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
话不多说,看书。
-----
“好。”地精取下眼镜,熟悉的擦拭起来,“当时,我从他的眼睛中读出了一丝犹豫,所以才跟他讲了那个故事。”
“我也犹豫?”奎手握刀柄,不动声色的问道。
“不,一点也不。所以,我更要跟你说。”地精甚至都没等奎答话,就自顾自的跳下高高的座椅,越过他,颤巍巍的走向书架。
“帮我一下。”也不知道地精哪来的自信,竟随意的冲奎招了招手。
‘真是的,我们有那么熟么?’肉叉嘟囔道。
奎笑了笑,看不出有什么不乐意。
绕着书架转了个大圈,地精领着抱了满怀卷轴的野蛮人返回阅读台。示意将卷轴堆放的左手边,老地精重新戴上老花镜,逐一展开。
都是极为绕眼的建筑结构图。
复杂而极具规律的线条,密密麻麻遍布结构内外,支撑起整栋建筑的力学骨架。
“这是什么?”奎很难从枯燥的线条中分辨出建筑的轮廓,或者说他根本不清楚自己看的究竟是什么。
“萨吉纳大庙的结构图,总高91米,基座边长91米,上有7层,每层都以不同色彩的釉砖砌成,塔顶有一座用金色釉砖建成、供奉玛克笃克神金像的神庙。”
奎随着老地精的指点,很快有了些印象。“我记得那里。”
老地精点了点头,又展开类似一张卷轴,“这是我运用几何原理,绘制出的结构图,你对比一下,看看有什么不同。”
很快,奎就失去了耐心。“我看不出来。”
“嗯。”老地精并不意外,“基座的边长不对。按照他设定的结构,想要保持整栋建筑的稳固,基座的边长至少要九十一又五分之二米。
也就是说为了让大庙的边长和高度等同,使庙宇呈现出完美的金字塔形,他们减去了五分之二米。”
“这小小的改变会带来什么?”奎追问。
“整栋建筑的受力发生了根本性的改变,按照他的尺寸,宏伟的大庙会被自身巨大的重量压塌,根本无法矗立千年!”
“或许是魔法的功效。”
老地精不出意外的摇了摇头,“好吧,再来看这个。”
老地精又摊开一张卷轴,“萨吉纳大庙所属的埃特梅兰基塔庙的结构图。按照我的计算,这座塔会以每年3°的角度倾斜,并在20年坍塌,将王宫砸的稀巴烂!可结果呢,一千年过去了,塔庙仍旧笔直的屹立着。”
貌似老地精知道这些太过专业又没法证明的推论,说服不了野蛮人。旋即又将一张卷轴展开。
“出于对国王的忠诚,我在这几百年间,翻阅了全部巴比伦城的建筑图纸。结果令我无比惊骇,因为松软的沙土地,根本不堪重负。这座城市、连同我们所有人都会沉入地下!就像陷入流沙坑一样!”
“好吧,我知道我无法证明我的推算。但我还是以此为切入点,发现了越来越多,可怕的谬误。”
跟着老地精又摊开一张卷轴。
这下奎没有疑问,都是些城市居民的魔法头像,细细看过后,却发现了异状。
貌似虽然姓名不尽相同,这些人几乎都长着相同的一张脸!
“看到没,我叫它轮回。”老地精脸上,每一道褶子内都充满了难以抑制的惊惧,“同样的生命,同样的历程,出生、成长、死亡;再出生、再成长、再死亡,五百万人在城内轮转,生命的烙印却始终没变过!
我还发现,除了建城之初的扩张期,整个城市的人口永远固定在500万上!
无论战争、瘟疫、沙暴……人口从来没有增加,也永远不曾减少。更可怕的是,生老病死、婴儿出世,也从没有一天停止过!
所以,我就想,是不是有种力量正操控着这一切……”
奎凝视着老地精涣散的双眼,沉声道:“所以,你想到了熔渣亚龙。”
“不错!自诩为城市清道夫的熔渣亚龙,吞噬的是否又只有垃圾?”老地精紧紧握住胸前貌似平凡的挂链,喃喃道:“怀疑的种子一旦播下,就会不可抑制的长成参天大树。
发现城市存在巨大的漏洞后,我开始借助身份的掩护,秘密进行着暗中的调查。
随着包藏的祸心被一个个揭开,在洞悉世界的同时,这个世界也发现了我。终于有一天,收割者找上门来。”
“是你告诉吉永,要先杀掉熔渣亚龙?”
“对,是我。想破除这座恐怖的牢笼,就必须重创它运行的规则。失去了回收垃圾的熔渣亚龙,城市的下水道很快就会被阻塞。城市的日常运行被迫中断,隐藏的操控者就会露出马脚,那时,我们的机会就来了。”
“你怎么办?”
“这枚挂链能确保我们的谈话不被窥知,除此之外,我还是个受人敬仰的学者,在你没有放弃收割前,我很安全。”
奎点了点头,转身走了出去。
“记住,你胸前的挂坠是打开自由之门的钥匙,好好保管它。”老地精冲着奎的背影送上最后的叮嘱。
奎忽然停下脚步,“欧几里德,如果自由的代价是死亡,你还坚持这么做么?”
欧几里德扶了扶滑落的眼镜腿,意味深长的答道:“如果那样,至少,我还拥有选择死亡的权利。”
“好的。”猩红的披风很快隐入黑暗。
出人意料,魔鬼鱼没有一点迟疑。奎才动了个念头,飞行兽已箭一般飙了出去。宽扁的口器一吞一吐,压缩音波弹呼啸喷出,将前方街角的垃圾站轰上了天。
魔鬼鱼陡然俯冲,扎入漆黑的垃圾管道。
疾风咧咧,刮面而过。
浑身血筋激凸,猩红的收割者套装接连褪色,在疾风中化为灰烬。仿佛纷飞的白玫瑰花瓣,为熔渣亚龙敲响了丧钟。
匍匐在巨型垃圾山上的龙兽猛然昂起头,光眼才刚刚聚焦,钢板便轰然爆裂!
血流星迎头撞来,亚龙猛喷出赤红的钢水龙息!
“野蛮人,我听了你的故事,本以为你能区分出同类的异端。但显然,我错了!”
血流星劈波斩浪,逆袭而至。
龙头就在眼前,奎一声怒吼,电射而出!
“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