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中喧扰了一个多两个月才重新归于平静,或者说恢复了表面上的平静。
李德妃生前所住的宫殿被封了起来。其他服侍过她的宫女们都受了连累,或是在审讯中受刑不过死了,没死的也残了不少,最后统统被打发到浣衣局去做苦力。
后/宫就是这样的残酷。
这段期间,京城里无论是朝堂上还是民间,都过分安静了。经历了清明骚乱,乃至之后的东厂与锦衣卫四出捕人,即使是傻子都知道别在这种风头上出来惹事。
于是这些日子,京城的治安好得不得了,简直有些路不拾遗的上古清化之风。
京城里的种种,和芳菲的干系倒不是太大。她又不能出门,外头的情形,总有些隔阂。而两间铺子的生意并没有受到什么影响,和之前差不多,她也就懒得过问了。
有几个心月复在看着这盘生意,只要不出什么大错,钱总是有得赚的。
五月里,接连有两桩喜事与芳菲有关。那就是萧绿影和明媗先后出嫁了。
令芳菲感到遗憾的是,自己都不能亲手为她们送嫁。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之前能去替萧绿影行及笄礼都是极限了,操持婚事,以她现在这样的情况,还真是力不从心。
她只能多多的给她们添妆,来表达自己对这两个少女的祝福。
萧绿影的夫婿不了解,既然萧卓放心将女儿嫁与他,绿影看起来又挺乐意的样子,应该错不了的。虽然还是有人认为,萧绿影其实可以嫁得更好,觉得一个锦衣卫的小校尉能娶到萧大人的女儿——即使是养女,也是高攀了,但芳菲却没想过这些。
并不是嫁入豪门就能得到幸福。有时候,小家小户人口简单,日子反而温馨。像是已经出嫁的碧青,回来探望过芳菲两次,每次回来芳菲都觉得她更漂亮了。
这小日子过得滋润的呀有个体贴的好老公真是比什么都重要呢。
明媗那边的婚礼,自然极为高调。
新科状元大登科后小登科,这种双喜临门的大喜事,当然要大肆操办了
幸亏这还不是在王荃的老家,王家在当地可是第一望族,给状元郎办亲事绝对是隆重得很。王荃也不是不想衣锦还乡好好办个婚礼,但因为某些顾虑,还是决定在京里成亲。
这年月可不像后世似的,一成亲可以在好几个地方办婚礼,比如在男方老家办一场,又在女方老家办一场,还在两人工作的地方办一场……在这个年代,婚礼只能办一次。
这仅有一次的婚礼,王荃可不浪费。他年纪虽轻,却是世家大族出身,极有心计。知道这是借机和京城里各位大人、同僚、同年拉近关系、培养感情的大好机会,怎么能错过?
因此王荃和明媗便在京里成了亲。芳菲是去不了,陆寒却去了,还坐的首席。
既然王荃要叫他一声“老师”,那他坐这首席,也并不逾矩。同席的,除了王家的家主、长辈,还有几位京中大佬,比如王荃这一科的房师——张阁老。
张阁老显然比前些日子憔悴了一些。他年纪大了,张家又刚刚经历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当然费了许多心力。
本来张贤妃生下三皇子,使得张家许多人都倍感雀跃。可一月之间,三皇子被谋害,张贤妃病得奄奄一息,即使李德妃已经填命——又有什么用?
