翔王是在大醉酩酊时被扶回喜房的。
喜娘按着规矩准备伺候翔王和风念念用子孙饽饽,并唱坐帐歌。却见翔王身子一歪,本端坐在喜榻上的风念念忙起身,翔王已一头栽倒在被褥上。
风念念让旁边的丫鬟帮忙将翔王扶上榻,只听得鼾声响起,颇具震撼效果。
“茉莉,去熬碗醒酒汤来,菡萏,将红包分给大家。”
风念念吩咐着,才要掀开凤冠前的盖头,却听得旁边的一个嬷嬷急急阻止:
“王妃,使不得,这盖头一定要王爷来揭,否则,就不吉利。”
风念念的手稍滞了一滞,终是放了下来,隔着红色的盖头,吩咐:
“大家忙了一天,也都累了,这里,有我就行了,你们都去歇息罢。”
“是,王妃。”那名老嬷嬷带头领了红包便退出喜房。
眼见翔王大醉不醒,她们若陪着,也是不知趣了。
虽然少了那些传统的仪式,既然王妃都不介意,她们做奴才的,自然也不会刻意去提。
在茉莉端来醒酒汤后,喜房的门被彻底关上。
风念念端起醒酒汤,发现翔王的鼾声不止,显然已经睡得很熟,犹豫了一下,还是不忍心叫醒他,只替他掖好被子,近身的时候,瞧到纵然酒醉不醒,翔王的样貌依旧是洒月兑英挺的,她微微红了脸,别过头去,合衣睡在他的身旁。
只是这一夜,又怎睡得着呢?
当然,睡不着的,不光有她。
还有翔王。
在觉到风念念均匀的呼吸声响起时,那震耳欲聋的鼾声慢慢停了下来,背对风念念的翔王睁开眼睛,望着红红的喜帐,思绪是清明的。
方才,其实他很想把自己灌醉,可,一杯一杯下去,除了让胃不舒服以外,竟是没有办法让思绪一并混沌。
他原以为,只有醉了,他才能让自己完成今晚该完成的义务。
他原以为,只有醉了,才能将那个身影真正地驱逐出他的脑海。
可惜,仍是没有用。
他,醉不了。
从那一年,他大醉一场后,他再没有办法让自己陷入沉醉中。
自以为不会动心的他,竟然非要到那个人不在了,当相似她的那一人出现在他眼前,才发现,他逃避了这么久。
手不自觉地握紧,长年习武的关节咯咯有声间,他才意识到,身旁的人好像有了动静。
她,竟也没有睡着。
风念念稍稍起身,蒙着盖头的她,在适应了喜帐内的光线后,很容易就发现,翔王的闭阖的眼睛动了一动。
她只当做没有看见,复将被子替他掖了一掖,却看到翔王蓦地睁开眼睛,直视着她:
“还没睡?”
“睡了,但,又醒了。”隔着红盖头,她的声音听起来很轻很细,“王爷,喝碗醒酒汤,您再睡吧,我用暖兜暖着,现在估计还是热的。”
“不必麻烦。”翔王月兑口说出这句话,又补了一句,“我睡了一会,好多了。”
“好。时辰尚早,您再多睡会。”她温柔地继续道。
“你的盖头——”
他的手不禁抚上那红红的盖头,因他的缘故,到现在仍没有取下,必定会不舒服吧,所以,又怎睡得踏实呢?