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易寒一伙人闲的没事,刘年与其带领的士兵似乎没有多大的担心,他们只是需要等待,时间一到就立即起程,回来与没回来结果都不会因此生改变,若说担心也只是易寒担心,但实际上易寒却一点也不会因此而担忧,他对拂樱有绝对的信心,他与野利都彦走在一起,在村子的周围闲逛着,共同研究讨论一些凿刻在岩石上的岩画,有的岩画出于露天环境,经过风吹日晒,模样已经变得极其难认,有一些处在隐蔽的角落里,保存的较为完整,画型粗犷浑厚,构图朴实,姿态自然,从这些岩画中,两人似乎能看到在这个地方曾经活跃进步的一群人。
至于宁霜却与那些老妇待在一起,彼此交流讨论,她会听她们讲起这个部落种族的兴起来源,会听她们这个部落曾经著名的故事,慢慢的延伸到周围一些其它强大部落的礼仪文化。
这些老妇在讲的时候,不时焦虑的朝北边的方向望去,看没有人群出现,她们眼神中的绝望之色越显强烈,待宁霜问起,她们才分神的继续讲着自己的故事,若不是宁霜,她们都不知道如何度过这漫长等待的心里煎熬,既希望时间快一点到来,又希望时间过得慢一点。
突然一阵凉风吹来,抬头望去,阳光已经变的清朗娇艳,太阳正挂上空,一大团的红晕与绵延的山脉融合在一起,让山看起来成了红檀色,一个老妇顿时落泪,紧接着其他的老妇人也垂下了头,眼泪滴落在地面之上,宁霜的周围变得安静起来,气氛一瞬间严肃的让人不敢大声喘气,她能感受到从她们身上散出来强烈的悲伤。
刘年看了看,朗声道:“所有的人立即收拾帐篷行李!”大家知道,时间已经到了,时间不等人,刘大人也不等人,虽然心里没有什么担心,但当确认这种事情的生,心里还是并不感觉愉快。
刘年单独一人朝易寒走了过来,野利都彦看见了他,拍了正入神看着岩画的易寒一下,低声说道:“刘大人过来了,看来时间已经到了,你的朋友与这帮当地人却还没有回来”。
易寒回神道:“时间到了吗?她还没有回来吗?”这句话颇有点自言自语的味道,紧接着他又说了一句,“那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她们估计错误了路途的遥远”。
野利都彦低声道:“你对他真的那么有信心,要知道他们去对付的是一帮凶狠的北敖强盗,这帮强盗就是西夏与北敖的骑兵都不敢轻易去招惹,平时出外掠夺只不过是一小部分人而已,如今去的可是对方的巢穴,就算他有过人的本事,终究只是一个人”。
易寒的耳根子软,况且说这些话的是野利都彦,一个从不妄言的睿智博学的老者,心里开始有些担心。
刘年走到易寒的身边,说道:“易大人,时辰已经到了,我们立即出”,他根本提都没有提关于那帮人前去强盗巢穴人的事情,他心里也不好受,但是做事要量力而行,他佩服这帮人的勇气,但是一味勇气有时候要酿成悲剧,他根本没有对自己没有派人帮助而产生内疚,那是去送死无异。
易寒淡淡道:“好!”他既然与刘年约定了,大丈夫就要说到做到。
刘年倒显得有些讶异,他原本还以为易大人想让自己给他多一点的时间,若易大人开口,他心里也是愿意多等一小会。
三人返回村子,士兵已经将帐篷收好,将行李陆续捆绑在马匹之上,宁霜走到易寒身边低声问道:“真的不等她了”。
易寒苦笑道:“你估计错了时间,其实你应该说两天两夜”。
宁霜道:“刘年不会愿意等上两天两夜的,一天一夜已经是他的极限,你不会明白这种的人想法,也许他现在存在着怜惜,可是当威胁到自己的利益时,受情绪的影响,他的眼中只能看到一件事,这件事会蒙蔽了其他的事情”。
易寒一讶,宁霜是学心理学的吗?对人性竟有此等深刻剖析,淡淡道:“走”。
宁霜又道:“你不担心留下她一个人吗?她可是个女子”。
易寒笑道:“我身不由己。”说着转身看着目不转睛盯着自己的刘年。
