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义一看老头要把几人拒之门外,就又开始套老乡关系了,张义捧着茶杯笑道:“老表,你不够意思啊,我这大老远来的,你咋也得让我喝口水啊”
老头满脸愁容的道:“张队长,你可害苦我了,现在你们采油队和我们村老百姓干的火火儿的,这大半夜的你到俺家来,万一让别人知道了,俺还咋在这地方呆啊,他们能骂死我”
江风掏出警官证递给了老头,笑道:“大爷,你也别把事情想得那么坏,我们是市里来的,专门解决这个问题的,你要是害怕的话,我们说两句话,暖和暖和就走,我们不是社会流氓,不信你看看我的证件”
老头接过警官证瞧了瞧,老头不识字,但是封皮上警徽总是认识的,态度霎时就转变了,恭敬地把警官证换回来了,胆怯的道:“政府同志,俺也没犯法啊,你们找俺干啥?”
江风笑道:“大爷,你也别害怕,我就问你几个问题,你家有征地吗?拿到征地款了么?”
老头叹道:“有两千多块钱,现在一分钱没捞着”这是实情,老头又没撒谎,自然敢说。
江风又道“你们找村上要钱了么?”
老头点上了旱烟吧嗒两口道:“村上说他们也不清楚,反正他们手里没接到这笔钱”
江风点点头笑道:“向你这样没拿到钱的人家有多少户?大致能有多少钱?”
老头看着房顶掐算着道:“诶呀,我估模着咋也有**十户,全算一块儿得好几十万块”
江风看着老头似笑非笑的道:“你们拿不到钱就挖沟拦采油队的车是吧?”
老头大惊,忙站起来摆着手道:“政府同志,那个沟俺可一锹没挖啊,俺这么大岁数了,早就挖不动了”
江风笑道:“大爷,你误会了,我们不是要追究这个事儿,更没有说是你挖的沟,您坐下不用害怕”
老头慢慢地坐下了,疑惑的道:“那你们是啥意思?”
“村民挖沟拦车,村上是什么态度?”
“去拦一天顶一个义务工,村长亲口说的啊”老头倒是挺实在的,变相承认了自己也去拦过车。
董瑜在一边疑惑的道:“义务工是什么啊?”
江风道:“就是农村分了劳力田的劳力,每年必须承担一定的工作量,像修路,抗洪啥的,这玩意儿没有工钱,全是义务的,所以叫义务工”
从这件事儿上江风就明白了村委会是什么态度了,完全就是鼓动闹事儿,想了想还是问道:“大爷,采油队跟没跟你们说过征地补偿款早就给了区里了?”
老头看了看江风又看了看张义,寻思半晌一咬牙道:“其实俺们也猜到了,钱有可能让乡政府和村里扣下了,但是我们惹不起啊,只能拦住采油队的车不让走,让采油队去找乡里村里,俺们得罪不起政府,采油队能得罪得起,俺们也是没办法呀!”
老头的回答让江风哭笑不得,不过想想还真是这么个理儿,村民想通过这种方式要钱,村委会想借村民闹事儿的机会从采油队捞点好处,地痞流氓也想借这股风捞一笔,所以两股势力才一拍即合鼓动村民闹事儿。
“大爷,听说你们村支书挺厉害的,半拉黑的底子啊,能给我们说说吗?”
一提到村支书,老头态度马上就变了,一边敲打烟袋锅子一边站起身一言不发的上炕躺下了,老太太站起来推着几人道:“政府同志,这俺可不清楚了,你找别人问去吧,夜深了,俺们老两口子要睡觉了”
董瑜急忙解释道““诶呀,大娘,您别这样啊,我们没有恶意的,让我们喝口水再走吧”
老太太不置可否,手上动作一点不慢,还是往外推着张义和董瑜。
张义也急道:“老嫂子,你这是干啥?咱齐省人哪有半夜赶客人走的道理啊?”
