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别的乌家,再一次踏上这温馨美妙的人间乐土,我深深迷醉于眼前一日一换的奇景妙质,还有,静静守候着我归来的佳人。眼前,仙霞缭绕,碧云悠扬,仙乐荡波,紫气传香,这座坐落于邯郸之外的府宅,早已经成为世间最最神秘,也是最最传奇的仙府。后人有诗为证。诗曰:“三千纷扰不解愁,一会因缘聚还休。金童玉女临乱世,明圣天宫摄星斗。鸣蝉饮露栖碧木,仙人把酒醉琼楼。亭台耸峙云遮阑,清波微荡芳落幽。龙骧鲲羽雕栏柱,凤冠霞帔紫云绶。珠玉星辰染孤径,翡翠月华铺重绸。丹岩怪石麒麟卧,峭壁险峰玄鹤讴。锦鲤浮波争相跃,青鸟衔枝巧探眸。瑶草奇花长春色,丹青墨宝满画轴。仙娥顾盼乱秋水,皓腕微露摇扁舟。行处踏剑御风起,静时抚琴随性游。轻歌笑靥点凌波,巧妆妙步舞广袖。朝朝欢笑笑长生,夜夜华宴宴天寿。却见人间瑶池府,更胜九天山不周。”
缓步踏入,蚕娘和嫣嫣正在下棋,彩凤仙子手中捧着一方精帕正一笔一划地勾描着。不远处地花丛之中,牡丹吐蕊,芍药争芳,风姿绝丽的朱姬醉卧其中,轻罗小扇已然落入边上的小溪,与落英一起潺潺流淌着,却在一颗青石的阻隔下止住了前行。芳儿那十名玉霄卫,也解下了腰间的长剑,换下了战斗时的劲装,亦是满身绫罗,或手托花篮,或泛舟湖上,玩的不亦乐乎。我与芳儿等人悄悄走来,那些尚在嬉笑的女孩见到我们刚要行礼,便被芳儿一个眼神止住。走到朱儿姐姐的身边,看到她醉人的憨然美态,我不由失笑,轻轻一点身边的一株桃树,满树的女敕红翩然而起,片片落下,给沉睡的佳人盖上了一层薄毯。“夫君,各位妹妹。”彩凤走上前,为了不打扰花丛中的美梦,她只能抑制着满腔的柔情,以最紧的拥抱和无言的泪水诉说相思。良久,彩凤才止住了眼泪,依偎在我怀中一起走到石桌前的棋局边上。不得不说,蚕娘真的很有天分。虽然出身农家,可是进了乌家之后,琴棋书画上的造诣已然到了登峰造极的地步,足可以和浸*于此十几年的嫣嫣相比。只见她秀眉微蹙,两只纤纤葱指夹着棋子贴在白女敕的下颚上,时而目视着棋盘上龙争虎斗的混乱之处,时而又扫向边角早已被废弃的尺寸之地,迟迟不落。这一局棋的棋势明显是嫣嫣主导的。看这残局,虽然到了兵戎相见,杀机四伏的最后关头,可是每一枚棋子合乎道法,顺其自然,竟有着月兑俗自然,洁雅无瑕的气息传来。看样子应该是嫣嫣观看李园修炼剑圣的剑法,从中体悟而来的吧。不过,大道五十,天演四十九,天道缺一,生机也就在残局之中酝酿。蚕娘虽然处在劣势,却凭着这一线生机苦苦支撑,战况难分上下。两人的心神已然沉入其中,加上我收敛了所有的气息,儿女竟然连我们围拢在自己身边都不知道。“夫君,你说谁会赢呢?”玉霄卫身后的款款走来的赵妮轻声问道。我做了个噤声的动作:“观棋不语真君子。”“哦。”妮儿怏怏退下,继续关注着棋局。局势已然到了正面交锋的时刻。再落子,惊风起雨,乾坤逆乱。
宛若这棋局一般,内藏穹宇。风云天下之间,亦是四起刀兵!除了秦燕之外的五国纷纷欲趁此良机招揽这足以使历史的天平倾斜的传奇。因为这次的谣言的源头便是咸阳,五国国主相信,这次的事可能便是神教为了除去叛乱的军神而故意搞出来的。这样的传奇若是暗杀,那神教堵不住悠悠众口。只有让他不容于天下,才能将之名正言顺地毁掉!因为当时圣童就在咸阳,若非叛乱属实,谁敢在神教眼皮底下玩这样的阴招呢?由此可见,秦国,定然军神的老巢,神教一定在那里发现了他的罪证,否则早在邯郸把他干掉了!可以想象,咸阳是怎样的天罗地网,等着军神去钻呢!所以,即使现在秦国对军神的事表示沉默,甚至有示好招揽的意思的时候,他们是那样嗤之以鼻。而燕国,天风白秀会给军神机会吗?当然了,不是没有人怀疑这一切是神教与军神自导自演的一场戏,可是以神教的实力,这样的大费周章毫无必要。所以,以前者可能性居多。可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红楼剑阁阁主赵云裳违逆圣童的意思,私自放军神前往秦国,那么以宫主赵云裳圣童妻子的身份与红楼不可估测的实力,那咸阳是不是还会是龙潭虎穴就真的很难说了!如此,原本埋伏在赵国四周等着劝降军神的人马纷纷合兵一处,非常有默契的推选天风白秀为首领,在云荡山之下设下了十面埋伏,截杀军神!
