,若是一旦出了问题,那便是天崩地裂般的大事了。

话虽如此,但太守府外早已围居了不少的流民,他们三五成群的躲在太守府对面的房檐的阴影处,日日盯着太守府的大门,只希望下一刻便可以听到放粮的消息。

一脸病黄之色的妇人抱着怀中骨瘦如柴的孩子,孩子早已无力再去哭泣,大多数的时间都窝在母亲的怀里安睡,又或者只是无力的吸吮着早已干涸的乳汁。

即便是眼不见为净,天天想着隔着一堵墙的外面就是这样一幅画面,会稽太守也会紧紧的皱眉。

不安不稳的睡了三日,太守大人在一天夜里终于忍耐不住,大袖一挥便准备放粮赈灾,至于后果什么的他如今懒得去想,只是这样下去,他实在是受不了良心的谴责。

放粮这种事情,总不能说放就放,一股脑的将库里的余粮发放干净,那不是做好事,而是作死。总要一点儿一点儿的来,有计划的发给灾民一日的干粮,而这发放多少更是需要规划,否则一旦灾事未平,余粮告罄,那当地官员将要迎接的,便只可能是灾民闹事,大动干戈。

放粮需要统筹,于是太守大人亲自起身,去府库里查看余粮和账目。只是这府库的门一打开,太守大人的脸就黑了,随行人员的脸就绿了,看守府库的人脸就白了……

没有人知道那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只听说太守大人怒气冲冲的回房,将自己的举案齐眉二十余载的发妻一顿好骂,摔碎了两只极爱的杯子,又偶尔有什么“小舅子”“监守自盗”之类的骂声偶尔传出。知趣的下人们都远远的遛着墙边儿走,守在门外的太守府清客们也一个个的装聋作哑,互相点头,话说今晚的月色着实不错。

太守府内院不消停的一夜似乎并没有影响太多,灾民继续进城,卖豆花儿的大婶儿继续吆喝,太阳依旧毒辣。只是第二天一早,从太守府中就奔出了几骑,城门官儿半睡半醒的揉了揉眼皮,这才发现方才奔出的那几位中,似乎有本地的府君。

太守大人的确出了趟门儿,但是并不远,若是依照着路线看起来,更像是出门踏青。

三日后太守大人方回,只是面色不复那夜的黑,只是一味的白,而整个人似乎也在这三日里瘦了好几圈儿。经过城门时,城门官儿急忙跑上前去为府君大人牵马,想要赔笑着对那日自己的眼拙说声担待,但还没等他将辗转了三日想出来的话说出口,就见马上的太守大人整个人一晃,差点儿跌下马来。

一顿惊心动魄的急救后,城门官儿远远的看着飞驰而去的马车,心想之前府君大人的脸色如此苍白,双唇都在发抖,应该不是被自己气的……

太守大人当然不会那样小肚鸡肠,怎么也是士族出身的风雅之人,自觉春秋在怀,什么大事没见过,什么大事处理不了?但事到如今,太守大人真的觉得自己遇到的事情是千古之未闻,千年之未见,如何解决?怎么解决?爱问谁问谁,反正他不知道。

被府上的人七手八脚的抬上了病榻,太守大人在完全陷入昏迷之前,拉住满脸泪痕的发妻的手,很是艰难却坚定的说了两个字——辞官。

辞官的不单单是太守一个人,那日跟着太守一同出城的几名清客也识趣的写了辞呈,袍袖一甩,飘然而去,与世无争。

如今这架势,谁也没法争。眼前是越来越多的灾民,身后是空空如也的府库,怎么争?最要命的是,那比脸还干净的府库不单单只是会稽一城,下面的几个郡县全都如此。全都如此。

事实往往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往往是事实背后隐藏的事实。因为太守大人和这几名清客清楚的记得,一个月前,他们也曾经循例,亲自去各地的府库查看过一番,而那时候,各地的府库虽说不少是仓满而溢,但也是富足有余。什么样的势力,能在一个月内将整个会稽地界的府库搬空?太守大人微微动念,便是一身冷汗,满脸苍白。

