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的人生需要众多陪衬,友情、爱情、亲情缺一不可,倘若其中一样泛滥的话,恐怕人生就不能只用精彩来形容。
不知何故,王思思和郑嫣这两日来往频繁,出入成双,将萧子云抛在九霄云外。聪慧的萧子云当然清楚,两个女孩私下里肯定达成某种不可告人的协议,对他来讲,或许这是最好的结果。
在这个充实的寒假里,青云会发生巨大的转变,无论是内部还是外部。人手方面,由于青云会统一南城高中,许多学校里的小混混慕名而来,出乎意料的是,人数竟达到到四百余人。而在黑道中,社会上的年轻小混混出于各种原因,纷纷前来投奔青云会。据统计,青云会在短短几日间,人员迅速扩充到八百余人。
青云会旗下六个堂口,除去寒霜堂人员不变外,其余五个堂口均超过一百人。许超领衔的烈火堂更是将近二百人,一开始许超咧着大嘴听见小弟超哥长超哥短叫个不停,后来才发现,解决二百人日常生活实在是一种负担,这个沉重的包袱几乎使他崩溃。
五天之后,赤虎帮果然给予回复。舞魂夜总会,三楼办公室。
杨振廷独自前往,坐在沙发里,见到满脸喜色的萧子云,不由露出一丝恐惧之意,严肃道:“萧老大,你提出的条件谭笑老大经过再三思量,最终拍板同意。不过,之前开出的三百万现金缩减为十万。其他具体事宜,还请萧老大去赤虎帮详谈。”
“好啊,看来谭笑老大也是爽快之人。萧某早有意结实谭笑老大,愿意前往拜会。”萧子云向后一靠,一副悠闲的神态。
“那好,请萧老大虽杨某前去。因可能涉及到两个帮会的私密问题,还请萧老大行个方便,不要带太多人去。”杨振廷冷冷一笑,阴沉的目光扫在萧子云脸上。
这分明是在考验萧子云的魄力,让他吃惊的是,萧子云淡然一笑,朗声道:“杨兄所言极是,我带两个人去如何呀?”
“当然可以。”杨振廷微微一笑,心里霍然一惊,他没想到年纪轻轻的萧子云竟有如此魄力。
“不行,我坚决反对。你们这明摆着装大尾巴狼,指不定里面有什么猫腻呢,有他妈谈判不让带人去的麼?”许超腰杆一挺,撇着大嘴振振有词。
“没错,堂堂赤虎帮难道惧怕青云会不成,到底有没有诚意呀。结盟?纯属扯淡,我看八成是个圈套,云哥你不能去。”林风也站在许超一边,坚决反对。
鬼哥眼冒精光,伸手模了一下腰间,轻轻吐出几个字:“云哥,我跟你去!”
“我去!”
“我去!”
“我也去!”
一时间人声嘈杂,宽敞的屋子里喧闹非凡。萧子云一拍桌子,朗声道:“不要吵啦,鬼哥和嫣儿随我前去,其余人坚守岗位。”转脸看着杨振廷,冷哼一声道:“赤虎帮敢一个人前来,我们是孬种麼?我此去是结识谭笑老大的,堂堂赤虎帮光明正大,你们以为是屑小之辈麼?更何况,我一旦发生什么意外,哪怕在半路上,你们也会为我报仇的。对不对?杨兄。”
面对一双双阴寒的目光,杨振廷连连点点,赔笑道:“对,萧老大所言在情在理。”
这一番敲山震虎之语,着实让人佩服。与方雨辰交谈几次过后,萧子云愈发掌握隐晦的说话技巧。他早已盘算过,带两个人与带五百人效果相差无几,动起手来谁都要吃亏。倘若只带两个人去,不但彰显他的胆识和气魄,更能让对方心有余悸,不敢轻举妄动。
“走吧,杨兄!”萧子云随手一摆,示意众人稍安勿躁,郑嫣和鬼哥悄悄跟在后面。
坐在车里,萧子云神情淡然,表情平静如水。郑嫣发动汽车,欲言又止的样子,思忖半响才道:“要不然还是别去了,这绝对是个圈套。”
“就算真是圈套,我也要跳进去。”萧子云咬着嘴唇,面色严峻。
“你疯了麼?这次去极有可能九死一生,若是一旦发生意外,我……我们还活着有什么意义?”在鬼哥面前,郑嫣情绪激动,差点吐露心扉。
