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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道韫带着四名护卫从罗浮山回华亭,打马而行,也不过只需一日的辰光。
回程的路上倒没有了来时的诸多阻碍,如今山贼劫道的一类人物们,早就收到了胡八爷下落不明、生死不知的消息。在一面奚落他有眼无珠的同时,暗地里也不禁有些两股战战。
他们是想明白了,这阵子绝对要避避风头。决不能像胡八爷那样,稀里糊涂的以为自己接了个好活,结果到头来钱还没拿到,就连带着把自己的性命也交代到了其中。
不过有时道上的兄弟们聚在一起,也不免感叹两声胡八爷的霉运,竟是硬生生的撞到了枪口上,怕是左右都逃不过一个死字了。
可感叹完毕,众人不免又开始各怀起了心思。原本跟着胡八爷的兄弟们对着如今没有龙头的帮派,对着八爷房里那个娇滴滴的女人,整夜整夜的吞着口水。平时就明里暗里斗在一起的其他帮派们,又伺机蠢蠢欲动起来,想着该如何将胡八爷原来的地盘,吞并到自己的手中。所谓内忧外患者是也。
但最开始的那几天,不论是内还是外的人,都在慢悠悠的观望着情形。内里的弟兄们自然是害怕枪打出头鸟,而外面的其他帮派们,却是有些忌惮于谢道韫的名声,害怕现在做出什么大动作来,难免会传到她的耳朵里去。
而这个时候,谢道韫正在装模作样的拿着鱼竿钓鱼,整整两个时辰过去却一条鱼未上钩。逼得急了,谢道韫索性月兑了鞋子下河,赤手空拳的扔了三条鱼在岸上,然后很是自我欣赏的冲着旁边的鱼竿翻了翻白眼。
不论怎么说,她始终没有认识到,自己的名字已经成了让黑道人物闻风丧胆的活字招牌。
胡八爷失踪后,就这样过去了表面上平静的三日,吴郡附近的黑道人物终于坐不住了。最开始动手的还是胡八爷的那些手下,他们领着弟兄就冲到总舵去瓜分帮里的积蓄,争的是面红耳赤。外来的帮派们也趁着这时候冲了进来,看着他们帮内的人打成一团,倒也是开心的满面红光。
这是个古董飞啊飞,铜钱满地爬的时候。有人正红着双眼,恨不得对自己往日的兄弟来个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也有人正冷眼旁观,心想等你们都打累了,看我怎么找兄弟收拾你们。更有闷声发大财的人,缩在墙角里浑身发抖,只等有人细细观察,才会发现,他正在哼着吴郡最出名青头牌常唱的小调,抖动的姿势却是因为他的双手在不停的撷取身旁地上散落的银钱。
库房里的银钱从来都被串成一贯贯的保存着,如今不时的被角力中的人扯断,散落成黄灿灿的一片,声音好听的落于地面,不停的滚动着。那滚动的模样落在这些江湖人物的眼中,就像是当红的姑娘正在艳曲中妖娆的扭着纤腰,嘴里还不断的轻笑着,招摇着向自己抛着媚眼。
愿君多采撷,此物治相思。
这样混乱的场面一直持续了半个多时辰,直到一身抖擞青衫的胡八爷立在了帮派门前……
没有人知道胡八爷的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而帮里的帮众们也有些模不清头脑的觉得,失踪了几日的胡八爷,似乎要比以前平添了几分气势。
银库中抢钱的人们停下了手中的活动,放下了往日结拜兄弟的衣领,声音发颤的唤着帮主。在一旁跃跃欲试等待着收拾残局的其他帮派们,皮笑肉不笑的向着胡八爷抱拳道贺,拍拍走人。
胡八爷看着眼前的景象,忽然觉得那个人说的真的很对,黑道黑道,其实只是亮橙橙的铜钱,在染上了血之后的颜色。
那日之后,胡八爷似乎转了性。他仍是将那句有关出人头地与狠劲儿的话挂在嘴边,只是又慢慢的开始不再空谈,而是将这句话放到了实践之中。
那日参与哄抢的手下们被他收拾的干净,领头的几人直接被杀,跟风想分得一杯羹的人,也都被他踹出了自己的帮派。虽然帮中有人觉得这样一来,不免失了太多的兄弟,但胡八爷冷笑着撂下了“宁缺毋滥”的话,又说明跟着自己的兄弟必须要求忠心耿耿。
“我如今已经三十七了,本想着再耗几年就回家养老,如今却又变了些心思,想要做些从来微敢想过的大事。以后咱们的鱼龙帮,自然会是吴郡一地的第一大帮,甚至是整个江湖上的第一大帮。所以,我只用我能够信得过的人,这些个见利忘义、过河拆桥的主,还是回家搂他们婆娘的脚丫子。”