江风点上一根烟,笑道:“小鱼,给我拿一千块钱”
董瑜从包里掏出整整一沓老人头数了一千递给了江风,江风接过钱放到了炕沿儿上,看着默不作声装睡的老头道:“大过年的,还来麻烦大爷大妈,我心里很过意不去,一点心意别嫌少,算是给你老两口子拜个早年”
这年代农村一个壮劳力忙活一年纯收入也就两三千块钱,更别说这老头老太太了,上岁数了干不了地里的活儿,在家养肥猪,每年也就一千多块的收入,这还是不买粮食,给猪吃采油队的剩饭剩菜这类的泔水,要是买粮食喂猪,还挣不了这些,更何况现在把张义轰走了,采油队的泔水肯定没有了,当初想收泔水喂猪挣钱的也不是他一家,还是靠着和张义是老乡的关系,才弄到这份活儿的,现在这一千块钱就摆在炕上,可谓是飞来横财了,老头假装闭眼,实则偷偷的瞄着那一千块钱。
江风一看计策有效,从董瑜手里又拽了一沓钱,也没查,捏着厚度能有一千多块的样子放在炕上了道:“大爷,配合政府的反腐工作是每个公民应尽的义务,但咱们今天不谈义务,咱们明人不说暗话,这些钱您老两口一年连生活带买药的钱都够了,我们就是买您几句话,这好事儿不多吧?再者说了,您心里也清楚吧,拿不到征地补偿款责任在谁?是不是在村委会?您也不要害怕打击报复,他一个村支书屁大的人物,在我们眼里啥都不是,我的证件您也看了,实话告诉您说吧,我们是市GA局的,这次是专门来收拾他,帮老百姓要钱的,您好好想想吧,更何况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我们今天从您这儿走出去了,指不定他哪天就知道了,我们这次要是不把他查处了,您以为他这样的人会放过您吗?”
江风心里那个惭愧啊,大半夜的威胁利诱忽悠老头老太太,这不是人干的事儿啊,可是没办法,情况逼到这步了。
老头一下就从炕上坐起来了,半信半疑的道:“政府同志,你们真是市里来的大官?来收拾刘麻子的?”
江风不知道刘麻子是谁,但听老头的意思刘麻子就应该是那位村支书,所以江风毫不犹豫的道:“对,就是专门收拾他的”
老头一听就兴奋了,转身有拿起了烟袋锅子点着了刚抽了一口,不知为何却叹了口气道:“你们回去吧,你们整不过刘麻子,刘麻子上边有人,前年村里老百姓因为刘麻子强卖水面鱼塘草甸子的事儿联名去乡里上访,乡里说给解决,可到过了好几个月一点信儿没有,后来有几个家伙不服,拿着全村老百姓上百口子乡亲都按了手印的状子去区政府上访,前前后后闹了半年,区里来人调查了好几次,可最后刘麻子一点事儿没有,水面和养鱼池还是卖了,挑头告状的那几家地也给占了,我们去年还拿着点钱呢,他们前前后后好几次占地的补偿款一分也没拿到,现在好几家都在村里活不下去了,出去打工了,从那以后谁还敢告状啊”
江风有些疑惑的道:“大爷,鱼塘能卖我知道,可是草甸子怎么卖啊?更有甚者水面也能卖?鱼塘买来能养鱼,草甸子是老百姓饲养牲口的地方,就算买来也没什么用啊?难道还有投资商来这儿发展畜牧业?说句实话,你们这里的交通和相关配套的厂子也没有,发展大规模的畜牧业应该不可能。至于水面这个东西我就更不明白了,那水是流动的,他怎么卖?谁又肯卖啊?你能给我说说吗?”
老头一想都已经说这些了,再隐瞒也没有用了,还不如和盘托出了,既能检举一下刘麻子,又能顺便赚点外快,两全其美的事儿啊!可是就是不知道这个政府同志刚才说的算不算数了,相由心生,老爷子心里想着钱,眼神不自然的就往那一摞钱上瞅了,江风正等着老头解惑了,自然是注意老头的一举一动了,发现老头往钱上瞄,自然就懂他是啥意思了,马上把炕沿儿上的两沓一共两千多块钱拿起来塞到老爷子怀里笑道:“大爷,还是那句话给您拜个早年,你别嫌少”
“少啥呀,一点儿不少,嘿嘿嘿”老太太眼疾手快马上从老头怀里抢过钱,捏的死死的,生怕江风反悔一样。
可怜老爷子子的钱还没捂热乎呢,就被缴械了,江风和董瑜在一边偷笑,静待老爷子的下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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