“在我看来,青云会的将来远远高于我个人的生死。若一口否决赤虎帮如此利好的条件,青云会虽然不会损失什么,但在道上失去了信任,在别人看来,青云会的大哥是个胆小怕事畏畏缩缩的胆小鬼。谁愿意跟着一个懦弱无能的大哥闯荡江湖呢?消息一旦传开,青云会将会被人唾弃不耻,更何况,如此来回拉锯谈条件,我们极有可能被赤虎帮抓住把柄,说不定还会将枪口对准我们。”萧子云说出心中的一丝担忧,作为大哥,他不得不徐图后计,深谋远虑。
在郑嫣眼里,大局固然重要,但萧子云的个人安危更重要。张开一双薄唇,想要辩解,萧子云摆摆手,神情怡然,轻笑一声道:“不要说了,跟上杨振廷的车。去会一会谭笑又如何?有你们在,我很放心。”
两辆汽车一前一后,飞驰在宽敞的马路上。车上的人个揣心月复事,鬼哥微不可查地模了模藏在腰间的手枪,面容冷峻。二十分钟后,汽车停在‘醉香阁’夜总会门口,这是赤虎帮在南城区的基地,南城区三大夜总会之首。
四层楼高的‘醉香阁’,装修豪华大气,单是从外表看来就比舞魂夜总会高出一个档次。杨振廷领着三人坐着电梯直奔顶楼,电梯‘叮’一声开启,四人缓缓走出电梯。
三十几名黑衣汉子垂手站在走廊两侧,脸上毫无表情,黑色西装故意敞着怀,露出腰间黑漆漆的手枪。空气中无形透出一股阴寒肃杀之意,鬼哥身子不禁一颤,多年的实战经验看得出,从对方挂枪的部位清晰可见,这些人绝对是经过专业训练的。手枪放在最容易掏出来的地方,鬼哥眼珠乱转,四下打量地形。
一旁的萧子云与杨振廷谈笑风生,视众人于无物,迈着大步走过去。沿着走廊一直走到尽头拐角处,杨振廷轻轻叩响房门,里面传出洪亮的声音:“进来。”
“请,谭笑老大恭候多时了!”杨振廷躬身一笑,谦谦有礼。
“多谢杨兄!”萧子云大步流星走进去,郑嫣鬼哥闪身而入。杨振廷的一双眼睛不经意间在郑嫣脸上扫过,然后随手关上门。
宽敞奢靡的办公室内,密密麻麻站着一排黑衣壮汉,神情紧张肃穆。满脸络腮胡须的陈永强赫然在列,见到萧子云,嘴角一瞥,冷哼一声别过头去。
宽大的办公桌后面端端正正坐着一个四十上下的中年男子,相貌平凡无奇,还算端正的五官镶嵌在方正的脸上,一双丹凤眼偶尔闪出精光。从端坐的姿势来看,身材微微有点发福,小月复处隆起。此刻正埋头在一张纸上写写画画,偶尔摇头叹息。
须臾,中年男子抬眼头,带着温和的笑容,轻声道:“萧老弟吧,快快请坐!”
萧子云也不客气,点点头,一坐在办公桌旁边沙发里,翘起二郎腿冷眼环视左右。
不知何时,二人目光相互对撞,察觉到彼此眼中深不见底的瞳孔。相视一笑,中年男子放下手中的纸笔,朗声一笑,缓缓走过来道:“久仰萧老弟大名,我是谭笑。”
二人双手紧握,萧子云谦虚道:“谭笑老大威名远扬,侠肝义胆,萧某十分敬佩!”
“哈哈……不愧是年轻一代的楷模,谦卑有礼,不吭不卑。萧老弟可是风头正经呐,不必过谦。”
“哪里哪里,谭大哥过奖了!”萧子云微不可查地抽回右手,脸上从容若定。
“今日一见,三生有幸。能邀请萧老弟做客,赤虎帮蓬荜生辉,荣幸之至。”谭笑幽幽坐回椅子上,挂着一丝假笑。
萧子云摇摇头,双手抱拳道:“谭大哥,您绝对是一名合格的政客,小弟佩服!”
“哈哈……”二人相视一笑,东拉西扯就是不奔主题。萧子云坐在沙发里喝着茶水,相当沉得住气。
谭笑表面谈笑风生,后背不禁浸出一丝冷汗,心道:传闻中这位年纪轻轻的黑道大哥,果然不同凡响,竟有如此城府。面对着三十几名冷脸汉子,看不出丝毫的胆怯之意,换做一般人早就坐立不安,上蹿下跳。
轻轻咳嗽一声,谭笑开口道:“想必萧老弟来之前,振廷已经说明情况,不知萧老弟作何考虑?”
