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太短,痛苦却是漫长无边,无穷无尽。若是可以,只望此生不再与你相见,重生涅槃,即便一生困苦,也好过那份刀绞般的煎熬。
*
冷月寒星,下起这个冬季里的第一场雪。零零星星的雪花飘洒而下,在月色中下发出幽白的光亮,我推开窗户,将手心摊开,雪花落在手心,转瞬之间化为雪水,美丽的躯体便消失不再。
没有什么,是可恒久存留的。
我苦苦一笑,只将窗户关紧,钻进被里,闭上眼,却又是一夜无眠。
楚天宇虽然平时**月复黑,却也从不会违背自己履行的承诺。从那一天起,他便果然再没出现在我的视野里。消失在了我的生活中,连同我与他生活的两年光阴,也瞬间被干脆地斩断。
这便是妈妈的愿望,这便是她用生命为我换来的自由。
只是代价太大,即便我月兑离了楚天宇,心里依然沉痛不退,那块被墨染的黑洞也并未因此而允许光亮照入半分。
后来,我从欣妍口中得知自己昏迷的原因是得了血癌,一个几乎诊断出便是无法根治的绝症。但就像她所讲,其实上天始终对我怜悯眷顾,让我不论经历多少,也始终大难不死,或许真的必有后福。
所以很快找到与我匹配的骨髓髓型,就这样在不得知的情况下我便稀里糊涂地接受了手术,从而捡回了一条命。
我曾试图从文医生那里问出救我的恩人,即便现在我没有能力报答,但心中有数,以后总有机会将这份恩情还了。可是文医生每次都只是对我淡淡一笑,微微摇头。说那个神秘人为人十分低调,若是被知道了,反而会让她造成困扰。
如此一来,好事,便就成了坏事。
他说的有道理,可在我这里却是不通。只是文医生的口风实在太紧,我也只能抱着这个遗憾离开了医院。
记得离开前,文医生曾叫住我,将手推了推戴着的眼镜,紧抿的嘴略有迟疑。而后才决定地问我。
“未央,我知道作为一个长辈说这些话可能不太适合,而且我也知道离开楚天宇是你一直的愿望。只不过在你离开前我还是想对你说一句,我始终是过来人,所以我明白,楚天宇并不是完全因为恨才把你留在身边的。其实,他只是把恨当作理由。我的话就只说道这里,你是聪明的孩子,我知道你会明白我的意思。”
我定定站在门口,看着文医生慈爱的面庞,他的眼里隐约有着期待,仿佛在等待着我下什么决定。
而这决定,早已是两年前不会更改的事情。也许两年里有很多事情都发生了细微的变化,这些变化或许真的足以撼动心里牢固的想法。
但其实,在两年前那个降落霜雪的夜里,在楚天宇将我当作一件玩物压在身下的时候,结果,早就已经是注定的了。
这些都是实实在在发生过的,就像妈妈对楚天宇造成的伤害。痛苦的回忆,从来不是镜花水月一样的浮物,我们谁都不可能视为空幻。
“文叔叔,谢谢你的好心。你是一个好医生,也是一个慈善的长辈。虽然以后我们不会再见面的,但你依然是我心里最敬重的长辈。”
良久,我对面前的中年男人深深鞠了一躬。第一次唤他叔叔。
“看来你已经做决定了。可怜了你这样好的孩子,遇到这样的命运。如果以后遇到什么困难,不要犹豫,给我打电话。只要是我力所能及范围内的,我都可以帮你。”
文医生走到我面前,拍了拍我的肩,只意味深长地叹了口气。
“也许,你们这一辈子都不会幸福了。真是造化弄人啊。”
他一声长长的叹息落入我的心底,本如静湖的面上不由掀起腾涌。
会好起来的,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的心里回荡起妈妈生前里的最后一句话,烙印在深处,久久萦绕,成为我此后每每痛苦时的唯一支撑。
没错,都会好起来的。
因为我是苏未央,因为我一直相信,时间流逝,那些伤痛只会越化越淡,而不会越缠越紧。
走出医院,欣妍和他的男朋友等在出租车前。我看着他们两个,唇角展露笑言,逐渐粲然。
眼尾不经意扫到他们紧扣的食指,从来没有想过短短几月,会让他们彼此如此珍视对方。也许这一生,他们都会相守彼此,直至银发霜白,依旧不离不弃,静看庭前花开花落,安此一生。
身边朋友能够幸福,于我来说也是一种莫大的安慰。
黎的长发已经剪掉,挑染的发色变回乌黑,看上去倒也不失为一个大好青年。又见他绅士主动地接过我唯一的行李包,我终于决定对他改观态度,不再持偏见。
车里,欣妍提出让我与她一起住。她在外租的一个两室一厅的房子,留我一间,足够。
但我从来不喜做电灯泡这样一个碍眼的存在,虽然知道欣妍与黎都不会介意,可既然打算从今以后一个人生活,就不能允许现在还依靠着别人。所以我谢绝了她,欣妍看我再三坚持,知道我倔强的性格只要决定就不会更改,最后也只以掐我胳膊一下以示深深无奈。并在下车后买了一份房地产报,与我一起看租房消息。
最后,我锁定了一个十三平米的独立公寓,房租很是便宜。并且与欣妍所住的地方只隔两条街的距离。第二天我们去看,便宜果然有便宜的理由,嘈杂肮脏的小街,小贩不停的叫卖,污水在脚底泛滥成灾。公寓年代久远,斑驳墙皮只要轻轻一碰就会哗哗掉落,所幸房租热情真诚,将公寓收拾地很是干净。虽然旧了些,却是完全可以住人。
“未央,不管怎样,你过去好歹也是住别墅,穿名牌,环境与这实在大相径庭,我们还是看看别的吧。”
欣妍恐怕我难以消化,可我却是无谓一笑。笑容很是淡然,并不在意。
别墅又如何,名牌又如何。那些都是楚天宇的,不是我的。从现在起,虽然我再也过不上了曾经奢华的生活,但至少住的心安理得,不会揣揣如日。
决定下来,我便将三个月的房费交给了房东。手中剩下的也只够自己勉强生活一个月的。我办了一年的休学,所以这一年里,我必须开始工作,好供养自己,并且攒够上学的钱才行。
这并不是一件易事,十九岁的年纪,虽然上了大学,却是只有高中的文凭。大学所学的专业并不能够帮助我谋生,现实与理想差的太多,唯有放段,才能喂饱肚子。
虽然我找到了白天里在快餐店的工作,但工资只够我支付日常生活基本费用,想要攒下学费,却是难上加难。
正在我为此苦恼时,一个星期后的晚上,突然有不速之客在外面敲门。我不由心想除了欣妍还会有谁知道我这里。
诧异中我将门打开,看到一张清俊含笑的面庞,依旧一身浅色休闲装,夜风吹乱他细碎的刘海,遮去他的一半烟灰色眼眸,宛如夜色之中出现的王子,在这不堪肮脏的小街里,实在不真实。
尤其是站在他对面的我还是一身从不远处跳蚤市场里只花三十块钱买来的蓝色运动服,袖子不雅地卷起,长发减去一半,在脑后只用一根黑色皮套随意绑起,嘴里还叼着一块没有吃完的面包。
一双眼睛,不由怔忪看他,久久没有缓过神来。
“不请我进去坐吗?”
他露出暖阳般的笑容,皓齿洁白,我这才回过神,满是纳闷地将他让入房间。
只关上门,隔绝屋外那一袭刺骨的寒风。
通过潇湘导购前往淘宝网购买女装,免费拿潇湘币看潇湘VIP小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