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先生,后院的雨棚下放了洗月兑烘一体的洗衣机,请你别太麻烦我,脏衣物待会自己放入洗衣机处理,我不喜欢看到我家有一堆脏衣服。”
吓!她……她是不是女人,竟然拉开浴室的窗户提醒他“你是不是该先敲门?我这会可是光溜溜的。”
风间彻不承认自己吓了一大跳,窗边透着的黑影忽明忽暗,他胸口狠狠地紧缩了下。
“哦!在自己家我没有敲门的习惯,还有,我视力不佳,你不必担心我瞧见你松垮垮的肚皮,男人的勾不起我的兽欲。”她只对裹着兽皮的野蛮人有兴趣。
丁晓君的插画偏野兽风,画风着重在激情和狂野,她最擅长的是交媾中的男女。
不过,并非全果的,她画上薄纱和各式花卉遮住重点部位,写实而大胆地充满婬靡气味,煽情却不猥琐。
总之,她是个受欢迎的插画家,虽然小有任性和古怪的艺术家脾性,整体来说不算太糟。
“什么松垮垮的肚皮,我在健身房练出的六块肌绝对令女人尖叫。”他愤而起身,展露引以为傲的完美身材。
“是很有本钱,它时有多壮观?”她上下瞄了一眼,唇畔笑靥逐开。
“什么……”蓦地,一阵冷风吹来,他猛然想起自己的赤果,当下脸皮发窘地往下沉。
“很养眼耶!我很久没看到光着的男人,你练得很好,肉很结实,绷紧的大腿线条相当好看。”她不吝赞美。
风间彻很想狠狠地瞪她,可他张大了眸却瞪不出气势,那笑咪咪的半张脸正瞅着他瞧,两手托着下颚笑得十分惬意。“你到底是不是女人?”
他终于问出心声了。
“你要验明正身吗?”她搔首弄姿,故意摆出要月兑掉宽大恤的样子。
“不用。”他说得急,唯恐她当真。今晚的惊吓够多了,不需要再多一件。
“其实我也忘了身份证放在哪里,太久没用了,你真要看,我还找不着呢!”她一耸肩,语气平淡得让人差点吐血。
吸一口气,他神色难看地由齿缝中挤出话,“可否请你先离开,我要起身穿衣服。”
丁晓君呵呵地笑道:“反正都看过了,用不着害臊啦,我不在意长针眼。”
“我介意。”他声音含在喉间,很用力地从抿紧的唇片中吐出。
“好吧、好吧!你会难为情,我就不看了,反正也没什么看头,一根未成熟的香蕉下吊了两颗小番茄,你会自卑也是人之常情。”好面子是男人天性,她能理解。
“你……”
自卑?!
他吗?
炳哈!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风间彻正想好好纠正她错误的观点,让大雕展翅的雄风吓破她丑毙的眼镜,谁知他破水而出的同时,兴致缺缺的怪怪女正巧侧过身,手一摆走开,错过他骄傲自大的“展现”。
那一瞬间,他脸上的精彩表情绝对值回票价,不可一世的得意僵硬成木雕,怔然地望着她不屑一顾的背影,大受打击。
他到底在做什么,马戏团里的小丑吗?幼稚得让人无地自容。
可她的反应也太不正常了吧!活色生香的美男出浴图居然无动于衷,还能若无其事的走开。
风间彻的自尊小有受创,不是滋味竟被个半脸女漠视。
“地板借你打地铺,风雨一转小就立即离开,家里多了我以外的呼吸声会让我脑神经衰弱。”原则上,她要求绝对的安静。
丁晓君并非不近人情,而是她习惯一个人生活,全无杂音的空间是她享乐的小天地。
“你没有床吗?”如果不是情非得已,他也不想借宿这里,和她待在同一个屋檐下,他才会脑神经衰弱。
遮住眼镜的刘海飘了一下,她用难解的眼神看着他。“只有我的男人才能睡在我床上,你想当我的男人吗?”
“……”风间彻久久无法回应,脑海里想着,凭你这副姿容,没把鬼吓跑就不错了,还想妄想吃他这块肥肉。
打他了解男女身体构造不同开始,他身边往来的女人无不是万中选一的极品,有身材、有美貌、有品,一个个完美得无懈可击。
而她,前胸和后背没两样,连最起码的品味也找不到,若非还瞧得见一张嘴,谁晓得她的脸在什么地方。
他再怎么不挑也不会对她下手。
“我刚进的那间房有张床。”只要远离她,他相信自己的优雅风度很快就回来了。
“我阿公在那张床上过世,你不嫌晦气就去躺。”反正不在人世的亡者不会有任何意见。
“他死在……床……”他眉头微蹙,感觉不是很舒服。
“躺上去后不要乱翻动,我阿公习惯睡左边,他偶尔会回来看一看。”人死后还是会念旧。
“你不是说他死了?”风间彻看她的眼神是恼怒参半,怀疑她根本是故意整他。
“谁说死人就不会回家,等你死过一遍后便能亲自验证,我祝你早日印证真理。”亡灵能去的地方有限,通常流连在生前的居所。
风间彻完全笑不出来,铁青着一张脸。“我想我短时间内成不了印证人。”
“噢!那真有点可惜……”她挑挑眉,转过头在画纸上添加几笔色彩。
“可惜?”他声线略扬。
生性大而化之的丁晓君用画笔的尾端搔搔发痒的头皮。“你可不可以安静一下,我现在不想和人交谈。”
你以为我很想吗?要不是你话中有话,谁会追问话不投机的鱼干妹。
气结的风间彻不再开口,默默地移动到空无一物的地板,屈膝静坐,等待一夜风雨过去。
以过惯夜生活的他而言,午夜时分正是旖旎夜晚的开始,以往的这个时候,他不是在夜店享受女人的爱慕眼光,便是和女伴刚打完一场尽兴淋漓的肉搏战。
他一向奉行享乐主义,追求多采多姿的生活,不怕长夜无处去,只愁选择太多,没法皆大欢喜。
可奇怪得很,眼前的朦胧身影似乎变模糊了,看起来刺眼的白光也柔和许多,他的眼皮越来越沉,不太睁得开。
几乎都凌晨三、四点才上床睡觉的风间彻,破天荒在没抱过女人的情况下坐着入睡,偏斜的头颅靠着墙面,浑然不觉鬼哭神嚎的风雨声逐渐转弱。
跋图中的丁晓君从头到尾也没看他一眼,仿佛他不存在。
一个睡死的男人,一个比猫还安静的女人,这画面突兀的很……祥和。
“哈哈哈!你说你在一个女人身边睡了一夜,你不但没吃了她,还睡得不省人事,连她在你脸上踩了一脚也没感觉?”
