徘徊于两个世界,相隔三千年的两个时代,伊莲心中有种无法言喻的茫然和孤独,轮回的灵魂与不同的**,究竟哪一个才是她自己。她爱图特摩斯吗?为何在他靠近自己的时候,脑海里浮现出另一张脸孔,那万分之一秒的闪过能够说明什么?那她爱琛吗?为何这么长时间以来他就只是出现在万分之一秒闪过脑海的时刻,而现在,她怎么努力都无法看清那张记忆中曾经熟悉的脸……
或许从一开始自己就不该相信所谓的轮回宿命,反正今生已经如此,又不能够生育。
自己是个保守的女子,她不会放纵**的欢愉,在她看来**的纠缠是必须有爱为前提的,而爱是一种责任,彼此双方付出于对方的责任。因此今生对于自己来说感情和婚姻让她感到是种生命里令人奢望的事情。
曾经琛的出现让她渐渐放下心中的包袱,她试图为爱改变自己,接受命运的馈赠,但结局确是自己将自己的灵魂重新审判然后送上绞架。她发誓要坚持最初的意识,不求生命中的完美,但不能再次迷失。
即使在这个时空她已经‘嫁’给了图特摩斯,但是她无法确定自己到底爱不爱他,她无法轻松的接受他,哪怕只是来自对方一个暧昧的眼神。毕竟她已经不再是三千年前的莲,新的时代在她身上留下烙印,被恢复的前世的记忆也无法将其磨灭,有时候她会想要回去,很想很想回去,她想母亲安雅,想嘉妮。有时候她会想起前世的片段,她想看到不曾谋面的母亲的模样,想见到图特摩斯,想很多很多……两个时空的交错与重叠让她感觉自己有时候像个患上精神分裂症的病人。
就像此刻坐在熟悉的古老环境下却依然记得自己是‘伊莲’,脑海中有着图特摩斯的身影,知道那是自己的‘哥哥’,但无法让自己接受这样的事实,无法轻松的目视和依偎,不能肆意的亲密,当他靠近自己就会感到紧张,除了前世的感情,那份茫然的恐惧在吞噬着她的思维,让她不能呼吸和思考,不能做出与之相对应的,合理的,正确的判断与选择。
接近正午的阳光开始变得异常耀眼和毒辣,奈塔俪说法老被王太后叫去了,整整一上午了,还没有见他回来,也许是被母后留下一起吃午饭了吧,他说过没人会打扰法老的新婚。除了母亲那里,谁又能够将他留下呢。如果前世自己接受了命运的安排,嫁给他,不论是偏妃还是王妃,自己又能够留下他吗?
应该是无法做到的吧,他是帝国的君王,庞大的帝国需要无数的血脉来应对突发的事件,一个女人是无法生育过多的孩子的,即使是迫于无奈,他也必须要尽可能多的孕育生命,他的身体不仅仅是他自己的,更是一个国家的。
可笑的是越是要做好君王,让社会稳定,就必须要遵循这样的规则,温莎公爵不爱江山爱美人的童话只是现实世界里的惊鸿一瞥,正因为如此,温莎除了是个情圣,更是个昏君,一念之下即可抛弃他的王位和依赖他的臣民,女人们或许会羡慕这样的爱情,这样的爱也未免太过于自私了,难怪现任的英国女王会这么恨她的叔叔,没有他,她的父亲也不会突然坐上国王的宝座,她们一家人的生活因此被整个改变。但或许这又是正确的,放弃那些功名利禄,富贵虚华,才能有自我自由的人生,英国女王为什么恨她叔叔呢,正因为她叔叔的放弃,让她的父亲背负起了这些冠冕堂皇的责任,也让她背负起这原本不属于她们的一切,动乱的年代,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温莎的退位让全英国感到震惊和无措,一个失去了安全感的国度将要面临怎样危险的处境。强烈的责任感让她们一家人从此要学会在聚光灯下,在规则,在制度中生活。
图特摩斯三世是称职的君王,至少从历史记载来看,他是的,那么他注定不能只是属于‘她’的男人,三千年前的自己已经清楚的看到了这些问题,难道是自己的理解错误,为何自己放弃了他这样的决定会让自己面对这般无奈的轮回与折磨。
想起他可能经历的一次次‘新婚’,她的心里有些泛酸,他后宫的那些女人都在做什么呢?翘首以盼他的恩宠么?还是每夜遥望着星空独自抹泪?亦或麻木得不痛不痒,安心就如此渡过余生?幸运的话在某次欢愉之后种下生命的火种,到老了的时候可以与孩子相伴颐养天年,像伊西斯王太后就是最好的例子。又或者勾心斗角的暗地里拼得你死我活,在后宫上演一幕幕没有硝烟的战争……
法老寝宫的寝殿里伊莲坐在石板地上,她背靠着巨大的柱子发呆,烈日直射屋顶形成的阴影成了她躲避阳光最好的庇护,举目远眺,眼前依旧是熟悉而又无比陌生的底比斯……
……
“父王!”一声轻快悦耳的童音在太后寝宫前的甬道上划破了原本的宁静,阿蒙霍特普刚踏上门口的阶梯,马上看到了前方正朝自己走来的图特摩斯。他连忙向眼前神态自若,漫步前行的父亲行礼。
“是你啊,过来,让我瞧瞧。”图特摩斯说着张开双臂,阿蒙霍特普跑着扑到他的身上,图特摩斯搂住他的肩膀,打量着眼前正用崇拜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小家伙。
“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是太后唤你来的么?”图特摩斯爱怜的拍拍儿子的脑瓜。
“是的,太后让我过来陪她。”
“哦!父王忙的时候没有时间多陪陪她老人家,你平时就代表我多多陪陪她吧,太后很疼你的,知道吗?”