萧子云腰杆一拔,正色道:“杨兄已经将谭大哥的意思表达明确,只是说谭大哥还有具体事宜需要详谈,因涉及两帮会私密之事,让萧某不要带太多人,以免人多嘴杂。”伸手一指四周道:“莫非这些都不是人?”
“你他妈的说什么呐?”陈永强眉毛一竖,眼神冰冷,拔出手枪对准萧子云。身旁的众人蠢蠢欲动,手悄悄模向腰间。
鬼哥迅速地拔出腰间的手枪,黑漆漆的枪口对准端坐在椅子上的谭笑。对于一个枪林弹雨中历练的特种兵战士来讲,他有把握第一时间结果谭笑的性命。
面色一沉,萧子云缓缓站起身,眼中露出骇人的寒光,冷冷道:“你以为我是被吓唬大的麼?有种你就开枪。”
双方剑拔弩张,陈永强额头上冒出细汗,一拉保险,扣着扳机的手指不住地发抖,大声道:“别以为我不敢,你以为这是在青云会麼?告诉你,赤虎帮不是你逞威风的地方。”
“那好,拿出你的勇气,让我见识见识。”萧子云大步走过去,一把抓住陈永强的手枪,对准自己的额头,脸上带着冷笑。
“你……你不要*我!”陈永强手心出汗,手枪握在手里不住地发抖。
萧子云眼神平静如水,淡然道:“世界上有一种人很可悲,内心十分脆弱,往往依靠外在的力量伪装自己。而越是这样,越让人瞧不起。”冷冷一笑,目光直视,眉头一挑道:“你懂麼?”
‘砰’枪声响起,黑漆漆的枪口冒出一缕青烟。所有人全都吓傻了,目瞪口呆地看着陈永强。郑嫣连忙拔出手枪,对准陈永强的脑袋。让她吃惊的是,萧子云并没有倒下,相反,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摇摇头,信步走回来。
原来陈永强对着天花板开了一枪,没有得到谭笑的授意,他不敢轻易动萧子云。能洞悉人心的萧子云早看透这一点,方才是故意想激怒他。聪明的人往往反其道而行之,对方情绪失控,局面混乱,这才是萧子云想看到的。谭笑故意试探他胆量的伎俩早被他看穿,这绝不是冲动之举,是冷静思考过后的结果。
果不其然,谭笑重重咳嗽一声,厉喝道:“陈永强,你他妈的给我下去,有这么对待客人的麼?你们都下去。”
被谭笑怒骂过后,陈永强恢复冷静,领着人悻悻而去,屋子里仅留下杨振廷一人。威压失效后,眼中闪过一丝赞许之意,谭笑满脸赔笑道:“萧老弟,实在抱歉,教下不严,还望老弟多多担待。”
“呵呵……”萧子云一声冷笑,目光咄咄道:“这就是谭老大的待客之道?”
“萧老弟不要生气,一个小误会。来,我们谈谈合作的事情吧。”开枪立威居然能被轻描淡写地说成是误会,想想就是一种笑话。
实则,确实被萧子云正中下怀,谭笑确实想考量一下这个未来的合作伙伴。混迹黑道多年,结交过的人多如牛毛。有的帮派大哥表面上威风凛凛前呼后拥,遇上危险跑得比兔子都快。势头正劲的青云会,初出茅庐的萧子云,一切都有待考量。这个盟友到底能不能靠得住,会不会临阵退缩,今日一见,谭笑心底有了几层把握。
二人重新落座之后,谭笑将手中的纸递给萧子云,正色道:“萧老弟,这是我亲自起草的结盟的具体事项,请你仔细看一看。如果有什么不妥当之处,还请你及时提出来。”
二人又根据具体事宜敲定良久,最终确定结盟方案。几个小时后,萧子云匆匆作别。谭笑亲自送下楼,直到萧子云的汽车消失在视线中,杨振廷凑近耳边,轻声道:“大哥,你觉得他靠得住麼?”
谭笑微笑不语,反问道:“你觉得呢?”
“临危不乱,从容若定,不失君子风度。有勇有谋,机智果敢,实乃难遇之才。只是……”杨振廷有些吱唔,后面的话没敢说出来。
“只是此人阴险狡诈野心勃勃,很难断定将来会不会反噬一口将我们吞灭,是麼?”谭笑道出杨振廷心中疑虑。
杨振廷一惊,张大嘴巴道:“大哥你都看出来了?”
“情况所迫,若不是青龙帮*得太紧,我们又何苦找这样一个盟友呢?”
伴随着一声无奈的长叹,无边的夜色将最后一点明亮吞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