就在胡八爷在一次鱼龙帮例会上说出这番话后的两个月后,那日在哄抢中煽风点火的三个帮派被他令人灭掉,其中使用的一些手段十分血腥残忍,听来让人胆寒。
再过得两个月,整个吴郡的黑道势力被锋芒凛冽的胡八爷完全收归于怀,甚至整个江东的江湖,都被这个悍然崛起的名字震了一震。
每个江湖势力都开始对胡八爷这个名字投去新的注视,他们从不同角度开始审视他,开始猜测这位胡八爷的幕后到底是哪一路神仙。
但没有人敢轻易的去撼动些什么,因为每个真正熟悉江湖的人,都隐隐感觉到了胡八爷后家的实力。
这世上能够异军突起的东西不多,能够在异军突起之后,顺理成章的站稳脚跟的东西更不多。更何况所谓江湖,从来都不是一片远离尘世的汪洋,挖到实质去,它也不过是各种不同世界进行拨接、交汇的路口罢了。而这所谓的各种势力,自然少不了诸如政界、商界的横流。
所以,在胡八爷名声在陡然间响彻天下的同时,所有人都看清的他身后的阴影,却看不清阴影中的人。
不是没有人怀疑过谢道韫,但是这时候的谢道韫毕竟还只是一个闺阁中的小姑娘,即便名声再响,也与这种操纵牵线木偶的手段相差太多了。
更重要的原因却不在此,而是因为在四个月之后,整个晋朝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一间更大的事情上。那件事情太大,大的惊天动地,以至于投之于胡八爷的注意,终究少了很多。
当然,对于那时的谢道韫来说,可以称之为一件幸事。但对于现在的谢道韫来说,更加令她发愁的,是面前这位哭的梨花带雨的女子……
“那个,这位……姐姐?姑娘?夫人?呃……您不要再哭了好不好?”乡村野店,做了一身男装打扮的谢道韫看着四方投来的虎视眈眈的目光,有些头疼的看着跪坐在自己对面的女子。
毕竟是在晋朝,出门还是男装方便一些。而且这一路便只是自己带着四名护卫而行,谢道韫更是月兑了旁人的管束,便换了男装。
可是碰到如今这么个情形,谢道韫却有些后悔了。
现在这些人啊,是不是一个个都听说书听多了?不就是看到一个风流潇洒的郎君,和一名红泪斑驳的妇人在一起嘛,怎么就偏要往那欺男霸女的路子上想?还要一个个用那么恶狠狠的眼神看自己?
天,不是说现在的汉人都有些被胡人打的没了胆气?怎么这个时候有如此摩拳擦掌、跃跃欲试了呢?
谢道韫头痛的将手肘撑到食案上,心想自己怎么就没有一日能得个安生,一出门就会遇到事情,难道当真是传说的流年不利?
店家冷哼着将手中的面条扔到谢道韫身旁,装面的碗在食案上震颤了好几圈,差点将面儿上的那点油星儿全都洒到谢道韫的衣袖上。
在一旁食案上等候的护卫见到这副模样,不由得无名火起,想要做些什么,却被谢道韫暗中打了个手势压制下去。
三十岁出头的店家也明显感觉到了那股来者不善的气息,却没有显现出惧怕的表情,反而冷冷的斜睥了谢家四名护卫一眼,接着冷哼。
谢道韫揉了揉鼻子,心想难不成这位店家是传说中的咽喉炎?
“汤饼一碗”店家还是报唱了菜名,虽然报唱的五个字里全都明晃晃的带着不齿与不屑。
谢道韫恍若未闻,只觉得店家态度虽然不好,可这面条做的实在是很香。更何况这时已经日挂中天,骑马骑了一上午,如今正是饿的时候,肚子正咕噜咕噜的跟自己闹着别扭,面对着这碗色泽不错的面条,的确有些食指大动。
懒得与这位店家争执些,谢道韫自行拿起筷子吃起面来。
店家似乎正在等待着什么,兀自在旁边快要将眼睛瞪破。
“怎么?”面条吃了一半,谢道韫才有些疑惑不解的抬起头来,问那店家道:“难道这里是快餐店,需要先给银钱?”
店家自然不懂什么叫做快餐,只是仍旧保持着一副冰寒的嘴脸,再次冷哼了一声,以表示自己若非情不得已,否则根本不会跟谢道韫说话的正直,道:“这位小郎君,看您的穿着,家中应该也是有些钱财的。小人虽不知这位娘子是您的什么人,又犯了什么错,可是您都帮着手下的护卫们点了吃食,却一点都不帮她点,是不是太过了些?再者……这位小郎君您着实瞧着面生,而这位娘子又一直在哭泣。所以,烦请小郎君说一说您的郡望门庭,好叫小人知道,您并不是那强抢民女的恶霸,否则的话……您还是同我们见官为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