没有多少耽搁,易寒一伙人离开了这个村落,宁霜从那群妇人中打听到了大概一日的路程,会有一个大的部落,乃是罗即氏的一个旁支,朝着这个方向进。
老者跪在地上,口感舌燥,自昨日到现在他就没有起来过,他心里坚信对战神的忠诚能换的回报,坚韧的意志,让一天一夜滴水未进的他能依然不倒下。
那帮妇人已经绝望了,这个传承数百人的部落将灭亡,她们已经有足够的心理准备迎接死亡。
落寞的夕阳渐渐收敛起它的光辉,像一个红色的大球悬在山脉的边缘,太阳要下山了,如同退潮的海水一样缓缓消退,当一切趋于黑暗的时候,这也断送了人心里的希望。
突然一声尖呼响起,只见远远的地方,出现一匹马,那匹通身雪白的马,在夕阳余光的映照下,似从烈焰中重生而现,充满着野性和火一般热情的视觉感受,马匹上的人英姿飒爽,双目静静地看着前方,所有看见他的人,那种幸福的快要晕眩的感觉如同翻滚的海水一样,在胸腔里汹涌澎湃,那是自出生最激动人心的一刻。
老者听到尖呼声,抬头望去,双眼顿时流出泪水,他想呐喊泄心中的愉快,干涩的喉咙只能出呐喊的口型,他的身心完全被这一人一马所征服,所有的肢体语言无不表达自己的崇拜与尊敬。
马匹身后是一张张熟悉的面孔,他们疲惫的脸露出笑脸,夫妻沉浸的重聚的甜蜜之中,而不懂事的孩童似乎也被这种气氛所感染。
拂樱在村子前方停了下来,看着他们奔跑着相拥起来,内心有一丝宽慰,她目光巡视易寒的踪影,然而她熟悉的面孔却一个也没有出现在人群之中。
他们欢聚之后,朝拂樱望去,嘴边兴奋的说个不停,神情带着崇拜与敬仰,紧接出人意料的一幕出现了,所有人竟不约而同的像老者跪下,双掌贴地跪拜神灵一般,嘴边同时喊着一个神灵的名字。
拂樱无法与他们交流,也无法听到他们的声音,她一脸平静,绝世孤傲的安静离开。
当所有人一跪表达了自己最崇高的敬畏,带着虔诚的目光望去,人马身影已经远去,直到远的缈不可见。
当夜这个小的村落举行了神祭,表达了神灵对他们的厚待,帮助他们度过难关,他们将人马合一的模样雕刻成塑像供奉起来,他们将神灵降临的消息利用生活在这里的一种苍鹰传播出去,消息的传播是如此的快,生活在两国边境的散布各处的部落,他们都知道一个消息,战神显身来助他们来保护他们。
易寒一伙人在隔日傍晚时分终于抵挡一个较大的村落,这个村子适当一点应该称呼为部落,因为这个村子约数千人,看上去更像一个部落。
远远的,易寒等人就能感受到部落里所散出来的喜庆气氛,整个部落放下了日常工作,似乎为了什么祭礼而忙碌起来。
易寒问道:“上品大人,今日是否是罗即氏的大日子?”
野利都彦思索道:“据我所知,罗即氏一年最热闹的日子就是神祭日,可是这早已经过了啊。”看着几十丈远堆积起来高越三丈的柴架子,还有那不是传来宰杀牛羊的声音,说道:“看上去就是在准备神祭”。
宁霜笑道:“我们进去问问就知道了,不知道他们欢迎不欢迎我们”。
野利都彦沉声道:“若是神祭日恐怕他们不会接待我们,传说罗即氏有一次在举行神祭招待了外边的客人,因此而遭受一场大灾难,罗即人认为因为无法全心全意敬奉神灵而惹恼了神灵,所以神灵才会降祸给予警告,自从之后部落一年一度的神祭日从来不准外人参加”,突然说道:“你们看,不少人盯着我们一脸警惕,据我所知罗即氏部落还是很热情好客的,他们在看见我们之后早就应该热情接待请我们进去,如今对我们不理不睬,我看很有可能,他们在准备神祭”。
易寒道:“那就请上品大人上前去问一问,交流一下,也免得惹出什么误会。”说着他的目光转移到陆续从部落里走出来一些手拿武器的年轻强壮男子,那模样似乎是一种无声的警告,让他们离开,不要在此逗留。
烘烤牛羊的香味扑鼻而来,众人久未尝美食,就似看见美女一般露出的渴望的眼神,所有人的留恋想饱餐一顿。
易寒朝宁霜问道:“你肚子饿不饿?”
