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直门外最有名的酒楼当数南江楼了,店中掌勺的大厨可是从御膳房退下来的御厨,当年可是给先帝和太皇太后做过菜的!据说他最拿手的菜式就是烤乳猪,做出来色香味俱全,且肥而不腻,入口即化,是京里贵人们最喜欢吃的一道菜,也是满汉全席的必备菜品之一。
说起烤乳猪这道菜,有个由来,传说上古时有个猎猪能手,平时以猎取野猪为生。他的妻子为他生了个儿子,取名火帝。儿子稍长大后,父母每日上山猎猪,儿子在家饲养仔猪。有一天,火帝偶然拾得几块火石,便在圈猪的茅棚附近敲打玩耍,忽然火花四溅,茅棚着火,引起一场大火。火帝到底是个不知事的孩子,平时也没有见过什么好玩的,见茅棚起火,不但一点儿也不担心害怕,反而感到很开心。他惊奇地听柴草的劈啪声和仔猪被烧死前的嚎叫声音。待那些猪叫声停止了,这场由火帝引起的火灾也自行熄灭了。在被烧过的废墟中一股闻所未闻的香味飘散而至,是什么东西这么香?火帝捡开杂物,循味探寻。他找来找去,惊奇地发现,这诱人的香味发自皮烧焦肉烤熟的仔猪。那诱人的色泽,馋人的香气,早已令火帝垂涎三尺。他情不自禁地用手去提那猪腿,却被猪皮表面吱吱作响的油猛烫一下,忙用嘴唇去.舌忝那烫疼的指头,却意外地尝到了香美的滋味。
火帝的父母亲狩猎回来,见猪棚化为灰烬,仔猪全被烧死,正要喊来火帝问个究竟时,只见火帝向父亲呈献上一道美味菜——一只烧烤得焦红油亮、异香扑鼻的烧乳猪。父亲不但没有责备儿子,反而高兴得跳了起来,儿子发明吃猪肉的新方法了!从此烤乳猪这种吃法就流传下来。
除了镇店的烤乳猪,南江楼里还有各地菜式,再加上东家刻意营造出的高贵档次,所以南江楼已不单单是一处吃饭的地方,更是身份与财富的象征,用句俗话讲,就是能进去消费的都是爷!在里面吃饭的都是些王公大臣,普通老百姓是连门都没的进的。等闲之人平时只是敢在店外张望一眼,万万是不敢把脚踏进去的,就连那些专吃霸王餐的泼皮无赖也是不敢打这南江楼的主意,为啥?因为他们可得罪不起专门负责京城治安的五城兵马司。要知道,五城兵马司的统领大人就是这南江楼的后台老板,虽说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官,但吃不消这“县官不如现管”,泼皮无赖们平日里都是在人家地盘上讨生活,这要是打上南江楼的主意,不是自己断了自己活路嘛。
赵强现在怀里可是揣着明珠给他的几万两银票,加之明天就要出关,所以便难得豪绰一回,准备尝一尝御厨的手艺。带了德丘等人坐了那辆加工过的马车便直奔南江楼而去。一到酒楼门口,就看见进出的客人络绎不绝,非富即贵,店门口挂着的几个烫金大灯笼高高悬着,好不耀眼。楼下空阔得很,没有跟其他酒楼一样,在大堂里也摆上桌子供客人吃饭,只是很随意的放置了些桌椅,相互用屏风隔着,供客人等候聊天之用,可见酒楼老板心思比较玲珑,是个会做生意的主。
“伙计,还有坐吗?”德丘见楼下没有位子,便叫过一个正在招呼客人的小二。
“有啊,楼上包厢还空了几个,不过”小二有些势利的打量了赵强他们一眼,欲言又止。
一见他这神情,赵强就知这伙计又在看人下菜了,哼了一声,模出一张五百两的银票在他眼前一晃:“罗嗦什么,前头带路!”
“哎!哎!”伙计一瞧银票,立马换了脸色,满脸堆笑的就对着柜台那边吆喝了一句:“楼上的包厢,五位!”然后又殷勤的对赵强他们说道:“几位楼上请,咱南江楼的酒菜放眼京城,是响当当的有名,客官们呆会一尝便知!”白毛巾肩膀上一甩,便在前热情的领着赵强他们上了楼。
赵强还是按习惯找了个靠窗的包厢,几人进去坐了之后,那伙计便问道:“客位们都想吃点什么?”
