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姚竹若口中得知沐琳斐乃辅国大将军之庶女,虽为庶女但凭借着父亲在朝堂上的威信也足以欺视她人,难怪其性乖张傲慢。
孤灯夜明,相聊甚欢,至亥时才觉,于是婉言相辞。
屋里的灯透过窗纱显得昏暗,犹见人影恍惚,依稀传出一阵脚步声,至玉阶处突灭,夜风摇曳着树影婆娑,似乎想到了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心中隐隐害怕。
“谁?”我向香云使了个眼色,不禁推门而入。
一阵沉寂过后,只闻“砰”的一声,有东西被打翻了,此刻气氛愈加的凝重,我暗暗鼓足勇气往帘子后探去,又朗声道:“谁?给我出来!不然我叫人了!”
今晚的月光不怎么亮,屋内是伸手不见五指,香云掏出火折子一步一步的跟了进来,借着微弱的光亮提了胆进了卧室,方停住脚步却见一晃的人影扑向我……
“小姐……小姐……是你吗?”那人影微微啜泣,紧紧地抱着我。
是小玉?我不禁放松了警惕,将其抱住疑问道,“怎么了?怎么回事?发生什么事了?”
这屋子里又重新升起了烛光,将小玉一身泥浆的衣裙和梨花带雨般的脸庞照的透彻,心中更加的好奇和不安,她这么晚回来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先不哭……来……坐下慢慢说!”我一边引她坐下,又吩咐了香云去帮她打水梳洗。
“奴婢们都被安排去了永巷住,谁知刚歇了脚就被姑姑遣去打扫摘星台,说是过几日太子庆生人手不够!……回来的路上,奴婢在御花园看到有两个人在假山后面……”她啜泣着再也说下去了,我只好猜道:“是一男一女?还是……”
小玉努力的点头,接着道:“奴婢不小心被他们发现了,然后便追了奴婢跑……小姐我好怕……”
“你是说有人要将你杀人灭口?幸好你跑得快!”我冥思了一会儿道:“你看清楚他们长什么样?”
见她一脸茫然的摇头,于是安慰道:“没事,今晚的事只可放在心里,对谁都不要说知道了吗!不然将引来祸端。”
“小姐,他们会找到我,然后……然后把我灭口吗?”小玉担心道。
“今天乌云遮月,想必对方都看不清是谁,你日后要谨言慎行便是!……”
“我……我把另一只鞋子落在御花园了……怎么办?”
顺着她的目光往下看,一只未穿鞋袜的脚上血迹斑斑,想是急于逃命划破了脚上的皮,殷红的血正悄悄流淌,我赶忙月兑下她的另一只绣鞋,正言道:“小玉,今日你身上所有的穿戴必须毁之……这只鞋子更要不得!”
轻挑灯芯,烛苗窜的越发的高,一双粉色的绣花鞋正渐渐成灰,刺眼的光亮将屋子打亮了几倍……
此时,香云正端着盆子进屋,我右手拿着烧灼的半只鞋子,吩咐道:“香云姐姐,你把小玉身上换下来的衣物全部烧掉,切忌不可留到明日!”顿了顿:“还有,有上好的金疮药吗?她的脚受伤了!”
香云是个懂事的奴才,也不问发生了什么事,只听了吩咐做事。
一宿睡不安稳,直觉告诉我昨晚的事怕是没那么容易结束,若是只遇上宫里普通的宫女和侍卫偷情也就罢了,如若是惹了高权重之人这事情就难解决了。
我想我们能做的便是静待时机,随机应变!
次日清晨,我正坐于梳妆台打点,香云慌张而入,“小主,晨华宫那边失了物,特地派人搜宫来了。”
捏紧的紫玉簪子顿在半空,手心刺出一片血印,难道昨晚小玉遇到的是晨华宫的人?这办事的速度可真是快……
“小玉,你怕疼吗?”我握着她的手道。
她放下手中的梳子,婉婉一笑,“小姐。小玉不怕!”
“那好,无论待会发生什么事都不要记恨我。”我看着她郑重道。
“我相信小姐!”
她坚定而信任的眼神在此刻却动摇了我的心,我真的对她下得了手吗?我也不知道……因为她是那么信任我。
可是若要在这个后宫长久的生存下去,必须学会狠心。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沉着道:“香云姐姐,他们到哪了?”
“现在在姚小主那,马上便过来这边了!”香云回道。
“小玉,我有点渴了,给我沏一杯热茶!”我努力的挤出最后一丝笑。
小玉将滚烫的茶水端于我面前,我却一气之下拂之,那炙热的茶水如串珠的线鱼贯倾下,不偏不倚的浇在那只受伤的脚背上,“哐当”一声,地上开出一片碎瓷花。
小玉忍不住的喊出来,眼里打转的全是泪水。
虽心痛,却顾不得如此,依旧是一巴掌下去,破口大骂:“好一个贱奴才!这么烫的茶能喝么?……你想烫死我吗?”
“小主,我看算了!小玉也不是故意的吧!”香云在一旁迎合道。
“什么算了?我看她是想故意烫死我!”转身却见一群宫人站着门口看热闹。
“顾小主,我们是奉贵妃娘娘之命前来搜查遗失的戒指。”带头的宫人进了屋道。
“贵妃娘娘的晨华宫可是离储秀宫远着,怎么抓贼抓到这儿来了?”我问道。
“昨日贵妃娘娘不小心丢了一枚紫鸯花戒,正巧是路过储秀宫门口的,想着许是宫里的那些小丫头们捡了去私藏,今一大早便派了奴婢们前去搜查!”宫人说话振振有词,倒是假的也变成真的了。
“哦,是吗!真是不好意思了,让几位姑姑见笑了,我正在教训这不成器的奴才呢!”顿了顿,转身道:“还不快滚……别碍了几位姑姑的眼!几位姑姑随便查,若是有什么不妥之处尽管说,这些子奴才我一定严加管教。”
小玉瞧了眼色,赶紧磕头道:“谢小主饶恕!”
正欲离去却被那晨华宫的带头姑姑伸手拦下,我心下一惊,赶忙道:“姑姑这是不放心我顾氏的为人吗?”
那姑姑身穿褐色衣裙,面色盈盈,笑道:“瞧小主说的,这不是贵妃娘娘的命令不敢马虎吗!小主若有什么意见,我们做不了主,贵妃娘娘那倒是尽可以去!”
我心下愤怒,拿贵妃娘娘做挡箭牌,这老宫人倒是生了一张咬人的嘴。
“那好,姑姑们请搜吧!”
那宫人趾高气昂,一声令道:“所有人都给我站好了,要是查出是谁私藏了戒指贵妃娘娘定严加惩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