云荡山,人马林立,旌旗飘扬,凛冽的杀气,似乎即将见证一代神话的陨落。层层屏障,步步杀机,六国联军背后,军神的八千人马已然被困在了“惊天水涧”之内!即使军神身具仙法,可以御风越过韩魏两国,可是要想在这里接手军队,也就必须面对联军的阻截。这也是这八千子弟兵没有被灭的原因之一。除了本身战斗力强悍难以短时间之内击败之外,就是要他们充当诱饵。这支军队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即使好久没有再次纵横沙场,可是集结之时百里之内煞气四散,草木枯折的壮观景象仍然吓坏了不少人纷纷躲到了燕军身后。可是,这支部队饶是这般的忠诚,在变成诱饵的那一刻居然无一人为主自尽,却让六国费解。其实,军神在这些子弟兵第一次获胜之时便对他们说过:“可战死,不可自尽!无论如何的险境,若你们要用这种方式表达对我的忠诚,那真是枉费了我的教诲!”此刻,燕国神机营一马当先,天风白秀,白衣白甲,骏马银枪,傲立于万军之前,等着这位无数次交锋的对手。
劲风扫过,百草摧折,密林深处,一道冷冷的身影飞奔疾驰,来如疾电,去若旋风,留下残影道道。忽然,他步履一滞,身形一顿,抬头,精致的白瓷面具在幽暗的光芒下反射出残缺的光亮。看着远处飘扬的旗帜,升腾的烟云,军神冷冷一笑,手一推,一张巨大的立体地图凭空悬浮在身前:“好计策!这里,这里还有这里,满山的旌旗看似人马无数,实则都是虚招。看似安全的几条小路上,应该才有真正的伏击。天风白秀,我们好好玩玩!”他收回地图,脚下连踏七星步伐,随即,背后跃出五名一模一样的分身,向着五个不同的方向飞身而去。
与此同时,嫣嫣蚕娘的棋局也已经终了,两女梨花带雨地坐在我怀中,一起透过一面水镜观看着政儿的一举一动。田凤看着镜中人的表演,喜道:“政儿太聪明了!如此,那就可以引开各国的人马。”“远非如此!”善柔微微摇头,“若只是这样的计策,他便不是军神了!”果然,突然间每一军的主帅都向天风白秀回报发现了军神的踪迹,一时间各路人马蠢蠢欲动,虽是目的相同,谁不想亲手了结这一个神话呢?于是,不顾天风白秀按兵不动的计策,各路人马都派出蹲守大营的本国精锐前去追赶。只有燕国神机营留在大营待命。天风白秀死死盯着地图,随即冷笑一声,自言自语道:“引开各路联军容易,可是之后你要如何呢?我神机营亲自把守各个要塞。你插翅难飞!没有军队,我看你该如何带这八千龙刃出惊天水涧!我便在这儿安心的等,等你的本尊现身!哈哈哈……”可是,事实真的如此吗?
军神分身一路狂奔,树影攒动,阴风翻扬,箭矢与刀剑交错之声不绝于耳,乃是林中一场又一场的围杀!身影脚步不曾有一丝退缩,流水险古,苍松古柏,每过一处皆是狼藉遍地,每一次围剿居然尽是无功而返。而五路大军最后竟是围拢聚集,被引往一处!天风白秀冷眼相观,身前的地图只上,五个箭头急急汇聚,所来的方向,竟是联军大营!“你要的究竟是什么?”天风白秀双拳紧握,难以置信地看着面前的奇观,“联军归位,此处,乃是无间地狱!你,想死吗?”万般不解,万般难测,为何军神大费周章,最后会回归原点?为何原本应该突围的本尊,竟是不见踪影?难以抑制的惊惶与恐惧袭上心头,天风白秀死死看着地图上的每一个细节,“此处,乃是龙刃集结之后暂时的驻扎之处。地势极好,有天险可守,更是周围几条路的咽喉所在。可是现在,他们却在……‘惊天水涧’?虽是易守难攻,可这里无疑是一处绝地。怪哉!怪哉!那时我大军尚未开动,龙刃不是望风而逃的,而是……不好!”骤然的惊颤,天风白秀心跳几乎停止,一掌击碎眼前的地图,掌风落下,直透地表之下丈余。烟尘散去,骤见缝隙之中透出了一抹夺目的光芒!