德丘恼他势利,眼皮一翻,没好气道:“什么好吃的就上什么,别整些虚的,爷们不缺银子!”
“哎,好,好,那小的就给几位客官点菜了!”伙计的脸皮早就练出来了,哪里会在乎对方的讥讽,说着便报起了菜名。
赵强看看外面的天色,见天还没完全黑下去,抬头示意伙计别急。道:“酒菜你看着上,你先给给我们端些茶水来。待我叫你上菜时,你再上菜。”
伙计忙应道:“行咧,客官你先坐,我这就去让人给你们上茶,客官们叫菜时叫一声便可。”
这伙计下去之后,不一会便有另外一个伙计小心翼翼的将茶水送了上来,上等的龙井,香气扑鼻而来,轻轻喝上一口,直吣心肠。
坐了约模有半柱香时间之后,赵强琢磨着时间差不多了,现在叫菜,吃完之后正好是深夜时分。正要让德丘去叫伙计上菜,却见门口楼梯上来一胖一瘦两位客人。二人一边说着话一边往包厢这边走,熟门熟路的,看样子是经常来。这二人走到赵强他们这包厢门口时,胖子像是想起什么,突然停了下来跟瘦子说道:“王大人,张大少的事情听说了吗?”
瘦子有些莫名其妙,也停下脚步,问道:“哪个张大少?”
见瘦子不知道这事,胖子有些高兴,心道也有你不知道的事啊,有心卖弄一下自己消息的灵通,故作神秘的说道:“还能有哪个?不就是大学士张玉书的宝贝儿子嘛!嘿嘿,他这宝贝儿子现在可是出了大名了,怎么?这事你不知道?”
听了胖子这话,瘦子兴趣一下来了,将头凑得近些,问道:“赵大人,张大人公子怎么了,你到是给我说说啊。”
胖子嘿嘿一笑:“这小子偷了家里的银子去耍钱,输了想翻本,又没本钱,便去借了高利嘿嘿,他也真是浑,谁的高利不好拿,偏偏就拿了礼亲王府的高利!这不是让他老子难堪吗!他啊,现在也不知躲在哪个妓女房中发愁呢哈哈,这事也就张玉书自个蒙在鼓里,外人都知道,现在都等着看他笑话呢。”
瘦子一听,凑近的脸蛋一下拉到后面,不以为然道:“借些高利有什么,张玉书就算知道了,大不了替他儿子还了就是,有什么笑话可看的?我还道有什么呢,你呀,一天到晚就是大惊小怪的”
见瘦子这样,胖子不乐意了:“嘿!我说,你就不能动动脑啊,你想啊,张玉书和礼亲王府先前有过什么梁子?”
“这个嘛…”被胖子这么一提醒,瘦子倒是想起去年闹得沸沸扬扬的那事了,不由恍然大悟,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表情,刚要说什么,却猛的瞥见旁边包厢的门虚开着,里面有个客人正好奇的盯着这边看,忙一拉胖子:“走,咱们进去再说。”
胖子也看到了赵强他们,明白瘦子的意思,当下点点头,赶紧跟瘦子往常去的那包厢去。
张玉书的儿子借了礼亲王府的高利贷?包厢里,赵强眨巴眨巴嘴,有心想去问问那胖子和瘦子,到底怎么回事,这张大少现在又在哪里?不过这不沾亲不沾故的跑去打听张玉书儿子的事,这两人八成不会理睬自己。想了想,还是放弃一探究竟的心思,自己没多少时间了,还是吃完饭去找戴梓才是,不能误了这件大事。
让德丘去找伙计上菜,因为茶水喝得多了,肚子有点涨,赵强便想去茅房方便一下,出门问了伙计茅房在哪,便过去了,不想没走多远,却突然被身旁一包厢里传来的话给震住了。
“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你张大少还不了,不是还有爹张大学士嘛!告诉你,今儿个你爹不将这银子还了,咱们就绑了你去见官!看你爹往后在朝中还怎么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