宁霜哑然失笑道:“反正不会饿死就是了”,一语之后反问道:“你一点也不担心她的安危吗?”
易寒说道:“我现在学会了乐观的心态,我认定她安然无恙,所有我的心里也就不担心了”,说着却是转身回望。
宁霜笑道:“你的举动已经泄露了你的内心”。
易寒也是不应。
是走是留,刘年也是沉吟不定,眼看天就要黑了,若能在此留宿是最好不过了,可是他也不想惹出什么事端来,说真的闻到的食物香味,他心里有种*想留下来,他还是希望野利都彦去交流一下,若是因此搞错了就太可惜了,说不定人家不是抵拒他们,而是将他们认为是强盗之类的人物,想着朝野利都彦看去。
野利都彦苦笑道:“你们都看着我干什么,从他们的眼神中,我敢保证,只有我敢靠近,他们就会毫不犹豫的把我大卸八块”。
易寒调侃道:“那你就亮出野利氏的名号,怕是他们不敢拿你怎么样”。
野利都彦决然道:“照宰不误,将我这个亵渎神灵的人祭拜神灵”。
说着只听见一声声的吆喝声从身后传来,易寒回头望去,只见一辆巨大的木板钉制的大马车,造工有些粗糙,马车上面一块几千斤重的大石头,马车有十几只强壮的马匹和牛拉着移动,十几个汉子驱赶着马牛慢慢朝部落靠近。
刘年讶道:“这些部落行为真是怪异,无端端费劲周折弄这么大一块石头想干什么?”
几人不答,易寒看着他们模样,这项工作明显吃力的很,有些人脸露疲态气喘吁吁,但是从表情看却感觉是一件荣耀的事情,让他们心甘情愿。
部落里那些手持兵器眼神不善的人走过去迎接,同时在靠近易寒等人的时候,他们举起兵器将易寒一干人等驱赶到一边去。
刘年与其士兵都感觉受到了侮辱一般,脸色变得铁青,有些愤怒。
野利都彦提醒道:“千万不要与他们闹起来,这一天他们是不会跟你讲理的,更不会手下留情,对你们收下留情就是对神灵的不敬,就会给自己部落带来大灾难,神灵在看着他们,他们要证明自己的勇气和决心”。
易寒感觉怪异无理,但是世间就偏偏有这种事情。
这么一耽搁,天色不知不觉已经黑了起来,此刻赶路已经来不及了,这部落也没有打算招待自己一伙人,刘年在远离部落二百丈距离的一片空地上忙黑搭建起营地来,烧起篝火,吃着干粮。
欢乐喧哗的歌声从部落中传来,所有人不禁将目光移动到那烧着火红火红的木架堆积的大火堆,那边一定在享受着美食沉浸在欢乐之中,这边却只能啃着干粮,心里的落差感让所有人都一脸黯然。
突然易寒感觉脸上有些冰凉湿润,莫名的雨点降落脸颊,啃着干粮的野利都彦突然脸色大变,一脸严肃一动不动的。
雨瞬间下的非常之大,熄灭了篝火,士兵纷纷躲到帐篷里,身心感觉冰冷,暗骂自己倒霉,今夜可不好过了。
部落之中的欢乐喧哗顿时哑然而止,变得静悄悄的,烧了火候火候的大篝火也被密集的雨点浇灭了,目光所及一片漆黑,给人一种诡异阴森的感觉。
野利都彦立即说道:“不好,快立即收拾东西,我们连夜离开这里”。
刘年不耐烦道:“这三更半夜的,又突然下着雨,怎么走”。
野利都彦道:“篝火被雨浇灭,神祭被破坏,罗即人会认为触怒了神灵,不肯保佑他们,他们会迁怒于我们的”。
刘年怒道:“关我们屁事!”
野利都彦严肃道:“因为我们今天出现在这里”,这是一个多么荒唐的原因啊!