“哈哈哈……果然如此!”天风白秀厉声喝道:“来人!”“上将军!有何吩咐?”冲入帐内的副将问道。天风白秀急道:“立刻传令,蹲守大营的所有人马离开大营,在周边的山中埋伏,蹲守各处的神机营全部抽调回防!快!”“是!”副将匆忙离去。天风白秀冷笑道:“军神,好计策!你早就料到你的人马再次集结会遇到我,也料到我会选在此处扎营,于是命人在此地地下留下符咒,想要我大营之人全部葬身于此!然后,你再不费吹灰之力从我的尸体上取走帅令,骗开周围的关卡,救出你的人马?你最大的目的,是要除掉我吗?妙妙妙!如此兵行险招,胆识气魄,不愧是我最大的对手!不过,你还是棋差一招啊!哈哈哈……”
五支人马急急围拢,飘扬的旌旗之下,赫然发现付出了巨大的伤亡之后,回到的目的地,居然是自己出发的大营!“可恶!”“混蛋!”“我们被耍了!”“该死的!白白死了那么多兄弟!”……顿时叫骂之声四起,各路联军怒火中烧,心中的矛头,除了指向军神,还有就是唯一没有损失的燕军。可是,谁也没有看出,那军营四周不知何时流淌起了一道道淡绿色的烟雾,惑人心神幻声也被数千人的叫骂声淹没了。此时,他们何尝知道,如今眼前的不仅是一座空营,更是一座亡灵之城!对面山崖之上,天风白秀冷眼相观,带着毫无留情地眼神喃喃自语:“想要屠神,终究是要有代价的!”
果然,阵法中央,气流骤乱,阴风习习,杀气漫漫,方一踏入,士兵只觉无边寒意自脚下升腾而起,透彻骨髓,随即,血脉翻腾,心血倒转,绿烟升起笼罩全营地之际,每个人的神智刹那之间混乱了!“杀!杀!杀!”含杀之声,由原本的喃喃的低吼,瞬间转为数千人撕心裂肺的咆哮!幻阵!迷阵!亦或是杀阵!总之所有士兵眼前的已不再是同伴,而是猎物!身心完全被吞噬的时刻,只有鲜血的浸染才能带来快感!一时间,五路人马自相践踏,血流成河,死者不计其数!天风白秀暗暗心惊,冷汗不由滴落:“好狠的人!好很的阵!恐怕我功力大增,也抵挡不住吧!你在林中周旋,每到一处阵法的节点,便杀十余人。一来二去,足足三百五十六人的鲜血开启的杀阵,好厉害!好厉害!”
良久,绿雾散去,杀声渐止,在山峰之上望去,只见遍地血肉,断肢残臂,宛若人间地狱,骇然限于眼前!就在山顶众人强自压住心中的颤意与月复内的翻滚,紧握刀兵,凝神以待之时,蓦然,之间树林之中,一条蓝色的身影凛然现身,径自往破败的大营中央走去。大营之中,一具认不清面容的尸体穿着上将军天风白秀一样的银白战袍倒落一旁。银铠已然被浸红。冷冷一笑,来人模了模脸上的面具,从翻倒的桌下,捡起了染血的令牌。“天风白秀,你,败了!”眼见着这一幕,山顶之上的燕军各个骇然!一人之力,如此小的范围,从五国大军联手围剿之中,竟能做到如此地步!军神之名,当之无愧!
天风白秀冷眼而视,他身边的副将急道:“上将军,何不现在……”“嗯!我自有分寸。没理由他不留手。他这个人啊……”果然,在出营之后,树林之中竟然又出现一名军神。接过分身手中的令牌,他冷冷一笑:“死光了吗?”“一个不剩。无有埋伏!”说完,分身颓然道下,化为尘泥。军神面具下的嘴角微扬:“哼哼!果然不出我所料!”
军神手握令牌欲要转身,孰料就在此刻,破空一箭,以雷霆万钧之势,避无可避,呼啸而降。与此同时,周围杀声四起,兵甲如怒江奔涌,漫山遍野而来!千般算计,看似万无一失的军神,这次真的陷入重围,在劫难逃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