“嗯!”小家伙点点头,他看向图特摩斯的眸子突然神情变得有些复杂。
“怎么了?突然这样的表情?可以告诉父王吗?”阿蒙霍特普毕竟还只是个孩子,不会掩藏自己的心思,图特摩斯一眼就看出了他眼神里的犹豫,“有什么就说吧,父王不会怪罪你的。”
“父王最近忙是不是因为娶了新妃子?我有好一段时间没有和父王在一起了。父王是不是不想我了,忘记我了?”阿蒙霍特普有些怯怯的小声说道。
“哈哈哈哈哈,怎么可能呢我的儿子,父王最近是忙了一些,但是即使忘了天下所有的人,也不会忘了我的小阿蒙霍特普啊!”图特摩斯边说边模着他的小脑袋。
“真的吗?!”阿蒙霍特普高兴得眼睛一亮,但立刻又沮丧了起来,“父王现在是这么说的,可是如果新王妃生了小王子,父王还会这么喜欢阿蒙霍特普么?”
图特摩斯的笑脸马上消失了,他微微皱着眉头看着低头依偎在他腰间的小脑袋,“谁告诉你这些的?谁说新王妃生了王子我就不喜欢你了?是你的母亲吗!”他平淡的责问中蕴含着怒意。
“不,不是母亲,是儿臣自己想的。”看到父王忽然变得有些生气,阿蒙霍特普慌忙辩解。
图特摩斯见小家伙吓得有些战战兢兢,心里有点不忍,他知道一个这么大的孩子是不会对自己纳新妃子产生这么多‘见解’的,毫无疑问背后有人教唆,这个人不会是别人,非孩子的母亲莫属了。
“父王没有责怪你的意思,你多虑了孩子,不管是你,还是你的妹妹们都是父王的宝贝,即便将来有后妃诞下小王子,他也是你的兄弟,对父王来说都是无价的宝贝,你们每一个我都爱,知道吗?父王不会因为任何一个而忘记某一个,或者不爱哪一个。你们都是我生命的延续,不管将来谁继承我的王位,你们都将是一体的,因为你们流转着相同的血液,你们是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每个人都是一个不可替代的个体,都有自己的专长,只有你们的团结才能确保帝国的长治久安,就像尼罗河岸边的纸莎草,一根纸莎草用匕首轻轻一割就断掉了,但如果是一捆纸莎草,是很难将其割断的。如果是你继位做法老,其他的兄弟姐妹必须辅佐你,帮助你。同理,如果是其他的王子做法老,你和兄弟姐妹也要辅佐和帮助继位的人。如果同一捆纸莎草里的一根自己先点燃了火种,那么将会烧毁一捆里所有的,我说的你能明白吗?”
“我能明白,父王是想告诉我如果我们不团结就会引火**。”
“你很聪明,儿子!血亲骨肉自己内部的自相残杀比任何在战场与敌人的拼杀对帝国的杀伤力还要大,那是毁灭性的杀戮!战场上如果失败还可以重来,如果法老战死,还有继承人来延续他的事业。但如果是王族之间的残杀,对你们没有任何好处,在你们疯狂的背后,异姓的野心家也许正在等待时机不费吹灰之力颠覆一个王朝。”
“嗯!儿臣一定谨记父王教诲!”阿蒙霍特普认真的看着图特摩斯的眼睛。
“好了,去吧,太后一定等急了,父王会常常看你的。”图特摩斯拍拍小家伙的后背,目送他穿过甬道进入第一庭院的花园……
‘有空多陪陪孩子吧,他陪伴你的时间不会长过你的生命!你的下一个王子才是未来埃及的继承人。’她的话突然被他回想起来,图特摩斯有些不爽的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