张阁老本来不一定要给王荃这个面子,来参加他的婚礼。状元又如何,也不过是个刚入仕途的年轻人罢了。
可是王家的面子,张阁老是一定要给的。王荃的祖父,大儒王临湖,门生满天下,在朝为官的就有不少。张阁老向来以老好人形象示人,这次也不例外,当然要摆出亲和的长辈姿态来。
因为张阁老和陆寒同席,彼此间便有了些交谈。
张阁老以前对陆寒并不是很看好,无论是政见上还是别的方面,他都对陆寒不是很满意。但是此一时彼一时,如今陆寒入宫为太子老师,皇上的拔擢之意如此明显,张阁老就是不为自己打算也得为子孙打算一下。
所以他对陆寒的态度倒是温和许多。主要还是谈了谈陆寒教导太子读书的事情,说了一些需要注意的地方,比如给太子选择的教材之类的。
陆寒对着这位年纪足以做自己祖父的老前辈,姿态放得很低,恭顺谦卑地听着张阁老带着些训话性质的说话。
只是回到家中,他却对着妻子苦笑说:“今天去喝喜酒,酒没喝多少,灌了一肚子教训。”
芳菲好奇,问他怎么回事。
他才一五一十把今儿与张阁老同席的事情说了一遍。还学着张阁老拈着长须的模样,说道:“子昌啊……”
芳菲被他逗得笑个不停。她才不关心这些老人家的讲古,只问陆寒婚礼上的盛况。
听陆寒稍微说了些热闹的情形,她听得心神往之,只恨自己身子太不方便。想到这里,她又随手拿起枕头打陆寒:“都是你的错又让人家当娘了人家本来不想再要孩子了,呜呜呜……”
“小心小心。”陆寒不怕被她打中,就怕她乱动伤了孩子,连忙把她手里的枕头夺过来,劝道:“是了是了,都是我不好。”
“当然是你不好。”芳菲没了“凶器”,只得气鼓鼓地瞪着陆寒。
陆寒只得又哄又亲,才让芳菲的心情略有好转。不过等过了一段时日之后,成了状元夫人的明媗上门来探望芳菲,芳菲总算又开心了起来。
其实她不知道,这是陆寒特意去拜托了王荃,让王荃转告明媗来看看芳菲,给芳菲解解闷。陆寒可是在意芳菲的心情好坏呢,要知道,她一生气,那可是气着两个人呐
到了六月中,陆寒才有继续和原先一样,每隔几天便到宫中教导太子读书了。
这一回,陆寒发现太子有了明显的变化。
最大的改变,应该说……太子变得更沉默了。
原先太子也不是个活泼的孩子,偏于腼腆,与人交接时略带点怯意。朱毓昇就是不满他这一点,觉得没有遗传到自己的一点霸气,倒是活月兑月兑像他**秦皇后。
可是经过了这几个月的动荡变故,这个还不到五岁的孩子,竟像大了几岁一般。在这短短的时间里,他以一种奇异的速度迅速成长起来。
之前的害羞、怯懦,逐渐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稳大方得多的气度。
东宫太子朱昶,就像是突然开了窍一样,整个人发生着质的蜕变。
陆寒不是很清楚他身上发生了什么事,但也知道,是和这次的事件有关。
在秦皇后被幽禁的日子里,在这后/宫大整顿的两个月里,年幼的太子不可能置身事外。曾有一度,甚至有人在私底下偷偷说,这太子的名头上,可以加一个“前”字了。
很凶险的,差一点就是万劫不复。
在历史上,所有的“前”太子,没几个能够善终。并不是你不做太子,就能做一个安逸的亲王……不是这样的。
这是一个只能上不能下的位子,和皇帝,皇后,一样一样的。
陆寒对于太子的转变,心里有许多想法。他不知道这种转变对太子来说是不是好事,毕竟,一个才五岁的孩童……如果从此越来越偏激,将来长大了,也许会闯出更多的祸事来。
皇家的事情,稍有不慎,就是滔天大祸。
但是有一件事,让陆寒稍稍感到了安心。
那是有一天,他正在教太子读《论语》。读到一半,突然从门外闯进一个宫装**,直扑太子而去。
“皇兄”
小女孩莺声脆响,很是好听。陆寒一听这称呼,再看小女孩身上的装扮,知道这位便是公主了。只不知是两位公主中的哪一位。
“永喜,你不好好在宫里呆着跑出来做什么?”
太子先是一怔,随后笑着拉过妹妹的手来。
“来找皇兄玩啊……他们都说皇兄在读书。皇兄,读书好玩吗?”。小公主笑嘻嘻的。
陆寒心下了然,这是二公主朱蕤,封号永喜公主。也就是李德妃所出的那位,眼下应该是养在秦皇后的宫里。
二公主还是不知愁的年纪,但母妃突然不见了,自己又被送到陌生的宫里住着,肯定很不安。身为哥哥的朱昶对这妹妹却分外怜惜,他自己年纪还这么小,却已经懂得让宫人们好好照顾妹妹。
看着太子露出了真心的笑容,陆寒突然想:“太子……本性仁和,这一点,现在许多人都还没注意到。”
他看向太子的目光,和之前有些不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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