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医院大门,郎释桓心里始终空落落的。隐约嗅出黄总和胡苡萌之间有那么一点点暧昧,预感两人之间会发生一些不同寻常的事情。
同时天涯沦落人,真能配成一对也不失为一段良缘。不由忆起那段青涩而颓废的曾经,最好让它永远地烂在肚子里……
风劲雪急,车窗边掠过一对对相偎相依的情侣。转头之间,瞥见一双拄着拐杖的白发伉俪,相互搀扶着步下楼梯。
雪地里游荡的野狗都有个伴儿——
他呢?
犹豫再三,终于咬着嘴唇给幸福包围的小女人发了个信息。明知她不会回,还是发了出去……
酒宴两桌,嘉宾入席,卓芙蓉隐约听到IPHONE低调的来电提示音。在山寨机泛滥的小县城这种烧钱的电话并不普及。掏出轻薄的电话,翻看着某人的留言。“妖儿,到饭店了没呢?彩礼都装包里了吧?我刚从医院出来,一个人,想不出去哪里。”
暗暗吞了一口吐沫,将电话塞回了口袋里。面了眼正在一旁忙着给姐夫们上烟的男人,发出一声幽幽的叹息。
张大军敏锐地察觉到女人越发低落的情绪,凑近耳边问道,“蓉,没啥事儿哇?”
“没事,能有啥事。”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句。
“没事招呼招呼亲戚,过去跟我妈呱嗒呱嗒。”
“说啥?”嗓音极低,侧目打量着他,“说我一不小心就把她的宝贝儿子给勾搭上了?”
“你呀,瞎说啥呢又?我妈但凡能答应咱们俩订婚,心里就已经接受你了。”
“我没觉得,呵。”环视四下,神色淡漠,“我不知道你咋跟你妈说的,东东要是看上个离婚的,我妈说死了也不会同意的。”
“我这人想做啥必须做!我爹妈从来就管不了我。打小时候就这个样,只要我心里面拿定了主意,他们俩最终也得顺着我。”
侧目瞄了眼表情僵硬的“准婆婆“,摇头苦笑,“呵,你妈这会儿恨不得我嘎嘣一下死了。”
“甭胡思乱想。”淡淡扫过一脸阶级斗争的老妈,“甭理她,她平时就那个样,不是因为你。”
“扯!儿子大喜的日子,哪个当妈的脸拉得跟长白山似的?理解不了:她既然这么不愿意你找我,咋还能同意呢?”
“她拗不过我。大不了打一辈子光棍儿。老人们开始心里可能有点别扭,慢慢就好。”
“难。”儿子娶了个二婚的,那是当妈的心口一辈子的暗伤,“我只是佩服你这个拗劲儿,太任性了……”剩下的半句没说,嫁给这么蛮横任性的一个男人,后半辈子够她受的。张大军在对父母的态度上跟郎释桓完全不一样。姓郎的那时候是非暴力不合作,张大军是纯武装暴动了……
若放在以前,她无疑会喜欢张大军这种。她相信大多数女孩儿也是一样,谁都讨厌磨磨唧唧,不死不活,看上去一点诚意都没有的。可现在,她不这样想了,任何一个人和事物都有两面性。他今天任性起来能这样对他妈,明天就能这样对你。
长这么大,父母没有一件事不顺着他的……
想着想着,居然有点害怕了。
既来之则安之,该死!眼看就定呀,咋不想想这类性格的优越性?
优越性就是,心胸坦荡,充满J情——
纯爷们,纯的!
亦或说是直来直去,我行我素,像个孩子一样,从不顾忌别人的感受,心里只有自己。
呵,什么优点缺点,原本就是一回事,这就是固有的个性。就像颜姐常说的那样,他就像皎洁的月轮一样照着,有多么明亮,就会投下多么暗淡的阴影。他只是无畏无求的照着,偏爱光明还是阴影,完全取决于你个人偏颇的心……
是的,是她太偏心了,她实在不喜欢鲁莽强硬的个性,相比之下,她还是喜欢郎释桓那种。一样是目标明确,但更讲究策略,从不会硬碰硬。
而她本身就是个没心没肺的孩子,如何去容忍一个比她更孩子的孩子?要么放弃,要么成长;要么结束,要么适应……
双方家人寒暄的客套话很快就被一个敏感的话题代替——买房。
东东跟张大军聊着聊着忽然说起,他打算在县上买套房,必须买,不买媳妇不肯回来。
“你买它做啥?”张大军不以为然地一摆手,“有那钱再找一个,还要她做啥?”
“之前都花出十来万了,就这么算了?”
“往后又是十来万,再往后还得十来万。那女的就不是个东西!那就是个填不满的坑,赶紧算了哇,再往前走只会越陷越深。”
“我也这么说,可是我妈……”卓芙蓉转头瞄了眼坐在一边闷头夹菜的卓老太太,“我妈就怕那点儿钱打了水漂。巴望着买个房,能把媳妇给哄回来。”
“快甭动那心思了,姨!再找上一个哇。”张大军扯着嗓门,恳切地奉劝到。
“再找谁也得买个房呢。在县上没买上房,谁家的女子跟你?这会儿村子里的女女圭女圭们都要过市里人的生活呢。以前咱是真没打听,这会儿十里八乡的人们尽在县上买上房的。这会儿就是个这,没买下房子媒人都没法给你说。”
“买上有啥用?东东的买卖在市里头呢。”
“那咋闹?市里头咱又买不起。”
“买它做啥?到市里面租上一间算了。”
东东在旁边一撇嘴,急不可耐地争辩道,“买上搁着呗,不住搁着也是升值。这会儿县里的房子涨得也可厉害,拿钱买个房,咋也比搁在银行里强哇……”
卓芙蓉驴脸一拉,“问题是钱在哪呢?你家有钱么?但凡放在银行里的那叫闲钱,敢问你家有存折吗?”
佛在灵山莫远求,灵山只在汝心头,人人有个灵山塔,好向灵山塔下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