易寒劝说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刘大人,我们还是避一避”。
刘年说道:“我去说一说,不过士兵们可能不太愿意”,离开的时候嘴里嘟哝了几句,有些不悦,心里似对此事满不在乎。
一会的时候,嚷嚷声顿起,士兵纷纷抱怨起来,几番打击,士兵的心理已经处在一个即将爆的边缘,这个强人所难的决定正好成为他们泄的理由。
刘年回来摊了摊手表示无可奈何,说道:“我虽然是他们的长官,但也应该讲道理,我这么做已经犯了众怒了”。
野利都彦摇了摇头,一脸忧虑。
突然从部落传来了震天撼地的喧哗声,清晰传入几人的耳中,那声音似乎非常愤怒,又非常失落。
刘年一惊,问道:“上品大人,他们在喊什么?”
一旁的宁霜说道:“杀光他们,向神灵赎罪”。
刘年莫名其妙,“杀了谁?这场雨吗?”
宁霜目光巡视身边几人,刘年顿时恍悟,惊讶道:“莫非是想杀了我们!”
野利都彦点了点头。
这真可谓飞来横祸,这样也可以惹来如此大的仇恨,“去***神灵”,刘年心里暗暗咒骂,他立即朗声让士兵立即收拾好行李,即可离开这里,士兵抱怨,这一次刘年却态度坚决,不服从命令者一律军法处置,绝不留情。
这一场雨真的莫名其妙,浇灭了篝火之后又奇怪的停了下来,若非润湿的地面,还感觉真的没有下过雨一般。
只见部落中突然燃起了数百把的篝火,喧哗吵闹声,小孩的哭泣声,火光迅朝这边移动而来。
易寒朗声道:“刘大人来不及走了,快让士兵拿起兵器面对”。
士兵似乎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从那数百人的脚步声,他们就能感觉来者不善,未等刘年下令,已经纷纷放下手头工作,拿着兵器聚集在一起。
几十个人聚在一起,看着那渐渐靠近的火光,野利都彦叹息道:“早听我说收拾东西走人就没有事了,只希望这部落的酋长能看在我们野利氏的面子上平息干戈”。
易寒笑道:“上品大人,你可要挥你雄辩的本事了”。
野利都彦瞪了他一眼,严肃道:“易大人,这个时候你还开玩笑”。
宁霜淡道:“这些部落在不讲道理的时候,道理是没有用的,就算如何雄辩也是对牛弹琴”。
部落的罗即人靠近停下,只见一个打扮的比较花俏的老者朗声说了一通话。
宁霜在一旁翻译,“他们说因为我们的到来,亵渎了神灵,所以神灵降雨不接受他们的祭拜,他们要杀了我们,向神灵赎罪”。
易寒不知道为什么,听了这话感觉好笑非常,禁不住哈哈大笑起来,严肃的气氛突然出来了自内心爽朗的笑声,突兀的很,所有人的目光顿时停留在易寒身上,刘年等人不明白易大人为何笑。
那帮罗即人却非常愤怒,看着易寒的眼神,就像一个必须铲除的邪恶魔鬼,心中想,定是因为这个魔鬼,这片土地不干净,神灵才会怒。
宁霜瞥了易寒一眼,似乎恼他不分时机,易寒表示无奈,他也不想,可是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就笑出声来。
野利都彦瞪着易寒,气道:“易大人,我们要被你害死了”,说完立即咕噜一通像那领头的酋长交流了一番。
这一次宁霜却没有翻译出来,野利都彦说他是野利氏的智者,而身边是西夏狼主的尊贵客人,他绝对不是神灵怒的原因,让他们思索自己是否其他地方得罪了神灵,在所有的西夏人心中,望舒是西夏土地上的女神。
那酋长顿时犹豫起来,一个厮乱模样的老者突然在酋长身边口吐连珠,神情果断的说了起来,边说着边指着易寒一干人等,又时不时朝天空指去,那酋长边听边点着头,野利都彦脸色却越变越严肃,连忙说道:“不好,他们似乎认定了我们是罪魁祸,立即准备撤退,保护易大人为要,我来与他们周旋”。
易寒讶异问道:“他们一个小部落难道不给你野利氏的面子吗?”
野利都彦道:“你不懂,若真是确定是我们引起的,就是我的族人也无权干涉,他们也许不会杀我,但是会将我审判,由神灵决定我的生死”。
那酋长说了一句话之后,大手一举,数百人立即将易寒等人围了起来。
刘年目光锐利的巡视了周围一圈,“从西面快突围,要保护易大人安全离开,其余的人随我断后”。
真的临近生死边缘了吗?易寒只感觉这一切似一场玩笑一般,然而从对方决然的杀意又感觉这一切那么的真实。
(这一更可差不多六千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