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已被察觉?
蒹葭微微一惊,但,殿内漆黑一片,加上,她抓住帷幔借力要去的地方正好有柱子相挡,断没有可能让殿外的人瞧见。
所以,这粗哑嗓子说的显然并非是她。
可,只这一惊,她的身形滞了一滞。
以往在家中,经常爬槐树放置陈年的茶叶,这种攀高落低的事,她算得上敏捷。
然,这份身手敏捷,因她忽略帷幔的陈旧,加上方才的一滞,旦听得‘哗’得一声,帷幔被扯开一条豁口,将断未断之际,她的身子够不到柱子,悬在了半空中。
横梁是挑高的,这么摔下去,不止是疼痛的问题,更无形中,会让人以为她也是那心虚藏匿的人。
而她本意只是顺着柱子爬下,趁人不备,从后殿窗出去,再绕到前面,倘若,那个面具男子也愿意放过她的话。
可现在呢?
她下意识抬起头,隔着那张面具,她仿佛能看到面具后的哂笑,现在,他朝她递出手,递出那只清晰印有她牙印的手。
如果她不想这样下去,唯一的选择,是主动覆上他的手。
他,等着她这么做。
殿外传来些许追逐的声响,在这片声响中,她反咬了一下樱唇,手终是在帷幔快要断裂,殿前传来疾奔的步伐声时,覆上他的手。
他的手心很冷,像冰块一样,带着沁入心脾的严寒。
她下意识的缩手,却被他拽紧,她纤巧的身子须臾便被他提了上去,随之,那本要垂落下去的帷幔被一股掌风一逼,瞬间纹丝不动。
此时,殿门处,踉跄摔爬进一人,那声响很大,及至,有更多细碎的步子迈进殿来。
“还往哪里逃?来人呐,快抓住这个太监!”
那粗哑嗓音口中躲着的人,是名太监?
从蒹葭现在的角度朝下望去,能清晰地看到,两名粗使太监已擒拿住一名慌张失措,被高高的殿宇门槛绊倒的太监。接着,苏贵姬身着粉色的纱裙,缓缓踱步进殿,她的身后,跟着怯懦的范挽。
“你是哪宫的太监,为何鬼鬼祟祟藏在花圃后?”苏贵姬语声咄咄。
那被擒住的太监一句话都不说,倒是押着他的那两名太监突然发力,一脚踹中他的膝盖,迫使他跪下的同时,那太监竟发出了罕见的呼疼声——是明显的男子声音。
所以,只代表了一个可能——
苏贵姬后退了几步,却并不惊惶,一旁,早有太监架起那人往内殿行去,不过片刻,复出来时,在苏贵姬的身旁低语了几句,苏贵姬冷冷一笑:
“看来,今日的人证是齐全了。来呀,将挽容华和假太监先押到审讯司,待我禀明太后,再做发落。”
苏贵姬吩咐出这一句,但听得范挽噗通一声,跪叩在地:
“贵姬明鉴,嫔妾来此,只为了研习吹箫,并没有做这等苟且之事!”
“哦?方才不说,这会子,倒是说了?若研习吹箫,又何至于独自来此,遣了乐师往华阳宫去,岂不方便?”
“贵姬若不信,待嫔妾传司寝一问便知。是司寝陪着嫔妾来此,嫔妾研习累了,倦睡了一会,想是司寝不愿打扰嫔妾歇息,往别处暂去,也未可知。”范挽这次倒是说得很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