非常非常的刺耳,不加掩饰的嘲笑声震得耳膜嗡嗡作响,鼓噪得令人心烦意躁。
这位老兄未免笑得太开心了,那口闪着光的白牙似在挑衅,叫人一口气打碎它们。
脸色越来越阴沉的风间彻坐在吧台旁,一口一口喝着加了冰块的威士忌,辣口的酒液一入喉,烧灼的不是他的胃,而是有气难吐的胸口。
他从没搞得这么难看过,在一个长得不起眼又邋遢的女人身上踢了铁板,重重地跌了一跤,那种感觉比踩到狗屎还恼火。
简直是奇耻大辱,堂堂的情场浪子,专门终结女人芳心的他居然也有放电无效的一天。
他没有要每个女人都臣服在他的西装裤底下,有些人他是不碰的,譬如对感情太认真、太执着,他避如蛇蝎,绝不招惹。
可被当成垃圾丢弃,这还是第一遭,他怎么也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嗯!挺有意思的,居然有人能逃过你的魔掌,老天爷还是长眼的。”总不能让他一直无往不利,他玩过太多女人了,早该有报应了。
“没错,值得喝一杯庆祝,少了一个女人为他哭泣。”
左一句热讽,右一句冷嘲,听在耳里的当事人很不是滋味。
“你们说够了没,不是她对我没好感,而是我看不上她,要是你们瞧见她那副德性,相信谁也没有勇气起非份之想,只想逃之夭夭。”他的不幸在于逃得不够快,还招来好友们的讪笑。
一想起当时的情景,风间彻还一肚子火气,喝再多酒也难消。
谁晓得一觉醒来,他怀里抱的不是惹火的性感大美女,而是一包垃圾,乍醒未醒的他还亲了好几口。
等他一睁开眼,看到的是一条流涎的大黄狗,正用它沾满细菌的肥舌头猛舌忝他的脸,他当下整个惊醒了,倏地往后一退。
不意身后是半人高的铁桶,他的后脑勺撞出一个包,痛得差点没呼爹喊娘大声咒骂不该存在的死物。
一阵窸窸窣窣的交谈声引起他的注意,再仔细一瞧,四周围了一群指指点点的婆婆妈妈,捂着嘴窃笑。
才想问她们在笑什么,鼻间传来一股食物腐烂的恶臭,他难以置信地睁大眼,一向爱干净的他竟睡在垃圾堆旁,脚边还有好几袋刚放置的馊水。
“我是没意见,只要是女人,我一向来者不拒,你知道我想结婚想多久了吗?可是没有一个女人肯嫁我,她们只想跟我上床。”秦弓阳说得牙痒痒的,好恨自己长得人高马大却像是牛郎,老被女人利用来排解寂寞。
他要的是婚姻不是性,一个宜室宜家,肯为他勤俭持家、生儿育女的女人,打造一回到家就有热腾腾饭菜好吃的温暖家庭。
可她们只把他当提款机,随传随到的暖床工具,床上打得火热,一下床六亲不认,枉他掏心掏肺地看待每一段可能修成正果的感情。
到最后,这些可爱又可恨的女人让他不想再付出,除非百分百铁定是他未来的老婆,否则谁也别想再从他身上挖出一丝真心。
“那是你想不开,太执着于婚姻关系,男女之间寻的是一时的快乐,何必给自己套上个枷锁,手脚无法施展。”像他就非常满意目前的生活,没有任何牵绊,三五好友相约,举杯共饮。
“夏桐月,你少在一旁说风凉话,等哪天你老得走不动,却发现身边没人相扶持时,你最好别哭诉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就会浇他冷水,三句不离劝他和他们一样高唱不婚主义。
秦弓阳臭着一张脸,他最恨别人诅咒他的婚姻路,尤其还“苦口婆心”要他有志一同。他想娶个老婆有什么不对,偏偏这群杀千刀的老要唱衰他。
要不是交情够深,他早就翻脸走人了,他们不想结婚的磁场肯定影响到他,才会害他到现在仍是孤家寡人,陪他们当起不婚大丈夫。
“秦老大,你那张嘴也挺贱的,谁能保证陪你走到最后的那个人是你一生的伴侣,说不定你是先下车的人,因为你再也受不了女人的唠叨,长年争吵不休。”他有惨痛的殷监,貌合神离的夫妻是一辈子摆月兑不了的恶梦。
柳清羽微勾唇畔,他从不掩饰对婚姻的深恶痛绝,老早就打定不给任何一个女人承诺,她们可以陪伴他打发无趣的夜晚,却无法深入他的内心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