还是原来的那句话,一个院子越大,能容得下的污秽事便越多。太守大人看了看距离自己府衙不过两条街巷的王府院子,又想了想建康城内那座富丽堂皇的院子,汗如雨下。

这水太浑、太深,是个人就不想往里迈步。这黑锅也太大、太黑,是个人就不可能心甘情愿的去背。

太守大人不是雷锋同志,也从不知道雷锋同志是谁。

所以太守大人辞官而去,潇潇洒洒,携妻带子,匆匆忙忙,稀里糊涂,不顾白日街巷上投来的差异眼神,屁滚尿流。

只是表面上总要做出些模样的,太守大人为了表示自己如同那思鲈的张翰张季鹰一般洒月兑,离开时特意在案牍上用陆机《平复帖》的笔法,书下了一句诗——若得一朝春色好,便解案牍向陶然。

这事情终究流传开来,而这位既潇洒又忐忑的太守大人的名声也到达了一个新的高度。只是众人对于他留下的这句诗有些不解,心想这位大人终身所书都是玄言诗的笔触,为何这回离去却仿效了谢家小娘子的笔锋,写出如此随意的句子来?

但这些不解和困惑,也只能成为不解和困惑了,就彷如太守大人离开那天,街边的谢道韫和郗超投去的眼神。

那时郗超靠在墙边的阴影处,嘴里叼着一根自己改造过的“香烟”,有一口没一口晃悠悠的吸着,让尾部的火光在阴影里忽明忽暗。他偶尔又将那根“香烟”夹在耳后,伸手将自己的衣领拉的开些,让白皙肌肤上凝出的汗珠见见空气,然后再次将“香烟”塞入口中。

太守大人的牛车有些着急的经过时,他正一条腿踩着地面,另一条腿屈起踩着身后的墙,右手夹着烟,左手揣在自己在衣服上添加的兜里,一副全身上下皆是懒骨的模样。

旁边有些满是青春气息的女子三三两两的聚在一旁,时不时的偷偷去瞧他,又凑到一起低声说着什么话,红着脸笑闹着什么。这里毕竟不是建康,女子们还没有京城的姑娘那样大胆,敢随意上前搭讪。但郗超在阴影里站了小半个时辰,兜子里也揣了五六条不知名的女子送来的帕子。

“你再这么站着,就不怕一会儿被哪个色急的女子抢了去?”谢道韫走到他身边,有些不爽的伸手夺过他手中的烟,道:“你鼓弄了整整两个月,就弄出了这么点儿烟和衣服兜?作为一个高材生,你到底有没有点儿高材生的自觉?”

郗超闻言怔了怔,旋即面色有些严肃的点了点头。他蹙着眉头道:“有道理,我说怎么好像缺了点儿什么,下回研制个口香糖出来,没东西嚼实在是难受啊”

谢道韫面色微黑,直接将手里抽剩了一半儿的香烟放到嘴里吸了一口。

郗超目瞪口呆。

“什么破烟,这么呛?”谢道韫没好气的说着,随手将烟又插回了郗超半张开的嘴里。

“如今这个年代又没有什么好烟草,”郗超说着,那根香烟便随着他的话语一上一下的动着,“你可别污蔑我,这香烟发明出来,可是连葛师都赞了声好的。”

“你也好意思说,不过就是将那旱烟丝儿用佐伯纸卷了。”谢道韫瞪了他一眼,对着不远处的女子们扬了扬下,对他道:“你到底有没有点儿穿越者的自觉。你知不知道你自己站在这里,有多么的影响交通?”

郗超闻言却是一乐,双目微眯,将自己的脸向谢道韫眼前凑了凑。

“你这是在吃醋。”郗超将香烟拿在手里,轻声在谢道韫耳旁说着。

“吃醋你妹啊”谢道韫微微怔了怔,下一刻却很是温柔的轻声开口,“你若是再不帮忙发粥,我不介意把你打的再穿越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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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算是写出感觉来了~开心ing~~

and起点的系统真的很抽风啊,作家专区刷了十多遍才进去偶要咬人咬人汪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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